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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湘江之上,排帮大当家江七娘被方从智及二当家罗雄怂恿,为替三当家和军师报仇,带着几个亲信径直上了侯嘉所乘官船要刺杀侯嘉,彼时江七娘的刀都架到了侯嘉的脖子上了,却让侯嘉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分析情由说服了江七娘,使她明白她也落了旁人圈套,暂且保住自己性命。
江七娘对侯嘉的说话将信将疑,却还是听从了侯嘉的建议,拿了他做人质,却去试探零陵水军千户崔西成究竟是否当真借刀杀人,然后兔死狗烹。
江七娘的一时谨慎,不但留下了侯嘉的性命,同时也保全了自己及一干亲信的性命。江上崔西成翻脸之后,江七娘被火铳打伤了小腿,只得无奈的接受了侯嘉提出的交易条件,一行人躲到了侯嘉的官船之上,逃避开了崔西成的追捕。
同样作为交易,江七娘和他手下九名得力亲信,也随着侯嘉的车队,来到了广州。虽然至今他们并不知道侯嘉将他们带来至此的的原因是是什么,但是这一干江湖汉子也算是恩怨分明,虽则一路上受锦衣卫的气不少,却还是老老实实的没有异动,甚至连一个逃跑的也没有。
作为侯嘉车队里的特殊宾客,江七娘倒是得了一些优待,一人占了一间地字客房,此时已近午夜,她自然是早早睡下了。传话的锦衣卫敲了好一阵门,江七娘才匆匆收拾了一下,将门打开。
“江七娘,我家大人叫你过去。”这个传话的锦衣卫当日江七娘刺杀侯嘉之时也在船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护卫的主子被人挟持走,这对于自诩精锐的锦衣卫们来说,自然是天大的耻辱。好在侯嘉最后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可是对上排帮一干人,也别想他们能有什么好脸色。
江七娘匆匆收拾,只来得及粗粗的挽了发髻,着了外衣,此时听这亲卫如此传话,便皱了眉头:“这深更半夜,姓……你家侯大人有什么事情。”
“大人传话,自然有事。”那锦衣卫也懒得跟江七娘解释,只是重复说道:“收拾好了没,收拾好了就快去,别让大人久等。”
“七娘。”另一道苍老声音插了进来,却是被江七娘称作五叔的江五平,他是江七娘族叔,另外一位当初在洞庭被李三成拿下的江军师也是江七娘的族叔,算是排帮之中硕果仅存的两位久经风雨的老人,日常也被江七娘倚为智囊。
侯嘉传话是让江七娘与江五平同来,江七娘是妇人,收拾起来终归是麻烦些,于是江五平这边已经出了房门,江七娘还在问究竟何时。
见自家五叔也被叫起来了,江七娘这才相信侯嘉确实是有事找他们,只是这官儿一路上将自己一干人等视作无物,为何此时又在半夜召见,却是为何?
江七娘在江上受的伤,那枪弹直接打入了小腿腿骨,虽则靠着侯嘉船高手大夫保住了这条腿,但伤筋动骨一百天,她受的又是那般严重的伤,因此此时虽是能够独自行走,但却很是缓慢,行动并不方便。
那负责来传话的锦衣卫对江七娘等可是有着仇恨的,此时见她行动迟缓,自然不会体谅什么,只不断催促着,若不是碍着她是个妇人,又得了上头明令不得故意找他们生事,早就伸手去推了。
江七娘本就是傲气之人,如何受得这般故意为难的气,但人在矮檐下,却又是不得不低头,因此憋着的一肚子气干脆撒到了自己头上,也不管顾腿上的伤,强忍痛楚就那般的拔腿飞快的行走了起来。
好在从江七娘所居的地字号房到侯嘉所住的天字房离得不远,江七娘靠着一身功夫和毅力强忍着行到侯嘉门前,腿上缠的纱布已然重新透出殷红,显然是刚刚愈合的伤口再行破裂。这般若是再多行上个百来丈,只怕这条好容易抢回来的腿又要坏了去。
江五平倒是不怎么通晓武艺,年纪又过了六旬,江七娘一发力,便把他抛开了,他见江七娘如此置气,连忙加紧了脚步,一路小跑过来,盯着江七娘那因受伤只穿了裤装的伤腿,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埋怨道:“七娘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
那被派去通传的两名锦衣卫也没想到自己的一时撒气,这寡妇竟然用这般刚烈的法子来对抗,虽是对着江七娘及排帮中人心中有恨,却还是不得不佩服江七娘的骨气。于是两人对望了一眼,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加紧了脚步敲门入了侯嘉房中,通秉道:“启禀大人,江七娘江五成已到。”
谈话到午夜的侯苏李三人此时正在趁着空档吃宵夜填肚子,侯嘉听禀报说二人已到,便放了手中甜羹碗,点了点头道:“请进来罢。”
李三成之前也问过这江七娘是何等人,侯嘉没有把湘江之上的事情说出来,只是简单的说是排帮大当家,带着是有用处的。此时见个江七娘进来,虽然早知道她是妇人,还是不禁愣了一愣,这腿上带伤啊……
江五平知道江七娘心中有气,生怕她使性子把事情给弄僵了,连忙卖着老脸上前见过:“老朽并七娘见过侯大人,侯夫人,还有这位……”
“这是香山卫所李千户,也是本官的义弟。”侯嘉也一眼瞥见了江七娘腿上的血迹,这一路上他虽将排帮一干人单独丢开,不曾过问,但是江七娘腿伤渐好也也是知道,这下又冒出了血迹,莫不是……
他见江七娘面上神色还有江五平主动上前打圆场,便也猜得出几分来,也不动声色,伸手示意道:“江大当家腿伤还未好,且坐罢。”
“是啊,七娘,你先坐着,听候侯大人的吩咐。”江五平哪肯让江七娘使性子,慌不迭的扶了江七娘找了张椅子坐下,自己也端了个凳子坐到江七娘身侧,只等着万一有什么事便好第一时间按下江七娘,拼下自己这张老脸来打圆场。
江七娘性子虽傲,但却也不是蠢笨之人,江五平这些举动为了什么她自然体会得,于是也把紧绷的的脸略略放松了一下,尽量控制着声气,道:“侯大人唤小妇人来,所为何事。”
“江大当家,此地离广州城不过二十里地,明日便可进广州城了,那日船上交易之事,不知大当家还记得么。”侯嘉问道。
“自然记得。”江七娘听他提起那桩交易,想起自己是与侯嘉击掌为誓过的,面色不禁又缓了些许:“我等排帮兄弟一直在等着侯大人吩咐,还怕侯大人贵人事多忘记了呢。”
面对着江七娘带刺话语,侯嘉并不以为意:“当日本官与大当家做交易,说是本官相助大当家夺回排帮,并放了三当家和江军师,大当家则要听从本官号令,为本官效力三年,大当家没有忘记罢。”
“我江七娘说过的话,自然算数。”江七娘傲然道:“侯大人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冲着你救我们兄弟的性命,即便老三和四叔你不放,排帮之事你不管,我也会替你效力三年,不用这般重复。”
“啧啧,好烈的性子,不愧是排帮江大当家。”李三成也是听过排帮有个寡妇当家的,此时仔细打量起来,见这妇人鬓发蓬松,着了一件素色短袄并软绸裤子,因腿上带伤没穿罗裙,面容憔悴唇色泛白,加着那倔强傲然神色,在烛光掩映之下,竟然别有一番风韵,不由出声道。
侯嘉没有理会李三成的插话,只是道:“江大当家属下在水上都是一把好手,这位李千户也是水军千户,因为本官想让江大当家下属几位壮士去李千户那里施展施展。”
“李千户……”江七娘将李三成上下打量了一番,迟疑道:“那岳州水军千户,拿了我三弟的……”
“正是本官。”李三成笑道:“先是三当家,再是大当家。本官也算是跟排帮有缘分了。”
对于这个动手拿了自家三弟,害得自己落了圈套成了现在这般模样的千户,江七娘是断断然没什么好感的,但她终归还是记得自己之前说的话语,盯着一脸带笑的李三成看了许久,终究是垂下了目光:“好,我排帮兄弟一切听候李千户调遣。”
“有排帮英雄在,我那小小卫所真是了不得啊。”李三成嘴上这般说,但心中却未必如此。
“如此就请大当家转告一下麾下壮士,明日让他们随李千户同去香山卫所了。”
“他们同去……”江七娘迟疑了一下:“难道我不是一同去么。”
“大当家腿伤未愈,自然是不方便。”侯嘉笑了笑:“况且本官另有任用与大当家呢。”
对着侯嘉将自己和属下调开的举动,江七娘自然是很不欢喜,皱着眉头不肯回应侯嘉的话语,江五平到底老成些,知道这也是无法之事,只得暗暗将江七娘衣袖扯了又扯,连番暗示之下,终于让江七娘重新开了口:“那是什么事。”
“大当家武艺高强,本官已有过见识。”对着江七娘的不耐烦态度,侯嘉依旧只做不见:“所以想请大当家做本官夫人的贴身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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