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尴尬的离开,
我失足,落魄,凄凉。
我低着头,看不见头顶监视我的月亮。
......
“你今天个怎么这么迟才回来?”楼下大妈紧紧地盯着我,好像我就是刚出狱的犯人。
的确,我已经住在这里十几年,这是我第一次回来这么迟。
“哎哟哟!”她突然靠近我,然后大叫“这伤口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没回答,对她苦苦一笑。
“莫不是出去打架了?”她妄自推断。
“没有!”我坚决回答。
“那就是偷东西了?”她穷追不舍。
“没有!”我怒吼。
“那你助人为乐了?”她自言自语,还带着凝重的沉思。
“没有。”我无奈。
她终于作罢。转身摇着头。“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默默上楼,开门进屋时顺便看了一眼邻居的房子。
还是空荡荡的。门的最上面贴了一张出租屋子的广告单:由于原房主有新工作,现已移居它处,故出租此屋,房价低廉,望有意着多多考虑。
有新工作?我嘲笑。
她大概像楼主退房子的时候就是这么说自己离开的理由的了。
她现在在哪,我不知道。
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我更不敢推测。我很惭愧,让受到那么重伤害的她独自一人去默默修行养伤。
可是,我始终觉得,现实,就会是这样。
.......
洗完澡,点上一支烟,对着茫茫的夜空,尽情的抽着。
一支,不够。
两支,不够。直到我伸出手,再也摸不到烟的实体,我才反应过来,一包已经就这样被我给抽没了。
看看时钟,已经是凌晨三点一刻了。
现在,距日出还有不到三小时的时间。大家都睡着了,楼下大妈终于安静下来,听不到了她整日唧唧呱呱的言谈。
她其实很善良,也很漂亮。
只不过,那都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曾经摸着小道听说过些她年少的故事。现在回想着,越发感伤了。
......
她是1962年搬进来的,听说,那时候的她是个美丽可爱的小姑娘。
1962年的夏天,上海的天气还是那么闷热。雨怎么也下不下来。太阳就像是个火球,炙烤着当时还很落后的上海。
那时的小区,刚刚建立不久,房子虽然不是很富贵的样子,但是很温馨。
她刚刚出现的时候,穿着性感的短裤,五厘米高的高跟鞋,优雅地拎着一个箱包,走进来。
那时候,邻居们都很羡慕她,羡慕她有自己的生活方式,羡慕她的谈吐优雅。
人就是这么奇怪,喜欢看着周围看似幸福的人群,怨恨自己的生活。
他们就像一只只长脖子的鸭子,每天都会按时集聚在门口,羡慕地看着她去上班。每天都无比的准时,就像是等着发放食物一样。
“你看看她!”有人戳戳他们对象粗壮的手臂,“多么让人羡慕啊!”
“怎么,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想离婚?”有怒骂的声音。“老子告诉你,门都没有!!”
生活于光环之上,她很高兴。
再后来,有一个每天开着宝马车的人,就每天出现在了门口。
宝马车啊,人群顿时沸腾了。
我能理解,别说现在了,那个时候的宝马车肯定是比国宝还珍贵的存在啊!
很能明白,她是交了好运了。
每天晚上或者清晨,大家更是起了个清早,眼巴巴地看着她的幸运。
争吵声还是络绎不绝。
羡慕还是如期而至。
只是有一天,莫名的一个消息传出来:她是小三。
人群又一次迅速地聚拢了。这一次,她不知道。
“看得出来,这么妖艳,准在外头没干好事。”
“唉,这种人,当妻子都不安全!”
“这是,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有人洋洋得意,有人嫉妒怀疑。
哪那个时间,没有人愿意为她说一句好心的话。
......
晚上,她回来,人们不再聚拢了看她,而是用很怀疑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从她下车,踏着高跟鞋清脆的声音上楼,一直到她开门,然后关门。
夜晚,很安静,终于,一切又恢复平静。就像她不曾来过。
第二天,她依旧早早地起床,伴着太阳升起的温柔的光芒。
男人依旧开着车等她,只是没有了观望的人群。
她有点不着头绪。大家都怎么了?
“上车吧!”男人沉着的声音传出来。
“恩。”她娇羞地点点头。
她上了车,车启动,引擎乌啦啦地想起来,带着她离开了这个地方。
晚上,她没有回来,大家又讨论起来。
“她去哪了?”
“莫不是露馅了?”
“那会怎样?”
“被男人的老婆打一顿呗”
“莫不是打死了?”
“哎哟,别这么晦气!”
“真让人心寒”
“也该给她点教训,小女生嘛,吃点苦头,才会不再犯错!”
......
事情如出一辙,大家再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在医院里躺了三天三夜了。
她浓艳的妆容消失不见,脸上露出没有一点血色的苍白无力。
她的胸部,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纱布上,斑斑血迹渗透开来。
输液还在继续,心电图正常地跳动,“重症监护室”几个大字闪烁着掠人心魄的红光。
“她怎么了?”有人问。
“乳头严重烧伤,已经做了切除手术。”
几天后,小区的人得知她受伤的消息,纷纷赶来看望她。
听到这个噩耗,人群惊奇地尖叫。
医生一个劲地叫喊“安静!安静!”
“怎么回事?”
终于有人第一个问。
其他人也渐渐安静下来。
“被人用火烧了乳头。”医生简明扼要。
她还在昏迷,由于没有人知道她的底细,她后期的全部事情便交给了小区的人全权负责。
警察来了,终于让一切水落石出。
她是被那个男人的妻子烧伤乳头的。那天早上,男人带她回家,对自己的妻子说离婚的事,她妻子不漂亮,而且脾气大得出奇。妻子自然不同意,但男人完全不考虑妻子的感受,把结婚证搜出来,就牵着她的手,离开了。
她的妻子气急了,找到公司,趁着男人去开会的时候,把她约出来,和很多社会小混混一起,把她绑在车库里,脱光了上身,便要挟她。
男人的妻子说,如果她她不再和男人在一起,她就放了她。
她那时,什么都不懂,就坚决说不行。
男人的妻子气急了,掐着她的脖子,便用打火机烧她的乳头。
她疼得死去活来,可就是咬牙不同意。
男人的妻子烧一阵子,看她冷汗直冒,叫不出声音来,嘴唇全被咬得出血。便停住了手,继续问她。
她始终摇头,直到最后昏迷过去。
她就这样被她们折磨了两个小时,男人妻子,看差不多是上课时间了,就匆匆离开了。
有人去车库,看到她的时候,连男人都吓得尖叫。
四五个打火机胡乱地扔在地上,还有少于的血块。她的上衣被随意搁置在一辆宝蓝色的车上,绳子还是紧紧地缠绕着她。她的乳头已经被烧焦,让诺大的车库整体充斥着恶心的味道。
她的头发乱糟糟地披下来,鲜血还在流下来,身体上有凝固的血笳。
众人慌忙将她从柱子上松绑,同时拨打了120。
......
警察说:“男人的妻子已经被抓获了。”
又说“男人将会赔偿她20万的现金。”
只是,男人要人传话她,说:“我不会娶你了。”
就这么仓促的结局,她的幸福还没有看见开始,就被烧得无影无踪。
几天后,她醒过来,看着周围的人群。
迷茫,麻木,轻蔑的眼神。
没有他的身影。
她挣扎着,输液的瓶子剧烈地晃动。
“你要干什么?”周围的人呵斥她。
“他呢?”她焦急地问,忍者无比的剧痛。
“走了。”他们形容得异常平凡。
走了,因为你残破不堪的身体。
我们。
永远也不要再见。
这就是她的初恋,也是她最后的恋爱。
......
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来了,泛着微红的光芒,在这个时候的我,感受得格外清楚。
我记得刚刚来的时候,她还没这么老,精致的化妆后,还能依稀看得出她是个美人胚子。
那时候,人们总爱对她说:“你怎么还不找个对象啊?”
她生气地瞪他们一眼。
“我听说,隔壁小区门卫赵大爷不错,刚刚死了老伴,孤独得很。”
她不说话。
但是接着就有人替她回应:“她没了乳头,就像男人没了......”
“能有人看上吗?”
她始终低着头,一会儿,等话题淡下去,她才高喊着“快交房租!”
她用男人留下的20万,买了六套小区房子,便做起了租赁的生意。
她每月收入不菲,早就赚回了20万的老本。
近些年来,她开始不化妆了。她老的也快,现在也已经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美丽来。大概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
我一直觉得她是个很讨厌的人,现在看来,她倒有点让人心生怜悯了。
不管她有多吝啬。
不管她有多粗俗。
不管她有多自私。
她依旧是当年那个可怜的女人。
我突然又想抽烟,此刻的我,心中像是有一万条毛毛虫在爬。
坐着,站着,跑着,睡着。
都异常的难受。
我翻着抽屉,终于在一个小角落里,找到很久以前不敢抽的劣质烟。
不管了,此刻的我,只想借助烟的力量来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
烟还没抽完,我的恶心劲就上来了。
“妈的,这是好烟!”
我冲到厕所,吐起来。突然觉得,我也是个无比可怜的人,便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我,狼狈,憔悴的模样,哈哈大笑。
走出厕所,天已经亮了,拖着疲惫,换了身衣服,突然看到电脑闪烁起来。
有新消息了!
我突然激动起来。
打开锁屏,是一封邮件,上面的内容是这样的:
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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咨询请拨打13665221258。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我有工作了?
而且还是在如此大型的机构里。
我心里一阵窃喜,突然有感到一阵不安。
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应聘我呢?
我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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