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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温!”墨闲咬着牙,呼喊着对方的名字。
“小子,你还记得啊。”方温狞笑道。
“当然不会忘记,你所做的一切。”
“好啊。”方温解衣右袒,那身上满是伤痕。“这伤你也没忘吧,你留下的伤。现在看见你,我浑身的伤口都在燃烧。现在,你就为这身伤还债吧!”
“别忘了,这可是你自作自受。”墨闲同样狠狠地答道。
“何必跟他废话,这就斩了他!”辉瞳握紧刀,准备再度冲上去,却被墨闲伸手拦住。
“你别插手,我和这个人之间还有些往事未了。”墨闲解释道,说着,他挥起手中的短棒墨华,直指方温。他已运起回风之力,流风呼啸,围绕着那黑色的短棒飞速流转,他大声喝道:“现在,就用你硬加给我的这力量战胜你。”
“就凭你?”方温翻身下马,挥着铁锏穷奇向墨闲走来,他活动着关节,周身的骨节咯吱吱作响。“那个没主见的小弟,而今又能干什么,还是让当年的老大哥好好照顾一番吧。”说罢,他已冲上前来,手中锏以崩山之势猛力砸了下来。
墨闲以棒轻轻架在方温的锏上,身形急转,绕到方温身后,手中棒顺着转身之势猛地击出。夹带着回风之力的短棒墨华重重击在方温背上。风的力量将方温击出很远,他倒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住。
“可恶!”方温咬牙忍痛,回头恶狠狠盯着墨闲。
墨闲仍是镇定自若,手中棒指着方温,怒目相向,“这就是你给我留下的伤,现在你好好体味一下吧!”
“你也尝尝我这一身的伤痛吧!”方温咆哮着再次扑了上来。掌中锏穷奇也如暴雨流星般砸来。方温的攻击虽无什么招式套路,但也是一个沉浮于乱世的男人身经百战才磨炼出的手段。他的攻击正如他手中铁锏之名。穷奇,亦即添翼之虎,力猛而速疾。锏挂风声,有千钧之势。力道沉猛,却兼有迅雷之疾。但在墨剑之前,这样的攻势显得十分无力。墨闲手中棒亦以不输方温的速度招架着。他的短棒并不硬接方温的攻击,只是看准方温挥锏的方向,以与之垂直的角度轻击方温的锏,让方温的攻击全都偏离了预计的轨道。同时身形疾转,绕着方温左右腾挪,前后回转,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墨闲那不知在何方出现的身影,弄得方温有些晕眩。每每失手的攻击,也让方温愈发焦急。他渐感力有不逮。渐渐,方温招数开始散乱,心想如此打下去,必会对自己不利。“要想取胜,看来只有用那个了。”
方温的攻击渐渐慢了下来。墨闲看出,那样猛力又迅疾的攻击耗费了对方不少体力。突然,墨闲从方温的招数中看出了破绽,他看准那空隙,挥起短棒,瞄准方温的左肩,斜着向下猛力劈将下来。
墨闲手中短棒呼啸而至,直奔方温左肩。他见势不妙,忙向后跃去,躲开那一计疾刺。墨闲并未放松。他猛地前冲,直追方温。此刻,他右手持棒,手臂下垂,短棒墨华斜垂在腰际。左手轻轻扶于棒身之上,看那架势,定是要追上去猛地一击结果方温的性命。
方温见此状,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心中暗喜道:“成了!”
他的锏在向后纵跃的那一刻,便已由上及下,向着墨闲猛力砸去。若是墨闲追上来,这一锏定能要了他的性命。纵算他挥棒来击,也来不及。
诚如方温所料,墨闲手中短棒也已击出。只见他左手猛推,右手持棒借势挥出。但方温清楚,这一棒业已慢了一拍。以墨闲的架势,此棒由下斜向上扫,必是瞄准了自己肋下要害之处。但自己出锏在先,未及那一棒打在自己身上,自己的锏定然已要了墨闲的性命。
一切,发生在须臾之间,一刹之后,便逬出一声惨叫,以及金属掉落在地的声响。
掉落在地的乃是铁锏穷奇。
数十步外,方温勉强爬起。此时他正捂着自己重伤的右腕,紧咬牙关。疼痛,令他额上滚下豆大的汗珠。
方才那一击,墨闲瞄准的并非肋下要害之处,而是方温持锏的手。正因此,墨闲一早便觉察了方温的动作,他左手的一推加快了短棒的去势,这是方温未曾料到的。短棒猛地击在方温猛力挥下的右腕上,短棒的攻势再加上方温自身的猛力,两股力量交汇在一起,在方温腕上留下重创。就在方温铁锏脱手的刹那,墨闲的拳头猛地挥起,重重打在方温脸上。拳头接触脸面的一刻,一股强劲的风势由拳锋爆出,将他击出数步之遥。
“拜你所赐,我已不是当初那个小逃兵了。”墨闲的双眼依旧怒视着方温。
“你别得意!”方温怒吼着,右手垂在身旁,左手则在自己怀中摸索着,突然,他一阵狞笑,大喊道:“我今天要你死在这里!”怒号中,隐隐带着金刃破空之声,夜色里,一点寒星映着火光,拖着一道赤色的残耀直奔墨闲而来。那是方温随身携带的一张袖珍弩,方才他便是以此弩向墨闲发出致命一箭。几乎与此同时,方温只感到耳畔一股凌厉的狂风呼啸而过,接着,他鬓边的数缕长发应声断落,接着只感到脸颊一阵温热,血便从那风留下的伤痕中缓缓溢出。
便在那弩箭飞来之际,墨闲侧身避过,手中短棒顺势向着方温疾刺。那凌厉的强风,正是墨闲在雒城之外领悟的一式“飞廉枪”。
方温惊在那里,眼前这个年轻人简直就是个怪物。比起那个能让刀燃烧的小子,墨闲要厉害得多。方温想起了当初在鬼哭林中的遭遇,那青芒中鸾鸟的幻影和那狂暴的风,眼前的墨闲已能将那狂风化作诸般利器任用自如,相比起那时,更加可怕。不过他毕竟是身经百战之人。很快,他便收起惊魂,恢复了镇静。
“方才那是警告,你休要再耍花招。带着你的人滚出邺城,再若出诡计,我一下就能取你的狗命!”墨闲手中棒指着方温,一步步向方温走进。
“好小子,我方温承认,现在的你确强于我。但可惜你还是输了!”
“此话怎讲?”墨闲停下脚步。
“你想救邺城百姓,可你若杀了我。我的手下立刻屠尽这邺城。我的部下早已遍布城中各处,纵算你再厉害,凭你一人也救不了全城百姓。”
“你……”
“想救他们,便要答应我的要求。”
墨闲思虑片刻,道:“说!”
“跟我走。”
“墨闲,休要上了他的当。速速杀了他,他的手下没了头领,也未必敢如何。”辉瞳此时凑到墨闲身边,劝道。
墨闲没有回应辉瞳的话。过了片刻,他给出了答复:“可以,你切莫失信。”
“对了,你边上那个纹身的家伙也要一并过来。”
“你……”
“没问题。”辉瞳抢先应道。
“辉瞳,你……”
“不用说了,我们是一同历经生死的同伴。我明白你的想法,我们不能拿全城百姓的性命冒险。放心,有本大战士在,量他也不敢如何。”说着,他轻轻拍了拍墨闲的肩膀,二人相视一笑。
“来!”方温一声令下,手下士兵已围上前来。
“墨闲!等一等!”
墨闲循声望去,竟是闻人仲。
“师父!”
闻人仲奔至墨闲身前,他目睹了方才的一切,目睹了这位曾经不肖地弟子,他身上的勇与义。
“师父,您怎么?”墨闲想问,为何不愿救这些百姓,却还要前来。但想了想,又将这话吞了回去,没有说出口。
“来,拿上!”闻人仲将手中的匣子递给墨闲。墨闲打开匣子,里面是一件精心缝制的墨袍。
“这是我做的,你们弟兄每人一件。只是为你做的那件还没有给你。我想,当你真真正正成为一个无愧墨者之名的男儿之时,便将他赠与你。现在,是你该无愧地穿起它的时候了。”闻人仲说着,话音愈发地激动。
“是!”墨闲便在师父的面前,轻轻披上那如墨浸染般的黑色短袍,扎好带子,精心整理好那条白色的围巾,将短棒墨华端端正正地插在腰间。打扮利落后,墨闲用从未有过的恭敬向闻人仲深施一礼,道:“师父,情多保重。弟子,去了。”
“将这两个人锁上!”在方温的命令下,众人战战兢兢地给墨闲和辉瞳带上了镣铐。方温拾起自己的铁锏,勉强上了马。闻人仲眼含热泪,呆立在一旁,目送着自己最后一位弟子的背影也渐渐在眼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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