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瑾萱好久未见妈妈,甚是想念,所以三更半夜了还要闹着玩。陆枫讶然道:“这小孩的精力还真是旺盛,你让她乖点,不就行啦,或者让她一边玩去。”
“没那么容易的,她要来吵着你的,毕竟才这么小,怎么可能会独自玩呢,她是闲不住的,还好现在总算是哄着睡着了。”红叶的心中隐约流动着异样的情绪,“明天你可要累了,要好好休息。”
陆枫目光微微闪了闪,点头嗯了一声道:“还有五六个小时就得起床了,可我现在失眠啊,感觉自己真老了,未曾年轻,心却已苍老。”
爱,从来就是一件千回百转的事。不曾被离弃,不曾受伤害,怎懂得爱人?爱,原来是一种经历,但愿人长久。红叶的心中似是被针刺了一下,强颜欢笑道:“啥时你变老啦,好好睡吧,该不是太兴奋了。”
“瞧您老说的,都到这一大把的年纪,哪还会像年轻时那样兴奋不止啊,平静的很。做人嘛,何必认真呢,嘻嘻哈哈就过去了。”说完陆枫又想起挂领带的事,轻声道:“我的领带没你以前给我打的好,要不你明有空帮我看看,修正一下。”
曾经自己说过,要亲手挂上你打的领带,做这世上最幸福的新郎,然而世事无常,总让人唏嘘不已。红叶迟疑了下,婉拒道:“我打的领带难登大雅之堂,不可不可。”
陆枫沉吟了片刻,铁了心道:“反正我找定你了,我明就和你碰半杯酒作为奖励,到时凌晓南也来。我已经和他说过了,多照顾你一下,你在那认识的人也不多。”
红叶沉默不语,心中忽然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饮泣低声道:“明天够你折腾的,现在不好好休息,明天哪有精力应付啦!好好睡觉啦,别想太多,今后的路很长,今后的事更多,所以今后就不能想太多了,什么都不要去想了,日子也就这么过了,日日年年奔轮回去了,”
听着红叶的话,陆枫心如切割,悲不自胜,眼眶中有晶莹闪过。如果生命是一条漫长的河,从春到夏,从秋到冬,从生命的开始到终了,它悠远的流过。它所负载的不只是星光月影,落英缤纷,不只是诵花颂月的闲情,它也负载了岁月所留下的痕迹。那是生命的诗篇,用眼泪和欢笑,用生活的辛酸,用爱和期盼所写成的。
红叶颤动着目光,口中发出艰难艰涩的声音道:“朋友是什么?是快乐时共同欢乐的人,是痛苦时第一个想找的人,是打扰了不用说对不起的人,是帮助了不用说谢谢的人,是你步步高升时不用改变的称呼,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永远为你默默祝福的人。”
一下子,陆枫如石化在那里,怔怔的听着耳边如杜鹃啼血般的声音。是的,好朋友就如星与星,不是彼此妨碍,而是互相照耀。好朋友无须天天联系,因为在彼此心中,有一根绵绵的线牵连着。
逐渐的,陆枫竟然感觉到自己全身的情感都涌向了双目,让某种滚热的东西不受控制的想要狂涌而出,他的视线开始越来越朦胧,他知道,自己流泪了。
窗外月华收,云淡霜无曙。无言有泪,断肠争忍回顾。陆枫仿佛看见天地之间有大片大片飘落的衰草,漫天飞舞的送葬,荒坡上伫立着不知道来自哪里去向何方孤独的背影,自顾自的唱着传自久远年代的歌谣,伴随着冉冉落下的夕阳,等待着穿破黑夜升起的朝阳。
一宿眠于恍惚中,不知何时厨房里已亮起了灯光,母亲正起身打点结婚之事。塞了几块饼干草草于口中,骑上电瓶车向燕子家驶去。
此时燕子家大门口,也早已搭起了炉灶,升起了膛火,照亮了四边。那火一样的清光,映人脸颊。陆枫带着已准备停当的燕子向婚纱店行去。今天是个好日子,路过鲜花店旁,已有不少婚车等在那装饰了。
把燕子送进化妆处,陆枫又马不停蹄地赶往自家楼下的理发店,此时晨曦初升,早露犹浓。一个人坐在理发处,发型师傅还没来,就打了个电话给丽丽,让她带好化妆盒早点过来给新娘补妆。
丽丽轻快的答应着,挂机前还恭贺道,师傅,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我祝你们新婚快乐,白头偕老,天长地久,永浴爱河,幸福快乐一辈子。
八点钟,婚车准时到了,是父亲借远房亲戚的面子请来的大奔,毕竟有这高档车做门面去迎亲,女方亲友邻居看到也可以风光一番了。而与他连个车牌都不认识的人,坐在这豪华车里面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看了下迎新娘准备的东西,基本都已安排稳妥,车有哥在前开道,鲜花有丹妹拿着,相机由张阳带着,另外口袋里还有几根德芙巧克力,是早上刚从超市买来的,因为嫂子说迎新娘时,那边可能会出些难题,要不就进不了新房。
一行黑色统一的车队,缓缓地驶到了村口,那边已提前收到消息,点燃着鞭炮迎接。照女方村里的风俗,婚车不能直接驶往女方家门口,而必须绕村一圈才可,想来大喜之日应该村人皆知,毕竟嫁女儿也就这么一次,当然得风风光光的。
燕子家大门口已经有不少亲友到场了,陆枫下了车,拿出准备好的中华烟,按照老幼长序一个个地分发过去,有不少虽见过一二次面,但这次聚集的人实在过于密集,一下子也分不清怎么个称呼了,刚开始有点手忙脚乱,慢慢倒也熟络了,反正来者是客,一人一支,不管大小。
忙完这些,也着实花了不少时间。燕子那边见新郎也没上楼,发来信息催道,怎么还不上来,别忘了鲜花。陆枫这也是没办法吗,总不成一到门口就直冲新娘房间吧,万一冷落了女方的亲友,那晚上在女方家的喜宴可就有苦果子吃了。
安内先得御外,古人的话也是经过实践得出来的。整整了衣衫,捧好鲜花,来到二楼的迎新娘处,燕子穿着洁白的婚纱,脸上化妆的红里透白的,正端坐在床沿上。一旁还有两个伴娘。
此时的陆枫一身西装,看起来风度翩翩,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俊朗不凡,双眸如水,隐隐有神华流转。他就这样一步步的缓缓走了进来,每一步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种洒逸,看上去竟是那样的赏心悦目,就像是山间清泉,穿林清风,带来一股飘逸。
经过一番小考验,陆枫顺利地挽着燕子臂腕,慢步走下楼去。两人在火苗跳跃的红烛前停下,燕子接过弟弟手中点燃的长香,拈在手中,俯身三拜。
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烟雾缭绕中,望着身边亲人关注的眼眸,还有一旁含辛茹苦,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双亲,燕子的心是那么的依依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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