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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一把嬴荒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待他慌忙起身回看,高挑曼妙的苏心依然是那个慵懒的发型,正站在身后的斜坡上,脸色是惊喜之中深藏了一缕憔悴,正痴痴地看着自己。
嬴荒竟有些心痛,像被蜜蜂蛰了一下。——这是来到广信大都后唯一帮过自己的人。
虽然距离有些远,嬴荒却看得异常清楚,她眼里已噙着泪光,只是一想到她父母飞杀自己不可,脸上的喜色又顿时消失全无,转身便要走,却又听到苏心喊道:“嬴荒,你去哪里?”
嬴荒驻足,只是低着头嘟囔道:“苏心姐姐,你不要管我!”他说完又要走,刚往前迈出一步,苏心已经顾不问别的问题,忙不迭道:“我已经搬出来,不和我爸妈住了!”
嬴荒微微一惊,停了下来却是没有说话,苏心又道:“嬴荒,姐姐问你,难道在这中央王城,你还有地方去吗?”
嬴荒想了想,脱口、反驳:“那我回北荒冰原!总好过在这没人关心我。”
苏心有些于心不忍,因为在嬴荒消失的这几天,她收到了一些消息,原来他的族人都死在了军医院里,尸体也都全部挖出来了,于是小嘴一抿,咬咬牙,脱口:“嬴荒,你自己比我还清楚,北荒人就剩你一个了,你回去了北荒又能怎么样?”
嬴荒忽的转身看着苏心,两只手虽垂放着,却握成了拳头,衣服上的水滴答滴答地滴落,冲口、反驳:“可我就是北荒人,我该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哪怕整个北荒冰原只有我一个人!”
苏心咬了咬薄薄的唇角,无奈地左看看右看看之后,还是选择提醒道:“嬴荒,你现在是,是……”她却还是不忍心说出后面“冷血人”那三个字。
嬴荒箭步往坡上走去,径直走到她面前,眼神凌厉如冰刀,把右手掌放在自己胸口处,语气沉重:“是,苏心姐姐,我是冷血人,是你爸你妈要杀的冷血人,可是为什么?难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苏心愣愣地站着看着,看着全身湿漉漉的他,舌桥不下,连话都说不出口,突然觉得,这是你一个小孩说的话么?
嬴荒见她说不话,又蹙眉逼问:“说不出来了是不是?说不出来就别管我!”
她低头看着他,忽的就觉得委屈与心酸,心想:“就算我爸妈是要杀你没错,是他们做得不对,可我为了这件事,回去当晚就和他们闹翻,搬到了自己那间又窄又小的报社住,这么做值得吗?怪只怪我自己太傻,净做些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想到这些,她不由得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抬手抹掉挂在下睫毛上的泪珠,转身就走。
嬴荒见她啜泣着走掉,也突然觉得自己是有些过分,想想自从都府军医院出来到目前,关心自己的只有她一个人,想到这些,脸色不由得一怔,马上快步跑到她面前,张开手拦住,却是愧疚地低着头,低声道:“姐姐,对不起!”
苏心仰头看着一览无云的天空,抿着小嘴,重重地吸上一口气,以清了清因为啜泣而有些堵塞的鼻腔,缓缓道:“嬴荒你说的对,就算北荒族人只剩下你一个,你也还是北荒族人。这几天,我天天来这里找你,以为你还会活着,我以为我能替我爸妈做些弥补,我只是一个净做些傻事的人。你走吧,回你的北荒冰原!”她的语气越说越重,说完便又要走,嬴荒忙不迭抱住她修长的腿,道:“姐姐,不要走!”
“……”苏心正要张开小嘴说话,却远远地看见了前些天遇到的花无期,正快步往自己的方向走下来,心想:他该不会是要来杀嬴荒的吧?于是急忙蹲下,神色慌张看着远处的花无期,嘴里说道:“嬴荒,你快走!”
嬴荒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与苏心面面站着,但看她神色慌张的眼色,却是看向自己背后,便以为是她的爸妈来了,这才缓缓转身,凝目看着那个从远处走过来的人,自己又不认识,只见他披着一件长长的黑色外衣,松散的刘海有些长,几乎快遮住了他的眼睛,问道:“姐姐,你怎么了?那个人你认识吗?”
苏心突然把全身湿漉漉的嬴荒推到自己身后,看着渐渐走近的花无期,但那花无期的步伐突然越来越快,甚至让人看得迷离,于是催促道:“嬴荒,你刚才是不是从湖里出来的,快回到湖里去,我怕那个人会对你不利!”
“那个人?”嬴荒却是往旁边移了几步,站到了苏心的右边,凝目看着她口中的“那个人”,又说:“姐姐,那个人是谁?”
正消他们说话的时间,花无期却又突然加快了步伐,竟像一道飘忽的极速飓风,走得虽是曲线,但忽的就站到了他们的面前,却是蹲下来看着嬴荒,惊奇道:“你就是那个冷血人小孩?”
苏心忙不迭护在嬴荒面前,支支吾吾的:“我,我警告你啊,有我在,你别想伤害他!”
嬴荒只见他却是狡黠一笑,竟是趁苏心不注意,冷不丁将她抱起在怀,使上快速如风的步伐往前走出一段大距离。
花无期放下她之前形输色授似的:“抱歉,麻烦你在一旁看着,我怕会伤到你!”说完便轻轻把她放在了地上,动作轻如放下手里一尊玉女像般,然后以同样的步伐回到了嬴荒那边。
“打起来?伤到我?”苏心愣愣两秒后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后猛然抬头看去——花无期已回到了嬴荒那里,并且已双足点地,却是往后跃出一段距离,只见他右手拈着黑色外衣的领子,把它甩飞到空中,然后又双足点地,跃至空中,直追那件飞向空中的黑色外衣而去。
那件黑色外衣横展在空中,就像一只迎风飘扬的风筝,凝目望去,却又像是一只全黑的巨型蝴蝶,只是里面挂满了机械师才懂用的器具。
嬴荒呆呆站着,看着花无期一连贯的举动,根本就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只知道他刚才看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邪恶般。
嬴荒只见那个花无期跃至空中,追上那件黑色外衣之后,嘴角却已噙着一抹狡黠的笑,从横展头顶上空的外衣下面取走六枚五角星形的飞镖,每只手夹着三枚,二话不说,直接往自己的身边发来。
“咻咻……”六枚五角星形的飞镖破空逆风而去,纷纷落在嬴荒脚边的草坪上,“入土三分”。
身材瘦弱的嬴荒看着身边那六枚“入土三分”星形飞镖,正好分六个方向把自己围在了中间,忽的连续“咔嚓”几声,只见那六枚星形飞镖竟有了变化,仿佛被绝世利刃一一切裂,包在外面的黑色外壳,竟如“烂泥扶不上墙”般自动剥落,露出了浑白粗糙的内表层。
什么?这是什么机械术?
花无期这时从空中快速坠落着,只见他低着头,单膝而跪,双掌伏地,那件外衣轻轻飘落,“不差毫厘”地披回了他双肩上,衣尾尚未飘定,却听闻其得意道:“土系王珠,炸!”
他话音落毕,只听闻一声巨响,“砰……”,六枚星形飞镖同一时间爆炸,升起了一团褐色的浓烟,足足有十多米高,让人完全看不清浓烟里面是什么。
“嬴荒!!!”苏心远远看着,此情此景让她揪心惊呼。
她本想跑过去,只是刚往前跑了几步,却隐隐约约看见,嬴荒出现在那被风缓缓“遣散”的褐色浓烟里面,惊得她的脚步变得迟滞了,喃喃道:“嬴荒……难道,这就是冷血人拥有的能力?竟能……”这样一来,苏心却是放心了许多,只是又心生怪想:“看那花无期的样子,不像是要伤害嬴荒,不如我就让他‘一试到底’,看看冷血人还有什么能力!”
花无期愣愣看着,惊愕之余自然是有些不服气,道:“可恶,我土王珠‘遇土则炸’,专攻‘下盘’,凡是用匍匐的方式躲避它伤害的,必死无疑,他居然轻易就看透土王珠的弱点,还躲过了土王珠的要害?”
其实嬴荒根本就不懂土王珠的“要害”,他刚才只是在爆炸前的一秒,情急之下就跳了起来,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间,居然就有了那么强的弹跳力。
只是现在,嬴荒在那团褐色浓烟快要散尽之际,居然还悬在半空,只见他左右挣扎,想下来却动弹不得似的。
斜风吹来,那头雪白的头发在随风飘动着,遮了他瘦弱的半边脸。
花无期潜意识地摸了摸左手的戒指,得意笑笑:“原来他根本就不懂控制自身拥有的能力,看来刚才也不是因为看出土王珠弱点才跃起,好,且看我风王珠威力!”
只见他双足脚在再点地,向身后跃起,身体却是微微向后倾斜,外衣的袖子因风向前飘扬着,在后掠的时候,他左右手又交叉伸到了外衣里面,是取出了六枚飞镖。
这六枚飞镖,形状和长度却与筷子无异,圆滑无比,却是银色的。
若不是从机械师手里飞出,别人看见了尚且会笑话:居然会有人用筷子做暗器?
“咻咻……”几声响起。——又是什么机械术?
只见这六枚飞镖从花无期指间飞出,破空裂风,本来圆滑的外表,竟就纷纷“长出”三片特殊尾翼。
这种特殊构造的尾翼,使得它们开始急速旋转,犹如一个个会旋转的小火箭般。只是旋转开始之后,别的变化又出现,六枚筷条状的银色飞镖利用离心力,把包裹在外层的银色外壳一点一点甩脱,纷纷“蜕变”成一根根细长的螺丝,直奔悬在空中而上下不得的嬴荒飞去。
这种会“蜕变”的筷条状风系王珠,乃是机械师研究出来打击苍王机械鸟的,军事上用的风系王珠巨大沉重,需要用巨型的弓弩发射,但它在高速旋转的情况下,特殊的金属螺丝状钻头,能够旋转钻破厚厚的铁板,穿透苍王机械鸟坚硬无比的外壳,爆炸时可以把巨型的机械鸟炸得分碎。
花无期用手掌往身后草地轻轻一拍,借助反作用力使后倾的身体往前抬起,站定后嘿嘿一笑,道:“风王珠在空中爆炸的破坏力最大,但你只要撞上到我的‘迷你型’风王珠,你也会被炸个粉碎!这回你动弹不得,我倒要看怎么破我的风王珠!”
嬴荒一怔,眼看着那六枚高速旋转的螺丝飞镖转瞬及至,惊慌之下竟是失声求救,喊道:“苏心姐姐……”
苏心这时候倒也不那么担心他,反倒用那双娇手当做了喊话器,本就前凸后翘的身姿往前微微一倾,竟大声喊道:“嬴荒,加油,我支持你!别让那个家伙打败了!”
花无期脸色忽然就变了,不由自主地扭头看着她,却见她对自己微微吐着舌尖,于是在心里嘟囔道:“你这女子,倒也引起我的兴趣了。”
突然,她却伸手捂住了双眼,将花无期惊得回头一看,刚好“砰……”的一声巨响,六枚风王珠同一时间爆炸,除了一些粉尘之外,没有产生一点硝烟,凝目看去,徒然惊呼:“什么?那小孩,又破了我的风王珠,他怎么……”
嬴荒却远远听到:嬴荒加油,嬴荒加油,加油!
这自然是苏心那如黄莺出谷般的声音。
花无期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于是又回头看了看她,只见她还是对自己吐了吐舌尖,然后突然从坡上跑下来直奔嬴荒而去,从自己旁边经过时,竟就当自己是根杵在那里的木头。他叹了口气,痴痴道:“希言那女人,不见得会像你这样对我!”远远地看着她跑到了那个小孩面前,忽然又想起什么,默念:“前两天我假装猎人成员去她家,她爸妈不是说,她和那个小孩不过是才认识一天不够,她居然会为了这样一个人就和搬出来,真不懂她……”
嬴荒看见苏心兴高采烈地跑到自己面前,竟是不停地上下打量着自己,半晌才听到她说:“嬴荒,你刚才从那么高摔下来,一点也没事?”
好像是希望他有什么事一般。
于是他在原地转了个圈,道:“嗯,没事!”
“他现在还只是初始状态,刚才连破我土系风系两颗王珠,刚才只是因为心慌而错有错着。”花无期一边向他们两个走近,一边说。只是他一路走来却也莫名其妙地左右观看几眼,来到面前了又是俯在苏心耳根处细声道:“以他现在的能力,想要躲过‘猎人’教会的追杀,怕是很难!”
只是虽说花无期的声音虽小,刚蜕变成冷血人的嬴荒却听得一清二楚,诧异看着他:“什么猎人?”
花无期俊美的神色微微一颤,质疑道:“这你都能听到?”
嬴荒不相信他对他没好感,只瞥他一眼而不理会,却是扭头看向了苏心:“姐姐,什么猎人?”
她被问得有些不知所措,转头蹙眉看着花无期,心在想:“什么猎人,我听都没听过!倒是眼前这个人,应该知道挺多,不过我该怎么开口问?他恐怕对我没什么好印象,问了也不见得会说!”于是回答嬴荒:“姐姐也不知道!”
看着她和不理会自己的小孩,花无期却是黯然苦笑一声,揽了揽衣襟,深沉道:“猎人教会,又被世人称为猎人神教,是一个传承了数千年的神秘组织。据他们自己的教会人所说,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专门猎杀‘非自然进化’变成的人种,这就是猎人教会,他们猎‘人’,不是猎杀别的动物!而所谓‘非自然进化’,就是通过人为制造出一些药品或环境,逼迫人类进化。据我的了解就这些了。”
嬴荒只见苏心飞快地眨了眨细长的睫毛,却是指着自己看向花无期道:“‘非自然进化’?你是说嬴荒他……”
这时候,花无期又脸色忽变,双手交叉着,用拇指和食指拈着外衣的衣襟,整了整,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停下手上的动作,只瞄了一眼嬴荒,却是往旁边草地缓缓走开几步,看着波光粼粼的紫荆湖面,心道:“难道说冷血人种,是谁阴谋设计出来的‘产物’?又或者说,冷血人种能对整个人类构成威胁?否则那猎人教会,怎会在沉寂了多年后,又突然活跃起来?这个叫嬴荒的冷血人……”
当然,嬴荒自然是无法揣摩到花无期在想什么的。
自从完完全全变成了冷血人后,嬴荒就像突然长大许多岁一样,才十多岁的他就像苏心所说,的确变得比同龄孩子更聪明了。此刻的他,看着那个神色浓重的花无期,却是把来到广信大都后发生的事大概想了遍,心道:“眼前这个人,多少和猎人教会有些瓜葛,只是……”他把眼光看向苏心,又默念:“只是苏心姐姐的爸妈,只怕也和那猎人教会有关,若真是如此,那苏心姐姐……”
苏心先是看看陷入了沉思的花无期,突然觉得有些无趣,只是看到嬴荒也像个大人般,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着自己,不由得惊奇:“嬴荒,你在想什么呢?”
嬴荒摇摇头,牵强一笑:“没什么!”
苏心释然一笑,明快道:“那,回去吧!”
听闻苏心的话,本在徘徊着思考着的花无期又是一怔,回头紧张兮兮道:“你们要回去哪里?”
苏心回眸一瞥,语气却是冷冷:“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么?”
花无期无奈笑笑,却不再说话,只转身掸了掸黑色外衣,抬步便走,才走出几步又摇头嘟囔:“好一个没关系!”
“苏心姐姐,他说了一句‘好一个没关系’。”嬴荒抬头看向苏心,告密。
苏心对此是见怪不怪,唇角微微扬起,轻吹了一口气:“不管啦,回去。”
嬴荒道:“去哪里?”
苏心道:“当然是报社了,不过,有点小了……”
嬴荒轻声道:“哦!”
苏心道:“听你的口气,难不成你还嫌弃我的报社小哦?”
嬴荒道:“姐姐,你倒像是我妈妈……”
苏心道:“……没关系,我可以做你妈妈,虽然是年轻了点……”
嬴荒道:“哦……”
苏心道:“怎么,有个这么漂亮的妈妈还不乐意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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