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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黄昏,穆隐山和宋昕如陆续遇到飞鹰帮、金刀会等少有名气的帮会,他们见了穆隐山,倒是客客气气的,混不像之前王阳那般傲慢。斜阳晚照,彩霞散去,天地渐渐昏暗,穆隐山和宋昕如错过了之前的市镇,所以他们现在还没有找到地方落脚,还在郊野赶路。
宋昕如庠怒道:“今晚我们要露宿荒野啦!都是你不好,走得那么慢。”穆隐山笑道:“我的宋大姑娘,若非你硬要追着那个花花公子,我们就不会改变路线,错过六福镇了。”宋昕如不屑道:“谁叫他轻薄我,这种富家公子,不教训他们还真以为自己可以胡作非为。”穆隐山道:“那你也用不着得寸进尺吧。”
原来适才穆隐山和宋昕如在郊外野店歇脚的时候,有个着装华丽的英俊公子也坐在旁边,也许他见宋昕如脸色晶莹,俏皮可爱,便起了邪念,仗着自己人多,无视穆隐山的存在,走过来调戏宋昕如。宋昕如先假装害怕得很样子,楚楚可怜,那富家公子信以为真,便更加大胆了。穆隐山知道宋昕如的心意,为了迎合她,当下也假装无能,但只要那富家公子敢动真格,他就立刻飞剑伺候。
后来宋昕如觉得玩腻的时候,便亮出真功夫来,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将他们一行七人打得人仰马翻,吓得他们慌忙乘马逃走。宋昕如却还觉得不解心头之怒,紧紧追在后面,却又故意不追上,只吓得他们头也不敢回。直到奔出五六里路,宋昕如快马追上了那富家公子,单手将他从马上扯了下来,吓得他魂飞魄散。宋昕如拖着他快马狂奔一阵,最终被穆隐山制止住了。
那七人顾不得伤痕累累,不住地跪地求饶,穆隐山训斥了他们一番后,就放他们离去了。宋昕如心中可欢喜了,只是就这样东转西转了一阵子,他们二人竟然迷失路了……以至于到了日落月升之时,他们还游荡在郊野外。
宋昕如明明是理亏,却偏偏还要和穆隐山争辩几句,穆隐山只得向她“投降”了。宋昕如轻轻一笑,然后说道:“看来我们要找些农家小屋借宿一晚了,总比露宿荒野要好。”穆隐山放眼远望,隐隐约约见到远方亮起几盏灯火,指着远方说道:“那里好像有户人家,我们过去看一看。”二人徐徐前行,到了晚上,尽管他们心急,却也不敢走得太快。
走得一半路,在黑夜之中突见人影晃动,穆隐山微微一怔,听得前方风声骤起,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追赶着。穆隐山瞧他们的轻功身法,暗暗吃惊,道:“这两人的轻功,在江湖上已经难觅敌手了!”宋昕如虽然听得风声辨认得前面有人追赶,目力却不及穆隐山,听他这么说,也大感惊奇,问道:“然后怎么样了?”
穆隐山仔细观看,道:“前面那人快被后面那人追上了……哎呀,前面那人知道自己的不及对方,主动转身迎战。”宋昕如眉目微皱,不安道:“只怕那人凶多吉少了,若他武功了得,又何必逃跑?现在轻功又不如对方,只得拼死一搏了。”穆隐山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没错,前面那人杀个回马枪,挥刀砍向后面那人的面门,但是被后面那人避过了。后面那人反过来一柄长剑将对方逼得连连后退,对方攻少守多,顷刻间已落下风。”
他一边看,一边讲给宋昕如听,一边寻思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莫不是在六石山庄放火的人?”
宋昕如扯了扯穆隐山的衣角,低声道:“穆大哥,交手的两个人你可认识?”穆隐山摇了摇头,道:“天色如此黑暗,我连他们的模样也看不清。哇!后面那人的剑法相当了得,前面那人被他的剑锋逼得连招架之力都没有了。”宋昕如问道:“可否看出那人使的是什么剑法?”穆隐山“嗯”了一声,疑道:“似乎不是江南的剑法,但又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两人打了一会儿,那用剑的攻势减缓,说道:“其实我不想杀你,你的刀法和轻功都不错,在江湖上估计也应该少有名气吧?”他的讲话声冷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感情,旁人听起来极不舒服。那用刀的大喝道:“废话少说!你要杀就杀,看我会不会退缩半步?”他完全被对方的剑招罩住,却还是拼了命地抵抗。
那用剑的那人冷冷地道:“很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因为你有资格给我留下一点印象。”那用刀的“呸”了一声,喝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米黄石死在你剑下也是天意了!”
穆隐山听得是米黄石,大吃一惊,失声叫道:“米大哥!”双足一蹬,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展开身法冲了过去,右手挥剑出鞘,同时左手一扬,夺魂短剑极速飞出。却还是慢了一步,只听得那用剑的说了声:“好!”长剑突然前刺,“嗤”的一声,刺中了米黄石的咽喉。同时听得的夺魂飞剑发出的剧响,就知道来了劲敌,长剑只仅仅刺中米黄石,就收剑迎击,长剑一挥,“碰”地一声巨响,短剑打在那人的剑身上,被震退了三步。
米黄石中剑倒下,不知性命如何。穆隐山见那人挡住了自己的“夺魂飞剑”,便知道对方必定是江湖上的顶级高手了。他顾不得米黄石的安危,专心和那人交手。现在,他才看清楚那人,一身青色衣衫,身形消瘦,面容冷峻,似乎是个江湖职业杀手。
穆隐山叫了声“看招”,长剑一抖,笔直刺出,刺到半途,右手一转,长剑向上一撩,晃到青衣人的脸上,正是一招“项庄舞剑”。剑招先是虚张声势,中途突然变招。一般情况下对方最初见了这招剑法,总会被他迅疾的剑速迷惑,定会全力去应付,怎料到其实另有意图。剑招变得如此突然,往往能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是以这招“项庄舞剑”算得上流云剑法中最诡异的一招。
青衣人奋力接过穆隐山的追魂飞剑之后,就知道对方也是江湖上罕有的高手可,眼见穆隐山一剑刺来,气势如虹,暗觉不妙。身子微微蹲下,正准备出剑迎击时,突见穆隐山长剑反撩,直逼自己的面门,霎时吓了一跳,长剑向上一挥,两件相交,两人身子同时一震。穆隐山这招“项庄舞剑”虽然被青衣人挡住,却也逼得他乱了阵脚,二话不说,刷刷刷连进三剑。青衣人赞了句:“好剑法!”他丝毫不为穆隐山的那招“项庄舞剑”所动,眼见对方快剑相逼,当下也不手软,挥动长剑,对攻上去。
宋昕如趁穆隐山和青衣人相斗时,快步赶到米黄石身旁,蹲在他身边,他咽喉中剑,已经奄奄一息了。他是闻名江南的一代大侠,在江湖上闯荡了有三十余年了,擅长暗器和轻功,而那青衣人的轻功,竟然远在米黄石之上。
宋昕如连点米黄石身上三处大穴,紧张地问道:“米伯伯,这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米黄石呼吸微弱,艰难地吐了几个字:“顺……顺……顺陵……山……山庄。”宋昕如一怔,道:“顺陵山庄不是龙过江老前辈隐居的地方吗?难道龙老前辈遭人暗算了?”米黄石断断续续地说道:“快……快走……你们不……不是……他们……的……的……”他的话还没说完,宋昕如看了他一眼,双眼已经合上,伸手探他的呼吸,已然气绝。
米黄石这么多年来,行侠仗义自不多说,而且待人随和,讲话幽默风趣,深得年轻一辈的爱戴。宋昕如见他惨遭毒手,心中一酸,咬着嘴唇,忍不住落下了苦泪。
那边穆隐山和青衣人快剑相斗,随着一连串密集的“叮叮……”声,二人已经交上了百余招,谁也占不得上风,二人从空地一直打到去树林,地上的枝叶也给这两人的剑气扫得急速乱舞。宋昕如站在一旁掠阵,并不上前出手夹击青衣人,因为他知道穆隐山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强的对手了,何必上前去坏他的兴致?
只听“啪”的一声响,穆隐山和青衣剑客两剑同时削到一棵树干纤细的垂叶榕上,树木被拦腰斩断,上部分的树枝树叶顷刻间掉了下来,穆隐山和青衣人躲避不及,树冠压下来,二人都给茂盛的枝叶缠住,一时间都看不见对方了。
宋昕如大惊,她担心穆隐山的安危,立刻挥出长剑抢了过去。还没走出几步,只见两人同时从树冠里跳了出来,各自向后跳开六七步,黑夜中落叶纷飞。原来两人被困在树冠中时,互不见对方,各自向前刺了一剑,竟然同时刺在了对方的左肩上。这二人均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剑尖刺中对方时,同时自己也被刺中,立刻同时向后跳开,所以二人虽然各自被对方点中,却无大碍。宋昕如见穆隐山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口气,快步走到他的身旁去。
穆隐山落地站稳后,就不再出剑进攻了。青衣人落地后,见穆隐山并没有再打斗之意,于是竟然收剑入鞘。他料想自己的剑法和穆隐山在伯仲之间,对方还有宋昕如在旁,以为是他的伴侣,武功自然也不会平庸,再交手自己并没有胜算。
穆隐山见他已经收剑,微感意外,但他并不收剑,只大声叫道:“你是什么人?”青衣人回答得简洁,道:“你不必知道。”穆隐山眼眉一皱,觉得他的回答匪夷所思,问道:“为什么我不必知道?”青衣人道:“因为我们可能还会见面。”说罢,竟然转身离去了,他走得很慢,就像在湖边散步一样。
穆隐山和宋昕如愕然,他们亲眼看着他杀了米黄石,却没有去拦住他,因为这时拦住他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忽然,青衣人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问道:“夺魂飞剑?穆隐山?”穆隐山见他看出了自己的武功,但他却瞧不出对方的门路,心下懊恼,只得答道:“正是在下。”青衣人喃喃道:“难怪,难怪。”说着转过头去继续慢步前行。他走得很慢,但是很快,他就消失在黑夜之中了。
二人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宋昕如叹了一口气,道:“这个人的剑法好厉害,我想就算你能击败他,也要费尽毕生功力。”穆隐山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人不是江南的,他的剑法我也没有见过。估计是跟这几个月来危害江南武林的人是一伙的,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在六石山庄放火的人,如果君怡遇上他,多半不是他的对手了。”
如果之前穆隐山提到黄君怡,宋昕如必定又要跟他斗一下嘴的,但现在情况危急,已经没有心情胡闹了,她说道:“对了,米伯伯临终前,说到顺陵山庄,好像还叫我们不要去那里,看来那里是出事了。”
米黄石那半句“快走,你们不是他们的”,估计他是要说“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警示他们,好让他们远离危险。穆隐山一直专注于和青衣人交手,没有注意到米黄石的安危,此刻听他已经身亡,也甚是伤心,回忆起自己早年跟米黄石的种种经历,心中也不禁一酸。二人在路边挖了个坑,把这位名扬江湖的大侠埋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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