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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把杀猪刀的环绕下,麻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自己的悲惨遭遇。
事情的经过确实让人窝火。
麻六是同陵最大的种植户,同陵年产万吨的生姜有三成都是出自他一个人之手,这些生姜会出现在全国各地、甚至欧盟市场。每年十一月,正是供应生姜的热潮。
而往年的老客户也一早的就赶到了天门镇,候着刚从地里挖出来的白姜。
谁知道一些从未做过生姜生意的人也赶到了这里,要低价买下麻六手头上的所有生姜——这当然不可能,商人都是图利,谁出的价钱多,货自然就会卖给谁。
麻六并没有理睬这些家伙,老客户们也和往常一样付了钱,开着卡车准备运送生姜回头。
谁知道这出了事。
通往天门镇外所有的路口都被封了,只要是装着生姜的车一律不给通行。几个想要开车强闯关卡的司机被当成捅了个透心凉,到现在还在医院里面住着。事情还没完,麻六的独子结果也被这伙人给抓了过去……
到了这,麻六也就想要息事宁人了。
大不了把生姜卖给他们——做生意的谁不想图个安安稳稳。
但事情可没有麻六想的那么简单。
盯上自己这批生姜的可不止一伙人,足足四五帮,有同陵本地实力的、也有来自周边地区的,总之全国各地的都有。都是好几十号人,掖着家伙,惹不起的过江龙、坐地虎。
完了!
“你把生姜分成五份,分给那些人不就行了么?”小劳改油子气的直咂嘴。
“不行。”麻六差点没有哭出来。“他们都要独吞我这批生姜……妈蛋,我卖的又不是白粉,怎么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他们那帮人僵持着不松口,这批生姜我谁也不敢卖……好多都已经烂在家了。”
“你儿子被谁抓去的?”苏灿抽了口烟,摇晃的白炽灯把他的脸照出一条分明的明暗交界线。
“郝哥!”
听到这个名字,苏灿眯起了眼睛。
“师父,你认识这家伙?”
“老相识了……”苏灿把烟头弹进垃圾桶。“这次来同陵,除了要买生姜,另外就得找他好好叙叙旧。”
说着,苏灿把上衣一掀。解下腰间的丝袜,一沓沓收编整齐的老人头哗哗啦啦的砸在了麻六的身前。
“你点点数,总共六十万。”苏灿瞄了眼近乎老年痴呆的麻六。“三天后,买你生姜的只能是我一个……”
“还不谢谢咱师父,你儿子有救了。”小徒弟捣了捣麻六。
麻六的脑袋如同月兔捣药般猛点。“苏老板,您要是能把我儿子救回来……今年的生姜我免费送给你。”
“好说。”苏灿笑了起来。
……
换了身干净的西服,开着从麻六手里借来的标志,一路开到了镇里。
‘芳草碧连天’,这是天门镇最大的夜总会了。
一如上世纪的上海滩一样,这里的装修古典而又文雅,闪烁着霓虹灯。身穿制服的领班小姐带着三位土包子走进了装潢富丽的大厅,虽然还没有到夜晚,但‘芳草碧连天’里的客人却有越聚越多的势头。
燥人的音乐、伴随着闪烁的球形灯,年轻的躯体在肆意的释放着青春。
“两杯二锅头,一杯橙汁。谢谢……”苏灿拍了拍桌子,对着正在耍着花式调酒的调酒师喊道。转过脑袋,苏灿从怀里掖出了张照片递给了小徒弟。“徐星,盯着门口,这家伙出现后告诉我。”
小劳改油子跟着音乐的节奏的摇摆的身体,他的目光尽数放在了舞池中央那个跳着钢管舞的妙龄女子。
“师父。”小徒弟再也忍不住了,把心中的疑惑给问了出来。“难道现在黑社会都已经不干走私、军火、毒品……这种生意了么,我们犯得着为这批生姜争破脑袋吗?”
苏灿怜爱的摸了摸徐星的脑袋。“那些事情终究是犯法的,势力再强大的黑社会,也不是国家机器的对手。终究也得洗白,成为正当生意的商人。我们天香堂现在才刚起步,走私、军火……这玩意虽然来钱快,但是风险大。”
“依我看这生姜生意也不怎么安全。”小徒弟一阵嘀咕。
苏灿一个劲的笑。
真正赚钱的正是那些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玩意……
衣食住行,这些都是国人所需。
你说房地产赚钱吧,这只是经济泡沫,迟早有一天会彻底碎开。
就拿前段时间谈论的印度牛肉来说,这就是暴利。你可以一辈子不买房,但终归不能一辈子不吃饭。生姜这玩意虽然在菜里面的比例少,但终究是不可或缺的调味料。
还有食盐……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规定,成人每日摄入食盐最好在10克以下。这是什么概念?也就是说,一个人一年也吃不完八斤食盐。但是呢,食盐却是绝对的暴利。
就拿古代的私盐来说。
清朝扬州的盐商每年赚取白银一千五百万两,占大清朝60%的盐税,更占据了全世界8%的经济总量。现如今也是不得了,食盐的出厂价不会超过每吨五百块,但是在超市上架后,居然上升到了每吨三千块钱。
整整超出六倍的利润!
谁能想的到这点食盐居然能够赚这么多的钱?
“师父,照你这么说,咱们为什么不贩私盐?”小徒弟又问道。
苏灿没说话,指着徐星的脑袋比划了个开枪的动作。
身旁的小劳改油子对舞池发出了一阵声嘶力竭的呐喊,那跳钢管舞的娘们实在是太骚了,一副犹抱琵笆半遮面,差点没把小劳改油子的三魂七魄给勾出来。
“小师弟,姜还是老的辣。”小劳改油子冲着徐星咧着嘴。“多跟师父学学,将来有天你自立门户了,就知道这些道理是多么难能可贵。”
“我知道……少生孩子多种树,少玩老婆多养猪。”徐星没品的搭了句。
小劳改油子气的满脸通红,指着小师弟。“我……你……你老师怎么教你的,思想品德课都学到屁眼里面去了么?”
“别啰嗦,目标来了。”
苏灿按捺下打闹的师兄弟,从徐星手里接过那张黑白照片。
啪嗒!
打火机冒出一簇幽蓝的火焰,迅速的将照片所吞噬。
照片上的男子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被领班的服务员引进了包厢。
苏灿目光不变,将照片的灰烬搁在了烟灰缸,捧起桌前的二锅头一饮而尽。“走,咱们和这位郝哥好好叙叙旧……”
……
郝哥。
原名郝邵文,算是天门镇的老资格了。
出道的时候十八岁,靠着一腔热血,打下了天门镇,成了扛把子。风光的日子没过多久,就去上了大学。
大学?
指的当然不是什么高等学府,而是‘劳动改造’的别称。这在大西北一呆就是二十多年,08年奥运会结束没多久,他就被放了回来。当初那帮子跟他打天下的小弟如今要么洗心革面,要么摇身一变成了其他地方大佬。
这位郝哥回到安徽的时候别提多落魄。
不少仇家憋足了劲准备看这老小子的好戏……谁知道,郝哥大学二十多年没有白上,从大西北回来之后不但比之前更加心狠手辣,同时还学会了用计谋。
仅仅两年的时间,郝哥又重新做回了天门镇的扛把子。
不但干掉了那几个卖友求荣的二五仔,还把天门镇现任扛把子给栽了萝卜,顺便娶了对方如花似玉的小三做了正室。
但他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不然迟早还会去上大学——搞不好还得吃枪子。郝哥打算转行,天门镇别的没有,生姜不少,盯上麻六那是迟早的事情。毕竟已经四十开外了,郝哥的脑子也不怎么好使了,等他动手的时候,麻六已经被几条外地的过江龙给缠上了。
比财力,郝哥干不过那几条过江龙。
比武力,他两三年招的马仔虽然多,但却没有能够撑得住场面的红棍。
所以郝哥想了个歪招,绑了麻六的独子逼他把生姜卖给自己。
报警?
麻六要是敢报警的话,那就准备替他儿子收尸。
今天是第六天。
郝哥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这批生姜再不脱手,要是再搁在室外风吹雨淋的话,那就彻底的不值钱了。
进了包厢,郝哥把大哥大往桌上一搁,指挥着马仔。“去,给麻六打个电话。明天正午十二点开始,如果那批生姜再不给我装车,送进仓库的话我就给他好看……每耽搁一个小时,我就剁他儿子一根手指头。手指头剁完,再剁脚趾头。”
虽然现年头手机是越薄越轻越好,但郝哥是个感性的人……他很怀旧,用的依旧是当年的大哥大。就连车,也是他当年骑的江铃摩托。不过老婆除外……
看着马仔打完了电话,郝哥把身体彻底没入沙发。
马仔们贴心的替老大喊了几个陪酒的公主,打开了八十年代邓丽君的老歌《小城故事》,顺便把话筒递了过去。公主们众星拱月般的围着郝哥,将剥皮的葡萄放在他的嘴边。
“左拥右抱,妈蛋……这样的日子比皇帝还要逍遥。”郝哥本想即兴背一段唐诗,可到了嘴边又忘了该怎么说。骂了一句娘,抓起话筒,准备引吭高歌一番,但不巧的是有人打断了他的兴致。
轰!
包厢门被一个小年轻给踹开,背后的强光让郝哥忍不住的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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