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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冷风呼啸,四周一片漆黑,远处天宇下,几棵繁星暗淡,孤零零守望着苍凉大地。
整座东荒凶名赫赫的死亡森林内部,万籁俱寂,老树参天,仿佛连原本流淌的风都静止了。隐约间,有莫名的生物在森林里游弋,飘来荡去几乎足不沾地,黑暗中,无数禽鸟野兽小心蛰伏,战战兢兢。
有一股诡异的雾气,开始在林内逐渐弥漫。然而,更加使人恐惧的事情发生了,随着时间推移,但凡被雾气笼罩住过后,不论是飞禽或走兽,尽皆在一瞬间莫名其妙被吸干精血,腐蚀全身,转而变成一堆森森白骨。任你如何挣扎,也都无济于事!
这股雾气神秘莫测,无迹可寻,此时,正沿着空气从整座森林深处向四面扩张,开始吞噬周围附近几片老林中的生命气息。
“吼!”一只大狗熊在睡梦中被惊醒,惨嚎着从树洞中冲出来,它的半边身子已经被腐蚀,以往一对无坚不摧力大无穷的铁爪,如今只剩下一副白骨,它奋力嘶吼,双眼通红,一把将身旁一棵大树撞倒,随后整个身子也在不甘之中倒下。
丛林深处,一只豹子原本趁着夜色不清将一只麋鹿扑倒,正待用两颗粗大的獠牙猛力咬下去,结果猎物的生命,却愕然发现,对方眼中此刻除了即将落入它腹中的绝望外,还有一丝同归于尽的欣慰,愕然转头,用力过猛之下,一颗依稀可见豹子模样的骷髅头从颈间滚落,下一刻,四周的茫茫黑暗将两具尸体彻底吞没。
“轰隆隆!”
一颗颗树木被撞断,残叶飞舞,大地震颤,整个夜空底下都显得忙碌。此时,各处暮色笼罩下的葱郁老林内,正经历着一场百兽大逃亡!
数之不尽的动物从老林深处跑出来,组成了一队百兽大军。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有穷途末路之下钻入地底求生的。此时,已经管不了猎物或是天敌就在身旁,只能够一心一意向前逃跑,逃跑!远离身后的树林,远离林间弥漫的那股危险气息。
那道魔威太过可怕了,并非是简单的臣服命令,对它们来说,对方此时作为上位者的吞噬意图毫不掩饰,这是对于卑贱蝼蚁最为赤裸的蔑视!
“吼吼!”
一只虎王身躯硕大,大头上一道疤痕恐怖丑陋,蜿蜒直达胸腹,吼动山林!
奔跑之间,它随意一拍,将一只前方阻路的野狼击打的脑浆迸裂,死于非命。粗壮如钢鞭的虎尾一扫,身后拥挤在一个空间内部的几头狼族瞬间惨嚎不断,被大力打出老远,其中两头运气较差的,直接撞上了后方的大树,凄惨死去!
虎王威势无穷,可这头平日里啸傲方圆百里的凶物,此时一应手段却仅是为了逃命。它起身一纵,又向前腾跃了一丈多的距离,稳稳落在了百兽队伍的前方,向着西面疾行。
可是,就在它接近森林边缘,快要最终穿过外围逃到远处更加空旷的山林中时,剧变横生!
黑暗中,一只巨爪蓦然自一旁探出来,待到虎王冲近,那道爪子狠狠一拍,“嘭!”,这只挟着巨势向前奔逃的百兽之王一声惨嚎,被巨爪一击打出老远,身躯撞断好几棵仿佛它腰身那般粗细的树干,余势不歇的在地上滚出好几米。
身后,隆隆向前的逃亡大军蓦然一滞,再也不敢贸然靠前。
太恐怖了!这到底是什么生物?一贯凶残无比的虎王,被这么随手一挥,便像一只山猫一样被甩出老远,何时听说过方圆老林间会有这种存在?
“吼吼吼!!!”
虎王大怒,自原地站起身,摇了摇如今还昏昏沉沉的脑袋,发出了震天怒吼。它太愤怒了,一个不注意,居然受到偷袭,并且还受了伤!要知道,它已经很多年没有受伤了,此时,尽管是在逃亡,也必然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山林之王抬起头,如铜铃大的两只眼睛闪烁着嗜血光芒,低吼一声,看向对面隐伏在暗处的对手。
一个巨大狼头缓缓从树影深处露出,随后,一头高有两米,身长一丈的巨大狼王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头狼王正当壮年,全身上下被青色长毛覆盖,四只狼腿上肌肉叠起,异常雄峻。它走出树丛,对着远处的虎王咧了咧嘴,像是轻蔑一笑,露出两颗泛着凛冽锋芒的巨大獠牙。
看到对手现出身形后,满目凶光缭绕的虎王一声低吼,却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它内心震惊无比,山林之中,何时出了这样一位王者?对方声势之强,血气之浓烈,几乎已经让这场战斗没了悬念。
“吼吼......”出乎意料,子民被杀,狼王却没有再度进攻,而是站在原地,对着远处的巨虎低吼出声,似乎在进行交涉。
少顷,虎王脸上露出惊异神色,时不时也轻吼几句,表示抗争。很显然,两者之间进行了一场交流,狼王无比强势,交谈当中数次神色凶狠,露出了凶猛獠牙,而虎王则面现犹豫,时不时转头掠过庞大的兽群,看一眼身后的茫茫山林,眼含恐惧,却都抵不住身前巨大青色身影带来的压迫。
最后,这只猛虎低吼了一声,表示屈服,两道身影调转方向,一前一后,向着后方跑去。那里,是千百年辽阔与死寂的死亡森林。
逃亡的局面在各处上演,山野间躁动不安,百兽横行,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仿佛死亡召唤,能够勾动万兽的深刻恐惧。
只是,这股神秘气息能够隐约间穿透千里,弥漫各处,对于这一片地域当中人族的影响却几近于无。各处老林四周,无数个小村落内,远处密林中的兽吼声不断传来,但除了几名保持警觉的守夜人,村子一片漆黑,各家各户鼾声不断,睡得无比香甜。
黑暗深处,一个仿佛炼狱般的世界,阴雾缭绕,魔云吞吐,无数明灭不定的细小魂体四下飞舞,像是太古存留下来的幽灵,通体夹带着冲天怨气。
声音似从天外传来,荡开滚滚魔云,无比冰冷:“这样,够不够?”
一名老人的身影若隐若现,仿佛站在九天之外,同这一处的污浊远远隔开。他道:“你这么做,就是想与我划开界限,迫我不出手,你在威胁我?”
那声音沉默片刻,随后僵硬道:“不管如何,它必须死!”
老人冷哼一声:“你们的恩怨,我不想管,只是你记住,动了人族,哪怕这么多年来苟延残喘,你依然难逃清算。”
随后,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幽森无比的炼狱内,只剩下空间内无数飞舞嘶号的幽灵。
“嘎嘎嘎”,一阵难听至极的怪笑声传了出来,“成功之后,还不知是谁来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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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日,萧云彻夜未眠。
屋子门口的地方,名叫小雪的少女早出晚归,每日都能够见到那道孤独且越发憔悴的身影。他有时候抬头看天,有时候默默凝视栅栏外村口的方向,形如一块石头,像是在等待着某人归来。
她叹了口气,这个男人啊,他的事或许能够猜到一些,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导这样一个失心人。
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每一个夜晚都充满了未知,夜色浓重如墨,远处老林中的兽吼,头顶天空时常有巨大的黑影掠过,像是一块方圆宽阔的幕布一般,遮挡住了银色月光
“爷爷,我们帮帮他吧。”
萧云背后的屋子里,一盏油灯昏黄,散发着荧荧亮光。少女穿着浅白色的衣裙,秀脸上思索了很久,像是终于下了某些决定。
她的对面,是那名几天前出来与萧云见面的老人。此刻他面色苍白,头发干枯,脸上的皱纹又多了几道,短短的几天时间,仿佛又见苍老了几岁。老人很少走出屋子,就比如几天前能够出来与萧云在门外坐上片刻,那也是极其少有的事情,而这么多年以来,在全村老幼敬畏的眼神下,也不曾见他踏出屋子外那道围起的栅栏半步。
老人笑道:“傻丫头啊,你就是太过善良了。他毕竟是个不知根底的陌生人,再说,他那个样子,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可是,我可以......”女子欲言又止。
“好了,你这孩子,不论对方善恶与否,知道你都不忍心。可是,他那是心魔,这种事情,总归是外力无法掌控的,你不要胡来,先看一段时间吧,他若能自己走出去,对以后来讲,自然是件好事。”
老人摇摇头,打断了孙女准备说下去的话,他语气沉稳,面貌雍容,此刻竟有些不怒自威的意味,面前的少女便不再出声。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似乎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语气不觉间有些重了,老人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孙女头顶,这时神色中露出了少有的温柔,“倒是你啊,再过段时间就二十岁了,转眼爷爷身边的小雪就成了大姑娘。”
少女“呵呵”一笑,只有在自己的亲人面前,方才露出了一些这个年纪该有的俏皮:“即便雪儿成了老婆婆,那也是您的孙女儿啊。”
“贫嘴!”老人宠溺一笑,随后眼神复杂,像是在追忆,“你跟着爷爷来这儿,呆了多久了?”
“十年了吧?”雪儿皱眉想了想,笑道:“还记得好像是十岁那年,那一天见到爷爷要出门,雪儿便缠着你不放,还是爷爷一路上背着我过来的。”想到那时的调皮,少女不经意间红了脸。
“是啊,十年了,一转眼十年了,你们这一辈,本该这十年里得到的更多啊。”她的爷爷叹了口气。
老人语气低沉,目光变得深邃肃杀,“比起你那些表兄妹,我们雪儿才是真正的公主,整座东荒的公主。”
窗外的月光下,传来老人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屋内,坐在凳子上的恬静少女担忧的伸出手,轻轻替他拍着背。
坐在门口的萧云仿佛无知无觉,也没有理会,在离他十几步远的栅栏外,一道人影站在那里,盯着他看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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