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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所有人都睡下后,伊斯裹在毯子里还是无法入睡,劣质的烧酒让他头晕,但是并没有完全夺去他的神智.
瑞昂轻轻地走进帐篷,来到伊斯的床边.听到有人靠近,伊斯翻了个身,看着瑞昂.瑞昂见伊斯并没有睡着,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叫他不要说话,然后做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
跟着瑞昂走出帐篷,外面已经没有多少人,不像白天那样到处可见忙碌的身影,只有偶尔路过的五人一组的巡逻兵,还有火盆里营火发出的亮光.
瑞昂和伊斯并肩站在一起,他回过头问伊斯:”小菜鸟,害怕么?”
伊斯愤怒地望向瑞昂,自尊心极强的他十分讨厌谁这样称呼自己,正要说话,瑞昂却抢在他之前开口了:”我第一次上战场也很害怕,但是我活了下来.”
听瑞昂讲起自己的故事,伊斯刚才的愤怒莫名地减少许多.瑞昂继续自顾自地说到:”没人想死,但总有人会死.在那个时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让自己在最艰苦的环境下活下来.”
伊斯点点头.
“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要当一个逃兵,”瑞昂说,”今天我骂你,是因为我希望你不要觉得自己是一个很特殊的人.你要明白,当兽人对着你投标枪的时候,我打赌他根本不知道你是谁.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这里的死神都是一视同仁.”
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伊斯点点头,此时瑞昂似乎变了一个人,不再是白天那个凶恶的军官.更像是一个慈祥的父辈,在教导年轻的孩子.
伊斯抬头望着明亮的星空,一时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只是在心里默念道:”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就请你带我回到我爱的人身边.”
第二天黄昏,侦察班在红河岸边集结,因为执行的任务特殊,他们不能骑马.两百公里全部依靠徒步行军.为此,军需处还专门为他们多准备了一双军靴.
加上伊斯十九个人，统一穿着极北军的新军装，白色的衣裤，领口袖口都缝制着天蓝色的镶边。他们轻装前进，没有穿战时的铠甲，外套外捆着牛皮皮带，还有装着口粮，地图，笔记本的背包，外加每个人的随身武器，便是他们全部的装备。
距离城墙隘口不远的地方,岸边有一块古老的石碑.虽然在岁月长河的洗刷中已经残破不堪,但上面的字还依稀可见.”帝国,150年.”正是神龙帝国150年,在此处立的界碑.一旦跨过,就离开了属于自己的国家.
天色刚刚泛黑,工兵营的两艘木舟便已下水.侦察班全部上船后,伊斯对岸上前来送行的瑞昂敬了一个礼,然后转头低声道:”出发.”
两只木舟推开水波,轻轻地游向对岸.寂静的昏暗里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过了不久,伊斯感到船身一震,说明船已经靠岸.两艘船上立刻各自跳下两名弓箭手蹲在地上警戒,其他人依次下船.当所有人都上岸后,伊斯下令将船抬入不远处的小树林里藏起来.他们可不是敢死队,完成任务后还得靠这两条船渡回去.
将船藏好后,伊斯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辰来判定方向,隔了片刻,伊斯指着树林深处压着声音说:”往这边走.”
蹲在原地的侦察兵们,立刻站起来,跟着伊斯的脚步.他们白天不敢行军,只能夜晚出动,不能走大路,不能点火把.所以必须紧跟着前一个人,一旦被落下,基本就死定了.
“看看星星就知道方向,真厉害.”那个曾问伊斯”有没有打过仗”的新兵嘀咕道.
“少废话,跟紧了.早就告诉你咱班长是靠脑子的.”老王在那新兵后面暗骂了一句.
树林里一小队人马行进是极难被发现的，尤其当他们刻意掩盖自己的行踪。整个树林里唯一能够暴露伊斯他们行踪的，就是每当经过有鸟停歇的树木时，那些受到惊吓而扑翅飞起来的鸟。
就这样，伊斯一行人在漆黑的夜里急行了一整夜。天蒙蒙亮的时候，已经到达树林的边缘。
“地图。”伊斯停了下来，回头对老王说到。
老王将地图递给伊斯，又压低声音对后面几个人说：“过来。”当五六个人将伊斯团团围住后，老王才小心翼翼地点亮了手中的火折。
借着火折微暗的光，伊斯看了看地图，又看看四周的参照物，才确定他们已经穿过了树林，不远处就是兽人距离红河最近的城镇，多伦镇。
伊斯吹灭了火折，低声说道：“我们已经到了多伦，跟原计划一样。现在天快亮了，我们回树林里休息，晚上再继续赶路。老王，安排几个人轮番警戒。”
老王赞许地点了点头，在这个少年身上，他一开始也看到了恐惧和不知所措，不过从渡过河的那一刻开始，他似乎变了一个人，一切都那么安定，自然，并不像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更像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
只有伊森自己心里知道，瑞昂对他说的最后的那一句话。
“你是他们的希望，如果你有一丝的迟疑和恐惧，你都会将所有人带入万劫不复。能够把你们带回来的，只有你心中坚定不移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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