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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的梦里,周围一片空茫。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门。推开门,是路。走上路,路上多了许多来来往往的。有的人死背影,有的人正脸也不清晰。
茫然的站着,一个身影从背后穿过远去,身材窈窕,长发飘飘。
突然就有了一股冲动,用力驱策着不知道长在哪里的腿,奋力追上,伸手搭肩拦下,那人转过头来,却只有模糊的五官。
惊恐地松开手,向四周看去。
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窄窄的路变得宽阔得看不到尽头,四面人潮拥挤。
却一个个都是身材窈窕,长发飘飘。
心意狂奔,粗暴地把她们扳过身来,面容表情却都是模模糊糊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人跌坐在地。
一名行人转过身来,面容清晰明丽,无比熟悉。
欣喜若狂,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说不出话来。啊,原来是疲累干渴跌在了地上。
她走过来,伸出手,要拉人起来。
激动,欣喜,安心,虚脱,一句话梗在喉咙口,差点就说出来了:“上哪儿去了!都不告诉我!”
对着面,一只左手和一只右手互相过腕紧紧把着,她眨眨眼睛,带点微笑:“你好,我是商月,加减乘除的那个商,月亮的月。”
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站了起来,两只左手握在一起。周围有几个人的目光,不知道是谁。
握着的左手好像在抖。不,全身都在抖。
想说啊,但是喉咙好像还是被扼住了一样。
最后甚至连想说什么也不知道了,思绪语言组织不起来。
情绪不断地郁结冲突,无穷的能量和质量,像是爆炸的核弹,像是塌缩的黑洞。
没有声音的吼叫。
…………
越过了临界点,周阳便醒了过来,挣扎下床喝了一口水,啃了两口面包。
浑身大汗,干渴难耐,全身肌肉都有点紧张后的疲累虚脱。
算起来这还是他作为周阳第一次做了真正意义上的梦。稍微带点安眠成分的药他吃了好几倍的分量。
本来那药算是恢复记忆的一个辅助治疗的手段,也算是对于手术的后遗症隐患的压制预防。
“这药你一天一片,睡前吃,能让你做个好梦。”周阳是被这样告知的,说这药能促进术后痊愈,稳定精神状态,最重要的还能帮助人在睡梦中回忆过去。然后的确这无数天,每夜都是在确确实实的找回记忆,醒过来之后也能大概记得,就想把东西找了回来,放在老地方。
虽然有人告诫他不要一次吃很多,会有副作用,效果也一样不会提升。他还是做了判断,一次吃了三倍多的分量。不为别的,就为了能稳定一下精神状态,还有尽量能睡着。
作为训练有素的间谍,基础的药理知识他还是知道的。虽然不至于搞明白这小药片是什么成分,但是一些粗放的判断还是有的。如果三倍剂量就会造成严重的伤害,肯定是会被严密提醒注意的。同时亲身服用并且正常生活的他,大概能感觉出底限在哪里——建立在有相应知识的情况下。
至于安眠的成分,在这么微弱初级的程度上,自然是剂量越大效果越好。安眠药能够致死早就是个以讹传讹的笑话了,且不谈即便是早期安眠药也需要几十倍才能到达致死剂量,就说后来的安眠药吧,可能千八百年前,医生就算是想不开自杀,也不会选择去吃安眠药。
一则安眠药致死实际上是最痛苦的自杀方法之一,二则那时候的安眠药已经很安全了,就算是几百倍的剂量,一夜之后也只是被拖去洗胃的下场,更痛苦。
其他方法多得是,即便是限定为服毒,一粘速死的选择也是多的数不清,要自杀了还跟自己过不去干嘛?
还是指望着经历一下痛苦,尝试一下自杀未遂,来体验一下活着的可贵?
有的自杀倒是简单明快,但是谁知道倒了一半的时候有没有后悔呢,有没有能力后悔呢?
在谈决意之前,其实大多数想到自杀的人根本没有那真正的决意吧,只能算作一时意气。这一点是统计学和医学心理学共同判定的,毋庸置疑。
就算有了决意,人总是善变的,面对真正的刺激,几乎没有人能彻底明白自己会做什么反应。
所以安眠药自杀这个谣言或许继续让它传下去更好?选择这个看上去没有痛苦的方法的人绝对是个胆小鬼,而且是个没有常识的白痴。
然后这样做了,起码相当于一次重新审视自己的机会?
反过来想,没有决意的人,连自杀都不会成功,哈。痛苦地死去,死都不舒心。
就算是有了决意,要是这份决意反过来用到其他地方,倒反而不用自杀了吧。
……但这也只是乐观的想法吧。
哈,这样一想一下子就悲观了。
大概都是这样想着去自杀的吧。
…………
周阳下意识地放纵了一下自己的思维,事不关己的乱想了一通。倒是能稍微冷静下来了。
三倍的分量,倒没能继续去回忆,反而是真正地做了一个寻常意义上的梦。梦里那么强烈的压抑感还有叫不出来的原因就在药物上面吧。
那么干渴疲累的感觉能压抑住,继续做着梦,真不算是上面好感觉。寄希望于药物,自己还是太软弱了,更没得到好结果。
这浑身虚脱的感觉算是比较轻松的代价了吧。
唉,今天的星际地理的课得请个病假了。
周阳又躺倒在床上,汗渐渐阴干的感觉不好受,但也没法管了。
说实话,他倒不是没有想到过商月或许也失去了记忆。但是这种她受到了伤害的事情,他一直不愿意去多想。没能深刻理解真遇到那一幕自己会有多伤心激动。
更重要的是,原来一直满心以为她也流落到了其他地方,只能到处寻找线索,努力提升自身价值来寻求组织帮助。结果她就活生生,神色正常,面带微笑地出现在面前,还做了自我介绍。
可能那个时候,周阳在心里重复了一万遍这句根本不需要的自我介绍。但就算是重复了一万遍,还仅仅是喷薄的情绪的一小部分。
以这个事实为起因,一系列的设想都在崩溃,一系列的疑问不停地冒出——
商月单单被抹消了和自己相关的记忆?怎么做到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不是想自己一样被全部抹消干净,流放到别处?
如果能做到这样的技术,自己又是出于什么罪责,被惩罚到这种地步?“洗心革面”不是法律刑罚改造犯罪者,所追求的最高境界么?
一切都正常得太过分了,过分到形成了盲点,原来商月还在按原来的节奏好好地活着。
正常得让周阳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是不是被捏造出来的。
可能吗?可能吧。只要记忆相关的技术再进步一点。认真说的话,周阳根本不知道这门技术到底发展到何种地步。连数字域已经显露出的部分都相距不远了。退一万步说,其他存在着的,比数字域科技更发达的星域,还是很有可能做到的吧。
但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自愿?强迫?
或者说所知道的一切全是假的?
……
开什么玩笑!
真想到那个份上还有什么有意义!
想不明白的时候就去做。
周阳也不会相信自己的感情全是假的。
做之前先要想一下。
哈,或许是药物的后遗症吧,这么乱想,这么软弱怎么行!
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肯定有着某个合理的解释的。
自己必须更加努力了。
想到这里,周阳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是可以去上星际地理的。身体虚弱不是阻碍的原因,反倒是加分的手段。
晃一次头,晃不掉。
再用力地晃一次,还是不行。
到盥洗台,不停地把冷水泼到脸上,镜中人脸色真的很差。
也还是使不上劲的程度,轻咬着牙,抽抽嘴角,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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