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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默记、韩知古来到楚里部已经半月有余了。
期间,去诸来过几次,无非就是说些照顾不周的客套话,去诸还说,已经遣人去通知迭剌部了,省的阿保机担心叔侄的安危。
去诸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叔侄二人根本没有时机去询问当年之事,而扫剌又被父亲派去给奚王术里送贺礼了,术里之女出嫁,楚里部不能不有所表示。
就这样,叔侄二人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韩知古心道,与其闲着,不如找些事来做,于是做起了木工活儿。
还在杭州的时候,他父亲古尚贤曾经教他玩过一种益智玩具,他很是喜欢。就是将一些零散的配件,组成小房子、小家具等等。等他到了迭剌部,可没有家里那些玩具了,于是韩知古,就会在伐木劈柴的时候,挑些好的木材,做些小摆设,有小椅子啊、小桌子。慢慢地,竟然练出了做木工的好手艺。
经过几天的摆弄,韩知古做出了一样东西。是什么呢?
原来是个木质的轮椅。
韩知古要把它送给迈札。就在那天迈札一瘸一拐地离去的时候,他看见迈札手里的木杖。当时就有了做一个轮椅的念头。
轮椅,对韩知古并不陌生,他的妈妈最后的日子,一直坐着轮椅。
康默记开始并不知道,韩知古要做什么。他早已习惯了韩知古鼓捣这些木头,迭剌部的家里,摆满了他这些年来做的东西,稀奇古怪,但却很实用。
当韩知古,在一把像木椅的东西上凿出榫眼,装上木轮的时候,康默记也就大概猜出他在做什么了。不过呢,当这个轮椅完全做好的时候,康默记还是不禁赞叹,“知古,你造的是轮椅吧,康叔以前也见过类似的,不过呢,你这个式样,倒是没见过。”
“康叔,你上来试试。”韩知古兴奋地说。
韩知古推着康默记转了一圈儿。“知古,怕又是你杭州老家的东西吧。”
“呵呵,差不多吧。我试着做的,没想到,还真行。”韩知古笑着回答。
“我这就把轮椅送给迈札去。”韩知古说道。
康默记心想,不管怎么说,也在楚里部打扰了数日。送一个轮椅也合乎人情,于是笑道,“嗯,你这样做很对,咱们不能欠人情。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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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知古先是找到了荷古,荷古得知他造了这个轮椅是要送给迈札的时候,竟有些迟疑。
“你怎么了?觉得我做的不好吗?”韩知古说道。
“嗯,没有。知古,你真有心。你随我来吧。”荷古说着,便领他来到了迈札的帐篷前。
“你先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荷古走进了帐篷。
好一大会儿,终于,在荷古的搀扶下,迈札徐徐而出。今天的她,仿若换了个人似地,那活泼好动地机灵劲儿全然无存,只是在女仆掀开帐帘那一刻,微微抬头向韩知古匆匆一瞥,随即低下,像是被架着一般,挪上前来。
一句“恩公”,声如细丝,缓缓施礼,那还低垂的小脸上,却已经着了一晕绯红。
“唉,你别乱动。叫我知古吧。这个是我送给你的。”韩知古啪啪地拍了一下面前的轮椅。
迈札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依然垂头低眉。
“把这个扣上。”韩知古说着,蹲下身来,将两条皮革绕在迈札的腰间,将一条皮革的木卯,对准另一条皮革的木榫,扣合在一起。“这个是是安全带。”
“安全带?”迈札疑惑地问道,
“是的,你看,有这条皮革护着,就不怕你翻下去了。”韩知古演示着说。
这下,迈札不用抬头,也能看见韩知古了,听他言语关切,不禁看得走了神儿……
韩知古检查妥当后,站起身来,走到轮椅后面,大声叫道,“好了,坐稳啦。我要开始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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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里部,迈札的帐篷前,韩知古推着坐着轮椅的迈札,兜着圈子。不时传来欢乐的笑声。
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一个怀春少女,一个懵懂少年。或许,这正是,所说的缘。
不远处,一个人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正想上前,但看仔细了后,也就立在那里,默默地看着。这个人就是迈札的父亲,去诸。
去诸看见女儿笑得如此开心,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那把匕首。
匕首是一双。原本是当年他和迈札母亲的定情之物。在今年迈札生日的时候,他将病逝妻子的那一把送给了女儿。迈札当然知道这匕首的来历,所以,当迈札说要让他将另一把,送给韩知古的时候。去诸听明白了女儿隐含的意思。
去诸,舍不得女儿离开她。虽然,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他也不愿意将女儿嫁给面前的这个少年,虽然,这少年救了女儿一命。因为,这不是他预想的;
如视珍宝的女儿,应该嫁给名门望族。去诸觉得,这是他做父亲的责任。
去诸又想起了自己。他是奚人的王族,是前任奚王吐勒斯的堂弟。他原本是有机会成为奚王的,那个机会就是,当年父亲给他订的那门婚事。对方是奚人另一个强部,梅只部。
年少的去诸,却一口拒绝了。他记得,父亲一怒之下,将他逐出了楚里部,还有他的爱妻,迈札的母亲……
往事历历在目,去诸不禁伤感起来,心道,迈札啊迈札,你真是像极了我。
荷古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公公,赶紧朝他走去。去诸看见荷古正向自己走来,摆了一下手,意思是让她不用过来。接着,不舍地看了女儿一眼,转身离去了。
韩知古推着迈札回到了荷古身旁。
“荷古,知古做的这个轮椅真是太好玩了。”迈札笑道,又扭头望向韩知古说道,“谢谢你,要不你再推我去远一点的地方去吧,咱们去马厩,我带你去看看我喜欢的马儿。”经过这一大会儿的“轮椅游戏”,迈札又恢复成了原本的那个迈札,喜悦,溢于言表。
“迈札,刚才你爹来过了。”荷古说道,
“是吗?那又如何?”迈札还在气她父亲,“告诉他,我不想见他。”
“你爹早走了。”荷古回道。
听荷古这么一说,迈札却又向四周看了看,那眼神好像却是希望能发现父亲似地。
“荷古,你来推,试试看。我教你一下,你看,这个是刹车,”韩知古说着,手里摆弄着轮椅。
“怎么?你不推我了吗?”迈札道。
“呵呵,我得教会荷古,我和康叔打算明天就要回迭剌部了。总有人要学会的,荷古,你看,就这样,”韩知古笑着,还在示意给荷古看。
“荷古,不要学!”迈札突然说道。
这一声,却是把韩知古惊住了,一下愣在了那里。
“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那你再推我多转几圈吧,等会儿,再教荷古,行吗?”迈札轻声问道。
“嗯,就听你的。”韩知古又推着轮椅,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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