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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看着义宁从容退去的退去的队伍,冯绍云升起一股敬佩之意,这个前朝太子,身怀绝技,又知晓兵法,任何一点都不输于当今圣上。现在又用五千劲旅破己方数万人的军阵,然后从容而去。想到此处,冯绍云不禁叹了一口气,还是想想明日如何和皇上解释吧。
义宁带着五千余人,从南门进入凉关。原本围着南门和东门的圣平军已经撤到了东边的大营,只有一些斥候尚在这一带活动。凉关虽小,容纳两万多人的部队还是足够的,并且北面毗邻广林郡,是自己势力最根深蒂固的地方,粮草供给尚能自足。很久没有这么激烈的战斗过了,义宁显得有些疲惫,安顿好突围出来的千余复国军后,他便回到了凉关都尉府。他知道,明天才是真正的对决。
承宏帝和赵天源一夜奔波,在午时到达了冯绍云军部大营。听闻了冯绍云的报告后,承宏帝并没有如冯绍云想象中那么大发雷霆,而是闭目养神。冯绍云望了望站在皇帝身边的那位新晋宠臣,一身儒袍,虽经历一夜风波有些褶皱,但是气度依旧不凡。
“朕知道你尽力了,宣明太子若是这么容易被你擒住,那还能被誉为中兴之主么?”承宏帝突然开口。冯绍云连忙跪下,大呼:“微臣无能,请陛下责罚,昨日宣明太子还让臣给陛下带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冯绍云看见承宏帝睁开眼望了过来,似乎对宣明太子让自己带的话很感兴趣,点头示意自己说下去。
“那宣明太子让臣问皇上,将凉关赐予他可否。”
承宏帝听闻此言,面色一变,瞬息又恢复常态,继而释怀一笑,轻语道:“凉关不可赐,凉关不可赐啊”。
北都城内早已是乱成一团,昨夜在北都城北不到三十里地的战斗,让刚经历过战痛的北都平民再次提心吊胆起来。朝代更替,本是寻常,但受苦的总是那平民百姓。北都郡守已经发布了战备令,全城戒严。
义宁站立在凉关不高的城墙上,向东望去,圣平大营的戒备比昨日森严许多,并且昨晚冯绍云将围在凉关城下的一万多人撤走,他就已经猜出承宏帝要来了,想必此刻他就在大营内吧。义宁转身又向南望去,从凉关到北都的驿道已经封闭,从城楼放眼望去的路上杳无人烟,此刻北都城已经戒严了吧。
这次林奕风带来的两万人是真正属于义宁嫡系的复国军,林奕风所部的四万人正在流山口与李凌对阵。刚刚被收编的刘庭所部两万人开赴广林郡,林奕风按在太子的命令,将刘庭部两万人中层以上的官员全部换成复国军有战功者,并驻扎在石方城内,准备随时策应凉关。所有的部署看似天衣无缝,两军也是势均力敌。但义宁清楚,只要承宏帝来了,这平衡的局势就可以被打破。承宏帝在当太子之时就是圣平军中的战神,在圣平军中有很高的威望,加上自己又培养了一批亲信武将,能够跳过朝内繁缛的调兵指令,直接奔赴战场。
承宏帝走出营帐,凉关就在眼前,这座不起眼的小关,瞬间成了天下的焦点。凉关一旦被占,德昌军进可图北都,退可守。义宁这一招确实下的厉害啊。回忆起当初他与自己在皇宫内一同比划武功,一同学习兵法之时,不禁觉得时光流离,物是人非。
“天源啊,你看这小小凉关,城虽小却已名声鹊起啊。”承宏帝对身后的赵天源说道。
“是啊,不知陛下此次该如何破局呢。”
“宣明已经将凉关死死扣在手中,朕现在也毫无办法。”
冯绍云一脸忧色站在承宏帝身后。京城那边弹劾自己的折子已经堆积如山了,皇帝撇下众臣,独自亲征,又是在自己的大营内,虽说皇上年轻时勇冠三军,倘若出了差错,自己就算是十个脑袋也保不住啊。
承宏帝似乎感觉到冯绍云的尬尴和担忧,和声笑道:“爱卿不要担心,朕正直壮年,岂能受京城那些老顽固所缚。你且调一万军马,朕要亲自叫阵。”
冯绍云领旨退下,承宏帝回到营内换了一身戎装,英气逼人。一万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大营,径直往凉关而去。此刻北都郡守突然出现在了大营前,见了皇上披了戎装准备出征,连忙下马跪下请罪。承宏帝摆手示意,让他平身,随后让赵天源将其接入大营之内,自己与冯绍云带着一万人继续前行。
义宁看着越来越近的军队,领头那位身披黄甲,手持长枪,正是圣平朝当今圣上承宏帝。他不诧异承宏帝御驾亲征,也不诧异他前来喊阵,只是未曾想到他只带了一万人马就能孤身犯险。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一声令下,城内近三万人马就能将他围个水泄不通么?承宏帝的队伍在距城墙不到三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孤身走出军阵,用枪指了指站在城上的义宁,然后一笑。
林奕风见到此景早已按耐不住想要下去比试一番。义宁将他拦住说道“你且不是他的对手,让我去会会他吧。”
随即打开城门,义宁带着数百卫士,手持大刀走向承宏帝。
“宫城一别,又是月余,可曾想到你我二人是刀兵相见。”承宏帝说道。
“不是未曾想到,而是早已预料,家国之仇,养育之恩,我早已做出了抉择。”
话音一落,义宁驱马向前,手持刀柄向承宏帝挥去。承宏帝也不言语,将长枪横在胸前,接下一刀,然后一甩,将义宁甩开。
两个这世上最尊贵的身份的人,激烈的战成一团,无论是城上的林奕风、钟明良,还是城下的冯绍云,都是胆颤心惊,准备随时接应。但是两人势均力敌,谁也无法真正的打败谁。义宁刀法行云流水,刀刀精湛。承宏帝用枪也是熟练自如,每一枪力道雄厚。
两人打了近半时辰,双方主将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还未分出胜负。随后只看义宁身子向后掠去,脱离与承宏帝的战斗。承宏帝也收抢不再发力,看着义宁似笑非笑。
义宁驱马转身,头也不回的进了凉关。
冯绍云连忙向前护住承宏帝,数队亲兵将承宏帝围住,缓缓撤回大军内。
义宁回到了凉关城内,不再上城墙,叮嘱好林奕风时刻关注敌军动向后回到了都尉府。进入府内时发现那个在临京城内扮作女歌姬的复国军女统领正在府内办公。前些时日,因为复国军归国,他下令复国军进行整改,所有的女性统领都被勒令留在城内不再作为兵士。咏然自然也被留在了都尉府做事,现在她和一些其他女统领主要负责后方粮草运输和都尉府警戒。
咏然也看到了宣明太子,当他们目光相接之时,她很自然的躲开了,然后向前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去。义宁回头看了看,也不再多想。刚刚与承宏帝战斗的细节还在自己的脑海里浮现。十年不见,承宏帝武艺不退反进。记得当年他与自己一同在御花园习武时总是输给自己。景泰帝总是说义宁有武学天赋。一晃十余年过去了,他现在是九五之尊,而自己亦是一国储君,武艺的比拼不再是点到为止,很有可能一次失败便是江山倾尽,宗室难保啊。
义宁知道刚刚承宏帝急于找自己比拼,其实就是想告诉自己他的决心,告诉自己凉关不可能赐给他,要拿就得凭自己的本事,而他这次来就是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份本事。这一次比试下来,双方战了个平手,但是义宁清楚,承宏帝耗的起,自己耗不起。自己所属的三郡不是铁板一块,刚刚被赶走的刘庭正在北安城内的对自己大放厥词。而在西凉的兵部马居潜也与自己面和心不和。反观承宏帝,虽说朝中有一些前朝遗留下来的老顽固,自视功高,对承宏帝处处不满,孰不知承宏帝早已暗自培养了一批属于自己的势力,准备一股脑推翻那些顽固派。他坐拥天下,又享有南方沃野,兵强马壮,自己实在是耗不起啊。必须马上确立凉关的归属,然后迅速拿下北都,在北都建立起一道防线,方可保住德昌朝一时太平,至于图谋天下,自己尚未想好该如何办。
承宏帝回到大营,也不曾言语,冯绍云安静的跟在身后。前面的一番大战让他对皇上彻底心服口服了。皇上不但谋略过人,武艺也高超。自己在义宁手中走不了几招就已经是败局已定,而皇上却能与他对上半个时辰之久。自己身后的一万多人看到皇上如此高涨的斗志,士气也不由得高涨起来。他想,凭借这股士气,倘若守凉关的不是义宁,自己一定能在一个时辰内拿下凉关。可是事实没有如果,宣明太子死死占住凉关,并且据斥候来报,石方城内也有两万人马整装待发。冯绍云不知道宣明太子一下子哪来的这么多兵马,按照自己对德昌朝内的了解,宣明太子的嫡系部队只有林奕风的四万人,加上复国军的三万,也只有七万余人。现在林奕风的四万人尚在流山口按兵不动,在凉关城内有复国军两万余人。那多出来的两万人又是从何而来呢。
承宏帝挥手示意冯绍云退下,自己回到帐内。义宁的武艺不让自己觉得吃惊,在江湖的数年磨练已经让他成为不下当今世上武林高手的水准了。但军阵相对,靠的不是武艺而是谋略。这一次自己只是想趁此机会告诉他。“凉关你拿不走,我也不会赐给你。想要,那就自己凭本事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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