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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官山的山头上正忙碌成一片。
大半夜的,所有的工人都被麻六给敲了起来,正哼哧哼哧的把一筐筐装好的生姜往解放大卡车上搬。
那个威胁电话麻六还是接到了。
对方可是说一不二的郝哥,他的心狠手辣在天门镇上可是有名的。麻六就这么一个独子,捧在手上怕飞、含在嘴里怕化的伺候着。他可不想儿子被麻六一截截的送回来!
“装!”
麻六扯着嗓门吆喝起来。
这两三千吨的生姜怎么能装完,一想到儿子可能面对的下场,他的心就忍不住揪了起来。
至于那个三个痞子,还是得了吧。
麻六从来不会把希望放在这种人身上,那些过江龙都拿郝哥没有办法,他们也就这孤孤单单的三个人怎么能对付的了郝哥?
忙了大半宿,这才装满一辆卡车。
“那个谁,趁夜走,把这车生姜先送给郝哥。”麻六喘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准备求求情,让郝哥缓缓时间。打了半天,电话那头都是一阵忙音。
“麻老板,生姜还送不送了?”司机瞅着麻六。
“送。”麻六把烟屁股狠狠的一甩,斩钉截铁的说道。“连夜送。给我记住,一定要走小路,千万别被那几条过江龙给逮着了。要是这车生姜被扣了,你就别回来见我。”
司机上了解放,发动机刚轰轰轰的响起,远处就传来了一阵刺耳的鸣笛声。
麻六眯起眼睛瞧了过去。
是自己的标志。
还没有反应过来,标志车带着全速马力撞到了身前,一个漂亮的甩尾漂移横在了解放卡车前。鼻梁上架着墨色太阳镜的小劳改油子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苏灿也从后排走出来,手里牵着个七八岁的孩子。
麻六抬头一看,差点哭出来,冲到苏灿边上抱起了孩子“宝贝不怕,宝贝不怕”的喊个不停。
“这车生姜是给谁的?”苏灿看着已经发动的卡车,半眯着眼问。
“给郝哥的。”麻六搂着儿子,赶紧招呼过来一个胖乎乎的保姆。“把小少爷领进去,给他洗个澡,烧点吃的,哄他睡觉。”
麻六一边说,一边领着苏灿师徒三人进屋。
“现在不用了。”小劳改油子接过话茬,从西服里面摸出一只印有‘世纪联华’商标的塑料袋。“瞧瞧我们给你带来了什么?”
麻六接过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塑料袋里面装的是一只血淋淋的左手。摸起来还有些温度,像是被刚刚砍下来的。
“苏老板,这不会是……”麻六张大了嘴巴。
“我去找了郝邵文。”苏灿端起茶几上杯子,喝了口姜茶。“这家伙我认识,当年在大西北吃劳改的时候有些过节,正好新帐老账一起算了。”
“师父本来是打算宰了这个小逼养的。”小徒弟靠在空调旁边烘着冻的发僵的双手,回过头对着目瞪口呆的麻六说道。“不过最后师父说,坐牢的也算是人生三大铁之一。再说了,郝邵文这小子一见面的时候也没有拔刀相向,所以师父心软,就留了这货一条命。”
麻六盯着苏灿,彻然无语。
瞧瞧,这才是真正的滚刀肉。就连郝哥那样的狠角色都被干趴下了,麻六这才发现自己小瞧了苏灿。
“你放心。”苏灿推了推杯子,示意小劳改油子给他再倒杯姜茶。“这刀是我亲自砍的。冤有头、债有主。这小子要找麻烦的话也会找我。不过他要是真的赶来,你就直接打电话给我。”
“不过他也未必有这胆子。”苏灿笑了起来。“我了解他的个性,欺软怕硬。”
麻六没说话,抱起‘世纪联华’的塑料袋就出了门,挖了个坑,把袋子丢进去埋了。
这份情不能不领,人家救回了自己儿子,还帮自己给出了口恶气。
想好了说辞,麻六这才开口。“苏老板,我早就说过——只要你能救回我的儿子,今年的生姜我全部送给你。也不是我不守信用,这点你是知道的。天门镇还有几条外地的过江龙,不办妥他们这生姜没法送出去。”
“你现在还有多少货?”苏灿问道。
“大概一千三百多吨,被他们扣了六张卡车,现在就剩这么多了。还有三分之一都被这风吹日晒的天给弄烂了。”麻六叹了口气。
小徒弟拿起计算器啪啪的按个不停。
片刻后账目算出来了——要买下这么多的生姜,差不多要花七百来万。
小劳改油子直咂嘴,怪不得有这么多外来势力盯上了生姜这块肥肉……批发价是五块半一公斤,进了菜市场、卖给那些菜贩子们那就得十几、二十块一公斤,每吨能赚好几千块钱呢。
“白送哪成。”苏灿一脸的大义凛然,表情如同捡到钱准备上交给警察叔叔的少先队员。“麻老板,你也是要赚钱的人,也是要养家糊口的人。七百万咱们暂时拿不出来,我给你打张白条。等把这些生姜给卖了,回头我再把钱给你。”
“师父?”小劳改油子用着不解的目光瞅着苏灿。
麻六也愣了。
白送的都不要?
“我们是正经的生意人,不是敲诈勒索的土匪和强盗。”苏灿翘起二郎腿。“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建立起长期的合作关系,不止是今年,以后也要。”
原来是放长线钓大鱼。
众人顿时都反应过来了……
不过麻六到担心起这回是不是在引狼入室。考虑了一番,自己也没有别的出路,也只有点头答应了。
“那好,三天后我来提货。”苏灿站起来握了握麻六的手。“合作愉快。”
“那群过江龙怎么办?”麻六问道。
“不用担心,我去找他们谈谈,我相信他们会放弃的。”
……
夜色如墨,柳絮大雪漫天飞舞。
堆放着整整齐齐的生姜的铜官山上,一大群人如同乌云般集结,却错落的分成了三股。乱哄哄的议论声让铜官山变成了菜市场,十几辆不同牌子的汽车开着强光灯将麻六的六层小洋楼给照的灯火通明。
差不多有百来人。
都是来自外地的过江龙。
王奇叼着烟,站在一群人的前面,前呼后拥,气派十足。
他眯着眼瞅着另外两拨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晚他接到了麻六的电话,说是请他来铜官山一叙。王奇正在桑拿,得知这个消息后立马带上了小弟赶来了。
“妈蛋,这老东西终于想通了。”王奇在路上这么对马仔说。
是的,他们也盯上了麻六的生姜。
由于种植户的缺乏、以及毒生姜的曝光,生姜的价格节节攀升。尤其在这个冬天,菜市场的生姜都已经涨到了十三块钱一公斤。如果能够吃下麻六,那就等于能够吞下整个安徽省的生姜生意……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可是王奇万万没有想到,打这个主意的除了他,还有来自另外两个地区的大佬。
一番较劲之下,谁也没能赶走谁,所以也就只能干耗着。
接到麻六电话的时候王奇还有些小激动,耗了这么久总算是有结果了。哪知道赶来之后却发现并不是这样,另外两条过江龙也早早的赶到了。
“这麻六耍什么心眼?”王奇呸掉了嘴里的烟头。
正这么想的时候,另外两个地区的老大似乎结成了什么协议往这里走来。
王奇的马仔们齐刷刷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警惕的看着对方。
王奇挥了挥手,示意小弟们稍安勿躁。带上了几个得力的红棍,迅速迎了上去。
“你怎么也来了?”仙姑拿着吊梢眼盯着王奇。
仙姑是和肥的大佬,因为有些阴柔,所以道上外号称为仙姑,不过这已经是过去式了。当地的几个小势力合并,把他这位老大给挤的没有半点生存空间。无奈之下仙姑只有另寻出路,精通生意经的他也盯上了同陵这块肥肉。
“我怎么不能来?”王奇一听仙姑问这话,顿时火爆脾气来了。“麻六给老子打的电话。”
“巧了,我们也都是接到电话才赶来的。”外号麒麟,来自马鞍山的大佬分开了对眼的仙姑和王奇。“今晚这事情有蹊跷。”
“怎么说?”
“我刚刚接到消息,天门镇的郝哥被剁了手,现在退出了。”麒麟拔掉嘴里的烟屁股。“好像是个从七安来的滚刀肉,还挺猛。”
“那怎么办?”王奇有些怂。
“我有个提议。”仙姑咬着牙阴冷的目光快要喷火。“我们三个干掉那个外地佬,然后把麻六给分了。老这么耗下去就是浪费时间……生姜的生意是一块大蛋糕,谁都别想独吞,怎么样?”
“好!”麒麟将烟头探出一个远远的抛物线。“我就是这个想法。刚才我给七安的杜胜友打了个电话,知道杜胜友怎么说么?”
“这小子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猛虎。做完牢九月份才回来,现在才什么时候?十二月,三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干掉了七安四雄。也不知道他这回来同陵带了多少人。”麒麟用着鼻孔恶狠狠的喷着烟。“我猜,今晚搞不好就是那小子把咱们给喊来的。”
听到这,王奇招了招手。
马仔们纷纷跑到了小轿车的后面,从后备箱里面摸出镀锌水管、砍刀、棒球棍。
麒麟和仙姑的马仔也不甘示弱,马仔们都配上了一众家什。
“我还带了这玩意。”王奇拍了拍腰间,露出了黑黢黢的枪套。“管他来多少人,到时候往死里整。先说好,麻六这块蛋糕谁都别想独吞,咱们三人一人一份。”
“好嘞!”
“没问题。”
三人拍了个巴掌,也就算是结盟了。
王奇刚想发表一下结盟宣言,小洋楼的大门开了,摇摇晃晃的走出来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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