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臣满意地来到唐青身前,得意地踏下去。二人都紧一口慢一口地倒气,高一声低一声地呻吟。唐青断断续续地说:“庞五那……那件……杀人灭……口……口……是不是你做的?”这家伙一侧剑锋笑道:“不错。”
正在这时,远处山峰有人高吟:
“关山月
明月出天山,
苍茫雪海间。
长风几万里,
吹渡玉门关。
银坠四海阔,
波跃九洲澜。
玉轮娇面满,
不见有人还。
羁旅望秋色,
思夕必苦颜。
烛光环顾夜,
青影未应闲。”
张良臣吓了一跳,这声音力道均实。他转了几个方向都是一样大小,根本听不出是从哪儿传来的。在他四下搜寻的当儿,唐青狠狠一挣,脱离了张良臣的掌握。因此时的唐青已被他折磨得够受,那边的马登更受了内伤。二人站起来都有问题,对他不构成任何威胁。而身边还有个不知在哪儿的大敌,因此由他们去了。
唐青和马登二人都艰难地爬着,爬向对方。他们此时受伤虽重,却仍担心着对方的安全。终于,二人会合了。马登第一句话就是:“你没事吧?刚才为什么叫?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但明显声音羸弱,中气不足。唐青见他口角流血,忙道:“我不要紧,外伤而已。倒是你怎么了?”
“还说而已?”那神秘声音道,“内伤倒还真的没什么,只因张家兄弟的内功并无足取。倒是那手伤要命。‘三秋古月’,可是淮西古月世家的的镇宅之宝,上面有胡门‘寒蝉散’。如无解药,纵是炎炎夏日,嘿,你就等着冻毙街头吧!”
这时唐、马二人清醒了些。马登在沙上写道:“这声音好熟。”那声音接着道:“小子们,还不保命要紧!”二人互望一眼,唐青道:“师父说过,壮士断腕,我……”马登忙道:“不可,来。”二人互相扶持着,面对面盘膝坐好,双掌相抵运起功来。
这是海鹤派救死扶伤之术,名“本命归仙”。当年初代“海圣”相信,人只是天空中的一颗星,来凡间经历后当重归天位,并以此为引创出此术。实则是将一人以上的功力合并,以达到习功时事半功倍的效果,本为修习内功的捷径。但由于未向门下“五童子”透露,因而当年乔、蒋、唐、马、辛五家长辈,都不明其用处,未敢乱用。直至南宋末年,与陆秀夫一同在崖山投海殉国的抗元英雄、唐门高祖——人称“唐定海”的“定海将军”唐果毅,以此法救回了被元人火炮击中、命在旦夕的合州守将王坚,人们才认识到“本命归仙”的作用,但只是疗伤作用而已。
由于此法需将自身多年性命交修的“本命精魄”,与他人的融合才能驱动,便等于将自己的性命交于人手。由于五家人都不能百分之百地信任别人,因而谁也想不到,也不愿想可用此法练功一事。当年“海圣”除将本身自上代传下来的武功教给子孙外,另行自创“控鹤功”、“鹤嘴擒拿手”、“海鹤指”、“海翔剑法”和轻功“海燕凌波”。分传长期追随自己的五个书僮,并以一套“三脉搬运法”,并快剑“水天一色十七式”及这“本命归仙术”,加上他早年拜师习得的“万古云霄一羽毛”顶级轻功,和偶然得自深山的“暗星剑掌”为“海鹤派”的基本功夫,尽授五人。自此五家成为“海鹤派”主力,且“海鹤”一派功不外传。故在极胜之时,多有百多人在“傲海厅”外跪求入门。
直到百年之后,“海鹤派”渐渐衰落,连五大家族都人丁凋零。待传到“通”字辈,辛家便再无男丁。其它四家除蒋家生有兄弟二人外,三家又俱是独子。莺哥海一事,又使乔家灭门。唐、马两家只青、登二人飘零江湖,蒋家脱离师门,辛五娘不知所踪。如不是蒋通泉死前将“海鹤指决”放在避火箫中,只怕“海鹤指”也随着通泉一死,烟消云散了。
西域少林偏刚,海鹤派偏柔。两法同习,深收刚柔相济之效。二人以六年时间,完成了师父塔雅十三年的修炼。除身在“冥府”迷宫心无旁骛,加上喜好武功、早日离开的动力外,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从二小开始盘坐到运气调息,张良臣始终未加干涉。不是他不想干涉,而是不能。因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若有若无地在周围浮动着——他纵能干掉唐、马,也必会被这人干掉。不错,他想杀了二小,为兄长张良弼报仇。但是,他自己的命是不能不要的。如果以他的命做赌注,他情愿放弃——一个背叛了民族的人,你还能指望他忠于什么?
月亮自东方地平线冒出蒙蒙青光,渐渐爬上来。下弦月的最下面一部分被一处高岗挡着,就像镶在那里。在高岗上,在圆月的中间,立着一个人影。由于背光,没人能看清他全身的衣饰,只能由边缘做一点判断。
此人身着黑色裤子,黑色套头马甲。扣子、花边、领口全都是红布做成的,背心内探出橙黄色的箭袖,腰系一根红布带。他一纵而下,双脚落在沙上,飘起星点微尘。直到来人走近,张良臣才意识到来人是一个女子。她双鬓压着两枚小葫芦,长而直的头发随意地散披在身后。腰下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长不及二尺的皮鞘。自他的角度看去,二鞘中的一个,因来人身体的遮挡看不清楚。能看清的是右鞘,让张良臣惊讶的是,这鞘连同短剑的把手,尽是血红之色。
来人不紧不慢的向张良臣推近,边走边说:“阁下的脑子也太过迟钝了一些。你也看到了,他们两个哪里杀得了你哥哥?何况同时被杀的还有二十多人?有胆量想报仇的冲我来,也好让你哥哥安心。”
张良臣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只直勾勾地看着女子两边肋下的短鞘。由于女子走近,另外一面的短鞘这时已可看得一清二楚——那是全黑的剑鞘。
张良臣额头冷汗直冒,心里打鼓。心道:我怎么这么倒运,撞上这个人?看来这混水她是蹚定了。早知如此,我就想法子推了大将军的命令了。可如今对方已在五步许外站定,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勉强一振宝剑,一边安慰自己:别怕,对方说不定徒有虚名。况自已有淮西“三秋古月”,至不济时,逃总逃得了。
想到这里,他胆子渐壮。但开口时却无法控制地声音抖战:“来,来人可是河朔‘雍秦剑主’?”女子一笑,伸手拍了拍腰间双剑:“你倒识货。看在这份上,留你全尸。”
这女子的口气倒满大。但在张良臣听来,却一点儿都不好笑,因为这句话出自‘雍秦双短剑’之口。
从洪都战役开始,江湖上便多了一个怪人。他专以刺探各江湖客与武林世家秘技为乐。没人知道他姓甚名谁,只知是个有强烈好奇心的孩子。他将所看到的武林各家各派的功夫加以总结,于至元二十七年元月编成“兵单”,广帖于大街小巷。
“兵单”是将武林各大名器,与运使者功力综合考虑后,以武器杀伤力排序的清单。单中开列了天下前一百单八种最强的武器。本来“文无第二,武无第一”。自古以来,凡要给武林人物排座次的,往往自己不得好死,工作多不了了之。可此“单”竟同时被入选与未被入选的武林人物承认,而此“单”末端的属名“陈远人”也立即名声大噪。
可真的奠定陈远人江湖地位的,还有一件事。比起前面走遍天下,明查暗访排“兵单”还困难得多。“兵单”出世那年六月,陈远人受大帅徐达徐茂公之托,踏上青藏高原。此前朝中曾对要不要向藏地用兵一事争了两个月。因双方各有道理而相持不下。朱元璋寻问徐达的意见,徐达说:“藏民勇武,如收其为民可安西陲。且藏地与北元关系密切,如能收之,则大幅消减北元助力。但兵者杀人利器,不可轻动。要不皇上把这事交给老臣,让老臣试试?”
接着,徐达启用了刘基的忘年交陈远人入藏劝降。这一年,陈远人年仅十三岁。所有人包括朱元璋在内,都认为多谋善断的徐茂公疯了。只不过作为老战友,看到徐达上书时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好驳他的面子而已。哪知道后来的结果真应了一句话——你不知道哪块云彩有雨。陈远人仅凭三寸之舌加上机智聪明,竟说得南北两藏与青藏来降。朝廷未用一兵一卒,便断了北元的强助,收为已用。明军进驻藏地,并设朵甘、乌思藏都司。自此西藏正式并入中央政府管辖,直到今儿个。南藏日轮法王曾这样说过:“中原黄口之子尚如此聪敏,机智绝伦,腹中三韬六略。如我们不识时务,那真是连下场都没有了。”
自此而后,人们对这位“江湖百事知”的赞誉一下攀升到了顶峰。人们还编了两句顺口溜:江湖莫笑山人远,河海乾坤在掌中。
由于“兵单”中开列了一些隐士的拿手兵器,而这些隐士也不希望有人去打扰他们。因此“兵单”上只有兵器,而没有持器人的姓名,位列“兵单”之末的“雍秦短剑”就是如此。
据“兵单”记载,这对短剑是在秦国开国时的都城——雍找到的。本为一富人所藏,流传至今几经转手。因其来历命名为雍秦,左剑名雍,右剑名秦。左黑右红,极有特色。至于持剑者为谁,则依例没有记载。
由于“兵单”收入的兵器范围不仅是中原,又或大明地界。还包括西域、北元及其它周边地区。甚至收录了日本与朝鲜半岛的名器。中原四大暗器“风、花、雪、月”只得两家登榜。但遗憾的是,淮古“古月世家”正是没上榜的两家之一。对方身带的,虽是“兵单”上恭陪末席的“雍秦短剑”,已不是他张良臣所能应付得了的。他又不傻,怎能不怕?
来人冷冷地道:“西北风还没喝够吗?快一点儿,我还另有要事呢!淮古胡家没见出什么好人。当朝贼子胡惟庸欺压重臣,只手遮天,大概便是胡家对天下最大的贡献了……”
在女子说这些话时,张良臣缓缓地向正盘膝疗伤的二小移去。忽地探手举剑向二小头顶斩落。同时左手使足了力,打出“三秋古月”。画过虚空,直打“雍秦剑主”。剑主似乎这时才发现张良臣的阴谋,暗骂了一声,暗器已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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