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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秋河什么人?”穿着制服的警官这样问晏青。
“我是他女人,请问他出了什么事吗?”风尘仆仆赶来派出所的晏青这样回答。
警官从办公桌上拿起香烟,抽出一根放在嘴上。
“他昨天中午入室盗窃,被户主当场逮住,并且我们在他的住处找到了这家上个月被盗的单反相机一部。这足以证明,近几个月来,发生在这户人家的盗窃案都与他有关联。”
“警官同志,我想你们会不会弄错了?他这个人平常挺老实的。”晏青一面掏出打火机帮警官点烟,一面这样说。
警官口里吐出青烟,咕哝着说:“每一个被抓的罪犯家属都这样说,可是你要知道,法律讲求的是证据,而不是片面之词。”
晏青咬着唇思索一阵,然后问:“那你们准备怎么处理他呢?”
警官翘着嘴说:“这个不是我们职权范围之内的事情,得看法院怎么判。不过就他犯得这些事,少说也得判个三四年吧。”
听言,晏青的长睫毛抖动起来,她的心揪在了一团。
警官吸着烟,白眼斜瞟着晏青,心里满意极了。他知道自己前面的铺垫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于是,将话题转入了正题。
弹掉烟灰,他悠然道:“其实,年轻人嘛,有时头脑发热犯些错误也是很正常的,说实话,像他这样年纪轻轻的,如果真的被关了,还真是挺可惜的。”
晏青在风月场所打拼了这些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什么人没接触过?她自然听得出这位警官话中有话,忙问:“警官您的意思是……?”
这位警官没有正面回答晏青的问题,他采用旁敲侧击的战术,说:“其实吧,像他这一类的案件,只要失主不是非告不可,一般呢,只要交点罚金,我们基本上都会给年轻人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可是法律……”晏青似还有疑虑。
警官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着说:“法律不外乎人情嘛,你说是吗?”
晏青终于明白了这位警官的意思,她试探性的问道:“那么您看这罚金得交多少呢?”
警官毫不犹豫的竖起了整个手掌,一个手掌有五根手指,他的意思当然不是五块,而是五万块。
晏青近日为母亲治疗的已花费不小,自己年前又刚买了房子,自己这四年在‘绿里奇迹’坐台所攒下的积蓄早已所剩不多。所以,当看到警官给出的这个报价后,不由的犯起难来。
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出卖肉体几个月所赚到的酬劳,竟不及这些头顶银徽的人们动动嘴皮子的所得。
警官见晏青迟迟没有答复,似摸透了晏青的心思,再次给晏青施加压力。
“其实呢,这个数去掉一小部分罚金外,大部分都用于补偿失主家的损失,你明白吗?如果失主坚持非告你男朋友不可,那么这个牢他就非坐不可了。”
警官在说这句话时,刻意将“牢”字押的特别重,其用意非常明显。
晏青无可奈何,只能问:“那么,还能便宜点吗?”
这位警官当即变了脸:“便宜?你以为这是买菜?你把这里当成菜市场了是么?好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办,请你回去吧,等判决通知书下来了,我会通知你的。”
警官站起身,拉开了门,向晏青下了逐客令。他这一招“狮子扑兔,君临天下。”百试不爽,果然,晏青也中招了。这也难怪,在这种人家不找您要钱,您都巴不得人家收钱从宽处理的单位,能有几个不中招?
为了秋河,晏青只好答应了警官的索求:“好吧,就按警官您说的办吧,只要能把他放出来,怎样都好。您给我两天时间,我会尽快把钱凑齐送来的。”
“唉,这个好说。”一听这话,这位警官脸上又恢复了原来那友好的笑意:“坐,坐吧,要不要喝茶?”
此刻,这位警官的态度简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就像对待衣食父母一样对待晏青。
晏青摇摇手,示意不用了,并恳求的问道:“警官,请问我能见见他吗?”
这一次警官没有苛刻,豪爽的答应:“没问题,我这就带你去见他。”
晏青向警官致谢,学着秋河平时那样,向这位警官浅浅的鞠躬。
这位警官一边引着晏青前往二楼的拘留室,一边义正言辞的说:“不用客气,我们身为人民的公仆,为人民服务是应该的。”
登上楼梯,走过了一个廊道,就是拘留室了。
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才仅仅两日不见,秋河就已经大变样。
昨夜到现在,秋河仿佛并没有睡觉,他的头发凌乱,脸上污垢斑斑,那浓重的黑眼圈清晰可见,他的眼角还残留着一粒鹅蛋黄的眼屎。
警官慷慨的给予了晏青和秋河独处的机会,他告诉晏青这本是违反规定的事情,他是因为感觉晏青这个人人品不错,才给她开了绿灯。
晏青为了感谢他,塞给他了一盒进口香烟。
走进拘留室,坐在凳子上,晏青掏出一根香烟刚点燃,秋河立刻将憋在心里的苦水尽数向晏青吐露出来。
按照事情的发展顺序,自怎样遇见短发青年,怎样救了短发青年,短发青年怎样求自己帮忙,自己怎样到短发青年的家,怎样在他的家里被一位中年阿姨当作是贼扭送到派出所,秋河说的清清楚楚,一字不露。
关于这一段叙述,这两天被提审时,秋河至少讲过两遍。
听完了秋河的叙述,晏青手中的香烟已经燃尽。她本想好好训斥秋河一顿,让他以后别再总是学雷锋那个大笨蛋做那些所谓的好事。但训斥的话开不了口已被心中油然而生的疑惑淹没,晏青现在更多的是疑惑。
她丢掉手中的烟屁股,问道:“你小子是说,你被抓以后,刀子们(警察)根本就没有找到你所说的那位短发青年?”
“是啊,他们赶到我的住所里时,我的住所里根本没有一人,只有那户人家半个月前丢失的单反相机完好无损的挂在我家的墙壁上。房东也说没有见到有位短发青年从我的住所离开,办案的民警叔叔们一直认为那位短发青年是我杜撰出来为自己开罪的人物,他们根本不相信我的话。”
说着,秋河叹了口气,满脸惆怅。
与秋河接触的这段日子里,秋河不说谎的毛病,晏青再清楚不过,她相信秋河所说的话。
所以,深思片刻后,晏青便继续问:“你小子到那位什么青年家的时候,是用钥匙打开门进去后没多久,就被那位中年欧巴桑逮到的?”
秋河无力的点头:“是的,那时我正在那位短发青年所说的卧室里寻找那台黑色的笔记本电脑,那位阿姨就开门进来了。听警察叔叔说,那位阿姨本来正在单位上班,因为儿子打电话说出门时忘记了关防盗门,所以才赶回家查看的。那位阿姨还说,要不是这样还逮不到我这个狗娘养的黑心贼呢。”
说到这儿,秋河捂住了自己的脸,被人冤枉的确是一件憋屈的事情。
晏青却似从秋河的这段对白中得到了某些启示,连忙追问道:“对了,你小子见过那个欧巴桑的混蛋儿子吗?”
秋河轻摇头:“我没有见到,但是听警察叔叔说,那位阿姨的儿子那天一大早就去自己的同学家修电脑了,他是有时间证人的。”
“有时间证人?”
闻言,晏青的眼睛出神的凝住着地面,玉齿啃咬着自己大拇指的亮甲。
少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似想到了什么事情,忽然站起了身。
“好了,姐该走了,你小子放心,无论如何姐也会救你出去的。”
秋河仰面望着晏青,一种异样的感觉哽住了整个咽喉。
他相信晏青的话,虽然晏青是一只鸡,但是秋河信任她,原因秋河自己也说不清楚。又或者信任一个人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只需要你信我,我信你就好。
晏青赶回‘绿里奇迹’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
在被姚经理以擅自脱岗的理由臭骂并处罚之后,晏青压住心中的情绪撑到了早晨。
新叶小区二号楼1403。
这是秋河那件案子中失主的住址。
早晨下了班,胡乱在路边摊喝了一碗滋味欠佳的肉丸胡辣汤,晏青匆匆的赶到了这里。
时间不等人,秋河与姚经理约定的博金花之期只剩下四个班的时间,如果再不赶快把秋河从派出所捞出来,那么这场赌局秋河必输无疑。
晏青不愿看到秋河输!
晏青的存折已差“绿里奇迹”里一位和自己要好的女同事去自己家里取了。如今,她独自来到事主的住处,只是想在送钱之前弄清楚一个答案。
我们伟大的革命领袖曾说过: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按照秋河昨夜的说法,这一连串的事情分明是遭到那个短发青年的陷害。
那位短发青年为什么要陷害秋河?是被人指使,还是他和秋河有什么冤仇?
晏青知道如果这些问题找不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就算自己今日把秋河从派出所里救出来,整件事也并不能够算的上是真正意义的解决了,因为这次陷害秋河的人,随时随地可能对秋河再次出击。
晏青很害怕秋河出事,虽然她清楚的知道秋河并非自己一直以来深爱的那个人,秋河只是那个人的影子,但晏青仍然不希望有任何人伤害秋河。
因为三年前晏青弄丢了那个她最心爱的人。假使现在连秋河这个影子都弄丢了,那么身为妓女的她对这个世界唯一仅存的信任,也将会随之不复存在。
变得麻木不仁,变的只认钱不认人,那不是晏青想要的。
从事着世人口中最贱的职业,尝尽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晏青比任何一个人都更加了解:人,只有生活在有爱的世界里才可能幸福快乐。人,若是生活在无情的世界里,只会最终步入空虚与寂寞的深渊。
仰视蔚蓝天空,朝日温暖的阳光照耀在晏青的脸上,这多像秋河纯真的笑脸。
晏青大步走进新叶小区的二号楼,乘坐电梯来到了十四层。
据秋河昨日所述,短发青年给他的钥匙是能够打开1402的房门的,而那位失主是因为接到了儿子的电话才赶回家里的。
所以,晏青怀疑那位失主的儿子和秋河口中的短发青年有所关联。
坚定信念,晏青的心中无有恐怖,她正想走向1402号房间,按响门铃,找失主的儿子探个究竟。
谁知这时1402号房间的房门突然开了,那位失主的儿子突然自己走了出来。
这是一位年纪与秋河相仿,身材高挑的白面书生,他的脸棱角分明,留着清爽的碎发。
他的相貌特征完全符合秋河所描述的短发青年形象。
难道失主的儿子就是前天陷害秋河的那位短发青年?
晏青脑海里闪过这样的想法,但不是百分百肯定。
索性,她忍住了上前质问失主儿子的冲动,转身面对电梯,装作是一位等待电梯的房客。她打算多观察一阵失主的儿子,再下结论。
失主的儿子走到电梯前,站在了晏青旁边。
晏青满面不在意的样子,用余光窥视着他。
不久,电梯升上来了,电梯里空无一人。
失主的儿子跨进电梯里,按亮了一层的键钮,晏青跟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合,电梯启动,开始向下降。
失主的儿子也许因为无聊,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来把玩。
晏青趁机仔细打量失主的儿子,她越看越觉的这人与秋河所说的短发青年相像。
可是如何证明他就是秋河所描述的短发青年呢?
晏青灵机一动,有了主意,她悄悄的将手伸进了包里,按下了手机的音乐播放器快捷键。随即,一首动感歌曲的旋律在狭小的电梯空间里响起。
失主的儿子下意识的看了眼晏青,晏青连忙掏出手机,按下暂停播放键,然后将手机贴在自己的耳边,装作接电话的样子。
“喂,李总,嗯是是是,我已经将记录着分公司黑幕的文件发给深圳的总公司了。是的,是在董事会投票通过‘蓝天计划’的提案之前,对对对……”
晏青对电话里所说的话,全部是前天短发青年蒙骗秋河的谎言。晏青相信,当一个骗子听到自己的谎言在现实中真实发生时,一定会因为这种惊人的巧合,而显露出某种类似惊讶的特殊表情。
晏青不动声色的注意着失主儿子的表情变化,失主儿子的脸上露出了这种表情。
果然,他就是陷害秋河的那位短发青年。
真相大白,晏青愤怒不已,将手机扔进包里,她刚想冲上前,揪住失主儿子的领子,审问他为什么要陷害秋河。失主儿子的手机恰巧响了。
“喂,是我,是的,按照你的计划,那位姓秋的小子已经被派出所拘留了。是,是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你现在在哪里啊?我想见见你。好好,你等我,我马上就到。”
原来在真相的背后还隐藏着另一个真相,原来这次陷害秋河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人!
意外的得知了这条线索,晏青瞬间冷静下来。
她决定顺藤摸瓜,悄悄跟踪失主的儿子,去查出那个一直隐藏在暗处操控着这次事件的元凶,秋河真正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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