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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奕风带着三百人的骑兵在圣平军中肆意冲杀,马蹄之下一片血肉模糊,长刀上也是鲜血淋淋。圣平军的人在经历了一次次骑兵的冲击之后,伤亡惨重。冯绍云下令放弃郡守府,将人全部撤往南门。三十组骑兵小队在狭隘的街道上肆意冲撞,让本就拥挤的街道更加凌乱,在撤退过程中,还有不少人被践踏而死。
义宁舞刀斩下身边最后一名圣平军士兵的头颅,然后收刀进鞘,静静地看着冯绍云带着大军南撤,他没有下令穷追。骑兵的数次进攻虽然击垮了他们的防线,但同时也将他们逼上了绝路,现在看来他们是在节节败退,但是这场激烈的战斗下,他们也个个以死相博,让德昌军也损失不少。其中,三十组骑兵有数组因为身陷敌军之中而全军覆灭,步兵在交手中也是损伤惨重。
冯绍云带着一队人马在后面掩护,郡守府实在是守不住了,他才下令撤退。庆幸的是,宣明太子并没有让人穷追不舍,至少可以让他们安然撤到南门附近。整个北都城充满了血腥味,太阳已经完全下了山,北都城再次被黑暗所笼罩。百姓们早就被刚刚那场大战吓得不敢明火,就连原本有些安稳的北门和西门一带开始发生了百姓骚乱的事件。义宁在下令攻打郡守府前,曾下令开放北门,让百姓自由出路,谁知道待双方交战之后,北门的附近的百姓聚集起来争先恐后的逃出北都城,守城的卫队根本拦不下来,守城副将一怒就下就杀了几名带头闹事的百姓,这才将骚乱平息,百姓们各自安分回家。
义宁听闻了这个消息,叮嘱林奕风在此打扫战场,自己策马连忙赶回北门安抚百姓。天色已晚,除了军士在军营和巡逻时点了灯火以外,家家户户都是漆黑一片。义宁叫来北门守城副将,让人给他了打了三十军棍,并且叫来百姓围观,以示惩罚。大战之时,现在若是后院不稳,引起百姓哗变,这个不是三十军棍能够解决的事,义宁训斥了一番那名副将,然后令人带下去疗伤。接着,又有人回报,东门圣平军守军撤出城内,在东门以外二十里处安营扎寨,不知是何意图。义宁先令人接受东门防务,然后派出一队斥候前去东门外打探消息。
冯绍云此刻正坐在南门城楼之上,郡守府之战损失惨重,现在自己手下的兵力只剩下三万多人了。忽然,一名传令兵冲进来,急喘喘地说道:“禀报统帅,东门守将安达领着七千守军撤出了北都城,现在正在东门外扎营。”
冯绍云一听大惊,本来战事就对自己不利,现在东门将领哗变,等于将东门拱手让给了宣明太子,冯绍云一拍桌子,厉声说道:“让人前往东门守军军营,把那安达给我绑回来。”如果因为这件事,让南门诸多将领心生退意,个个萌生逃生的念头,这北都城肯定会轻松落入宣明太子的手中。冯绍云知道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允许发生,就算自己战死在北都城也要拉着宣明太子手下几万人马陪葬,这样才能让皇上更轻松的对付宣明太子。
一匹快马冲进东门圣平守军的大营,没有人能够拦得住。
“安达何在?”快马之上下来一个人,对着中军大帐高声大喊。
营帐里走出来一个人,指着站在马旁边的人说道:“你是谁啊,在这大呼小叫。”
“安达将军,你临阵脱逃,弃东门而不顾,统帅特命我前来令你往南门解释清楚此事。”
“原来是冯将军派来的啊,恕我不能从命,如今北都城已经被破,守着一座城门又有什么用处,你回去告诉冯将军,我安达手下这七千人马不是来送命的,纵然死也要死得其所。”
原来安达手下这七千人马之前是隶属于内军部队的,前些时日梁信被扳倒,身处北都城的内军全部被承宏帝改编城了边军。安达手下的七千人马常年驻扎在内郡,不知兵事多年,原本以为固守北都城就不会遭到德昌军的杀戮,结果没想到,德昌军在两日内就破了城,并且很快拿下了郡守府。安达一想到,倘若等到宣明太子带兵攻打东门,自己与这七千弟兄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倒不如先行撤出东门,做个顺水人情,将这东门送给宣明太子,等到战事明朗之时,再投靠宣明太子也有些底气。
传令兵将安达的话带回给了冯绍云,冯绍云大发雷霆,恨不得立马抄家伙先灭了安达一部。但是理智告诉他,现在不行,现在安达只是有意向投靠宣明太子,但是还没有行动,倘若自己调兵遣将去攻打他的话,他肯定会立马投靠宣明太子,回过头来攻打自己。
义宁接到了安达的求和信,信中说得很明白,将东门让给德昌军,希望义宁能够放他和他的七千人马一条生路。义宁看了信的内容,不由的一笑,内军将领竟然如此不知兵事,还未战就怯死。难怪这些年来,承宏帝一直在致力于兵部的改革和内军编制的改动。上次梁信被扳倒之后,内军稍作改制,现在看来也只是换汤不换药啊,多年不见兵事的他们真正的上了战场是根本发挥不出战斗力的。
义宁又遣人回了一封信给安达,告诉他,自己会按照他的意思不去攻打驻扎在东门之外的部队。东门不费一兵一卒就这么拿下了,现在就剩下孤立在南边的南门了。冯绍云奋死抵抗的态度让义宁也无可奈何,退到南门之后,他还多次带着斥候营在城内寻找巡逻队厮杀,想借机消耗德昌军的兵力。
战争残酷的就在于明知道会死,也要奋不顾身的向前。义宁突然想起,傍晚时,林奕风挥着长刀在人海中肆意来回奔杀的场景。斜阳映照在被鲜血染红的大刀上,竟然感觉那么刺眼。这么多人奋不顾身的在战斗,有的人奋不顾身只为守护这座城池,有的人奋不顾身的只是为了攻取这座城市。刀兵相接之时,他们之间并没有血海深仇。义宁举刀杀敌之时,每每自责,曾经安稳平和的日子在自己眼前一晃而过,与景泰皇后在御花园戏耍,与年幼的承宏帝比试武艺,与和兰同行,还有在临京城内安静的日子。
义宁独自一个人发着呆,伴随着他的是,整个北都城的沉默。每次战斗之后,北都城都是死一样的沉寂,没有一丝生气。林奕风走上城墙,看见太子扶着城墙眼睛望着远方,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他轻声喊了一句:“殿下。”义宁突然意识到有人在叫他,回头一看,林奕风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嗯,你来了啊。”
林奕风明显感觉到义宁的声音似乎有些疲惫,难道是下午的战斗让他有些累了?
“属下是前来汇报战情的。”
“嗯,你说吧。”
“殿下,郡守府一站,三十组骑兵有四组被全歼,其他也有不少的伤亡,重新整编之后剩下不到二十五组了。”
义宁一听,转过身来,惊讶道:“损失这么惨重?”
“嗯,属下之前以为骑兵的单兵能力要比步兵强,即使身陷敌营也能突出重围,现在看来是我小看圣平军的实力了。”
“那明日攻打南门之时就不用骑兵冲锋了。”一个下午的战斗就损失了一千多骑兵,这着实让义宁有些心疼。自己手中本来就不多骑兵,倘若全部赔在了北都城的战役当中,日后怎么去拿什么去抵御圣平军的铁骑。
“嗯,属下让剩下的六千骑兵出城扎营了。”林奕风知道太子的担忧,太子的兵马一直是交付给自己在管理。虽然草原马匹很多,但是太子受兵部限制,根本拿不到多少军马,所以在太子手中只有自己苦心经营下来的一万骑兵。
“下去休息吧,明日又是一场恶战。”义宁让林奕风退下,这个心腹爱将总是能够及时想到自己所想的事情,不用说出来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天下知己莫若此也啊,义宁心中不禁感叹道,自从靖平三十五年,自己第一次在北安城内见到林奕风,那时候自己是一个刚刚从敌国回来的太子,而林奕风也只是禁卫军的一个小校尉。时后,父皇让自己挑选太子亲军,自己就将林奕风留在了身边。至今已经七年了,从一个校尉到数万大军的元帅,林奕风越发的成熟精明。义宁有些庆幸自己无意之间发现了一个能堪大任的国之栋梁,很多事情,都是因为有林奕风在,自己才能够完成。
义宁知道,北都之战,林奕风功不可没。他数日内奔袭近千里,为此刻的局势打下了基础,义宁实在想不出除了他还有谁能够帮助自己完成一次如此大的战事。突然,有一束月光照进了城楼中,一丝安和的气氛将义宁笼罩。他此刻觉得纵使千军万马在自己面前奔腾也不会让自己的心有所波动。人生本就难得一知己,而今生遇上了一个,那就足以。
义宁释怀一笑,吹灭了烛火,睡下来,等到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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