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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暗天昏,整座北都城随着夜深陷入了沉寂。
冯绍云在南门设下了三重防线,扼守南门城楼,决定拼死一搏。他走出城楼,望向北面,北城门处有点点火光在闪动,其他地方一片漆黑。连续几日的战斗,让城中的百姓敏感到了极点,白日都没有人出门,晚上也不敢点火明灯。下午战斗结束之后,冯绍云清点了各营兵马,在德昌军的骑兵冲击下,损失了近万名士兵。冯绍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转身回了城楼之中。
斜阳夕照,平经关外十里的地方,一队卫兵肃立在驿道两侧,来往的车辆都经过了严密的盘查。皇帝明日中午就能抵达平经关,平经关守将已经在此处设了几日的关卡,盘查来往车辆,严防有来自北面的细作潜入。
驿道之上,过往马车络绎不绝,来往的商人都在议论皇帝亲征的事情。有些人甚至已经看见有先锋部队抵达距离平经不到五十里的地方了。好些人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阵仗的军队出征,都感到很好奇
“听说皇帝明日就来咱平经了。”一个过路的商人对同伴说道。
“可不是吗,前些时日我们在信河看到大军云集,那就是皇帝的亲征军队,多威风啊。”另一人回道。
一位年长的老者听到,连忙摆摆手说道:“你们是没有见过景泰年间在平经这儿的大战啊。前朝十万大军据守平经关,今朝太祖亲自上阵,领着十五万兵马力克劲敌,拿下了平经。”
老者一说话,顿时引起了一群人的注意,从他的话语听出这位老者应该是景泰初年就在平经关一带走商了。老者见人们都感兴趣的围过来,听自己讲话,顿时也来了兴趣,说道:“我也是在那场大战后走商时看见着了战场战后的惨烈,漫山遍野的尸体,兵器弓箭丢弃的四处都是。”众人边走边行,往平经关走去。此刻,几十里外承宏帝带着数千骑兵策马扬鞭,往平经关方向赶来,平经关守将的行径,引起了他的震怒,他恨不得此刻就到平经关拧下那员守将的脑袋,于是他带着数千骑兵先行,估计再过一两个时辰就可以到达平经关。
义宁一觉睡到了大亮,起身后就让人叫来了林奕风。
“南门可以什么动静?”义宁问道
“没有,冯绍云只是布防严阵以待,没有出击的迹象。”林奕风一边说一边递上一封书信:“这是早上安达送来的书信。”
义宁连忙接过,打开书信,一边读一边笑颜展开。安达在信中表露了愿意同义宁一起进攻南门的意愿,带着七千圣平军投靠义宁。
“这安达可信么?”义宁收好书信,略带忧虑的问林奕风。
“属下以为,不论他可信不可信,今日暂且可以利用他,将其七千人马从东攻击冯绍云驻扎在南城门外的军营。至于,战后如何处置,再由太子您定夺。”
“嗯,现在战事胶着,也只能这么办。冯绍云意图在北都城消耗我的实力,让安达充当先锋,也能减少我们的损失。奕风,你去一趟东门大营。”
林奕风得命退下。义宁喝一口刚刚送上来的提神茶,突然感觉一身轻松。安达献媚于己,还愿意带着他手下七千人马作先锋攻打南门外的冯绍云军营,这是一大早送给自己最好的消息了。
林奕风退出北门城楼后,带着来到了安达军营。安达带着众副将在营门之外列队欢迎,为了让宣明太子表面自己的决心,安达也算是煞费苦心。林奕风是宣明太子的左膀右臂,帮宣明太子统领诸军,讨好了林奕风也算是攀上了宣明太子。
林奕风下马拱手微笑道:“安达将军,久仰久仰。”
安达连忙拱手迎上去,一众将领跟着安达一起迎了上去,一阵寒暄之后,安达领着林奕风走进了营帐,分次坐好。
“林将军,此番前来可带来宣明太子什么指令。我等愿为宣明太子上刀山下火海。”安达对着林奕风义正言辞的说道。
“对,我等在所不惜为太子效命。”底下一众将领附和道。
林奕风微微一笑,心中不禁念道,圣平朝内军竟然有如此不知廉耻之人,昨日才脱离冯绍云的控制,今日就像自己献媚。不过,此刻也不好与他们交恶,林奕风微笑道:“太子殿下闻得安达将军归附我军,兴奋不已,特令我慰问将军。”
安达听后连忙拱手面北恭敬的说道:“太子殿下知遇之恩,安达我感激不尽啊。”然后再对林奕风说道:“林将军,太子有何吩咐,我等定在所不辞。”
林奕风站立起来,对众将说道:“临来之时,太子与我洽谈,说能够得到安达将军领军投附,是天赐之福。但因安达将军是新附之将,不便多加指使,又念安达将军之前上表愿帮太子拿下冯绍云分驻在南门之外的军营,太子不便再指派他事,于是太子特令我前来告知安达将军,只需按安达将军所表之事行动即可。”
安达一惊,早上送过去的书信中,确实有提到自己愿带军攻打冯绍云分驻在南城门外的军营,但没想到宣明太子竟然毫不客气,早上刚收到了自己的书信,上午就派林奕风传来指令。但是他已经上书言忠,此刻也不好拒绝,苦笑道:“林将军请告诉太子,请殿下放心,我等一定拿下南城门外的军营。”
林奕风看出了安达的不自在,但他知道安达是不可能拒绝的,只能硬着头皮上,寒暄几句之后,就辞了安达回去复命。
义宁正在屋内穿戴甲胄,林奕风站在门外候着,从安达那边回来后,他没有回营径直去了义宁所在的北门城楼。
义宁打开门,看到林奕风在门前恭敬的候着,连忙笑道:“奕风,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是的,殿下,您的指令我已经传给了安达了,就看他愿不愿意领兵接令了。”
“嗯,奕风你先传令下去,只要东门外的安达一部进发,你就先领着西门一万人从西门往南门进发。倘若安达不动,响午时分进攻,先拿下北都再收拾安达吧。”
“是。”
安达踱步在大帐之内,此刻进军不是不进军也不是,冯绍云一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投附宣明太子,此刻进攻定能打个措手不及,但是等到冯绍云意识到自己已经反叛了圣平军,那么七千人马一定会被围歼在南门之外,这宣明太子明显就是想让自己当着出头鸟,开路先锋啊。
“来人,让众军集合,准备进发。”安达仔细思考之后,还是决定往南门去,可以先在南门外观望,等到德昌军进攻南门时再攻打军营。
安达部队的动向第一时间传回了义宁这里,七千人马缓缓向南移去,义宁觉得有些好笑。安达如此贪生怕死之徒,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战场。
义宁点兵点将,从北门带着两万人穿过北都城往南门去。与此同时,林奕风从西门抽调了一万人往南门进发,两军在南门前圣平军的第一道防线外集合了。安达带着七千人到了冯绍云南门军营外,冯绍云前面得知安达撤营往南来的时候就已经叮嘱城门外大营做好防范措施。安达此刻见到大营防务甚严,俨然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他就知道冯绍云早就知晓自己会投靠宣明了。
三万聚集在狭长拥挤的街道之上,这是北都城的最后一战,战事决不可在无休止的拖下去了。义宁一声令下,三万人同时向敌阵冲去。圣平军或许是没有想到,德昌军一来就猛然发动进攻,开始的时候竟然有些低挡不住,第一道防线瞬间被冲垮,他们徐徐退后。冯绍云也披甲戴胄亲自来到了前线。
城内的战斗已经打响了,南门外都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杀喊声。安达觉得时机成熟了,抬枪示意部队进攻,七千人往军营奔去,很快两军交合在一起。
义宁带着亲军在圣平军阵之中厮杀,这一次不会有退后,也不会有停止,只是无休止的屠杀下去,直到最后一个圣平军战士倒在此地。义宁每次挥刀都有一人倒下,但是每倒下一人,又有一人迎了上来。义宁清楚的感觉到圣平军今日的抵御异常的顽强,他们同样不惧生死。
不远处,冯绍云挥舞着长刀,被围观在一群德昌军之中,林奕风也在其中与他交手。这是他第一次与林奕风交手,以前常听闻林奕风的大名,知道他是圣平德昌边境的一员名将,曾经也带着数万大军平定了西夷骚扰泰丰郡的祸乱。
冯绍云已经身负创伤,挥刀之时手臂隐隐作痛,而林奕风刚刚上阵,用力一刀砍下来,冯绍云横着刀柄抵住,震得手臂直痛。林奕风并不停歇,继续挥刀砍来。冯绍云只好边挡边退,身边圣平军越来越少,围上来的德昌军越来越多了。
突然,冯绍云大笑一声,挥刀吓退准备冲上来的德昌军士兵,对着身边所剩不多的圣平军喊道:“兄弟们,数日效忠,今日死义,且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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