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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你?”
萧云面前,一股风浪迎面袭来,夹着一股莫名威势,一时间,他全身衣袂不断翻飞,摇晃不稳的步伐为之一阻。
似有所感,状如傀儡的萧云木然抬头。
来人是名老者,身穿粗布衣裳,手执一柄药锄,身后背着一个山林老竹编制的药篓。
看着这名浑浑噩噩的男子,老者眼中神光一颤,仿若眼前天地都在跟着颤抖。他两道白眉皱起,沉声道:“你既然没有死,就应知道,天材地宝缘者得之,你不听我劝,这么多年来仍旧不死心,注定难得善果。”
老人须发皆白,岁有古稀,原本看起来慈眉善目,是一名再为平常不过的山间老翁,很难想象他会应有如此威严。可忽然,他轻咦了一声,随后再度凝神打量眼前这名年轻男子,眼中奇光闪烁。
片刻之后,老人叹口气,脸上却没了恼怒威严的表情,他看着这名男子无神眼眸中那方沉浮欲灭的星河,神色复杂的一摇头,叹道:“不是你,你却像他。只是缘起缘灭,物是人非,想不到这世间竟会有如此相同的两片叶子。也罢,大道无情,是生是死,这一道冤孽全凭你造化。”
语罢,也不再理会失魂落魄的萧云,转身走进了莽莽苍林之中。
后方,衣冠凌乱,面容狼狈的男子望着那老人离去之地,忽然没头没脑的叫喊出声:“依依......”
老人已经没了踪影,估计是将萧云当做了一名寻常旅人,在山林间找寻些天材地宝,却不幸遇到了某种残暴猛兽,周围同伴都未能幸免,受了不小惊吓才发了疯。
随后,暮色开始合拢,一阵微风袭来,整座静谧辽阔的老林树叶唰唰作响,原本几只站在地面腐叶间找寻食物的飞鸟扑棱羽翅,赶忙飞上树枝,远处,响起一阵经久不息的狼嚎。白昼即将过去,林间气温开始下降,一些蛰伏其中许久的长虫虎豹,历经过漫长时间的躲避,开始外出觅食。
夜间是捕食者的天堂,弱肉强食,乃是洪荒之中生存的至上法则。
远处狼嚎声戛然而止,若仔细聆听,可以捕捉到风中残留的那两声呜咽,随后也被某种强有力的打击迅速灭掉。此时,暗处,不断有撕咬咀嚼声传来,或大或小,却似乎都形成了某种默契,没有哪一方胆敢再试图发出大的动静。
黄昏离去,茫茫夜色掩盖,这方被密叶遮挡的天空下,一个孤独身影茫然前行,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无数年累积起来的枯枝朽叶上,树叶没过脚踝,直达小腿部,行走时难免发出“吱嘎”一类的响声,在这样的夜晚总能传出去老远,往往下一刻便会有灭顶之灾。
可那人无动于衷,一直都保持着这样的步伐,这使得黑暗深处无数双嗜血发光的眼睛充满疑惑,却不敢轻举妄动。这些眼光中有贪婪,有饥渴,有残暴......而更多的,却是对这样一个夜色笼罩下的黑暗森林充满恐惧!
因为,这一处从十万大山当中繁衍出来的老林,有一个让整个东荒变色的名字:死亡森林!
那个人类,他的身上沾了那里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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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森林地处东荒东面,背靠极东之地的神秘十万大山,顾名思义,被命名为“死亡”,便不难理解这其中到底存在怎样的凶险,但凡涉足其中的人,少有能够完整走出来。
起初,这里成为了冒险者的天堂。传说上古一战,有很多身怀大神通的仙魔就是在这里陨落,瑰宝无数,四处都散落着大机缘。于是千万年来,常有东荒大陆上的探险者或是游侠前赴后继,组成了无数个规模不小的势力,相邀入内探寻天材地宝,更多的人则在期待能够进入太古战场的遗迹。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这个地方发生了许多诡异恐怖的事情,每一次结局皆让外界之人感到惊悚!
但凡深入死亡森林的探险者,不管修为高低,不论男女老少,待到在老林边缘被发现之时,无一例外被吸干全身真元精血,死相无比凄惨,成了一具具干尸!
当中也有人曾侥幸生还,有几名当时身在外围,见势不妙立即转身亡命奔逃的探险者被外界找到,却愕然发现这些人都已经疯疯癫癫,成天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
“鬼......魔躯三百丈,有三个头,一笑起来舌头上还有一只眼睛!”
“太恐怖了,那个人转眼之间就变成了绝世凶灵,凶戾一笑,将那名狂刀宗的前辈就这么一口给咬死了......不!它不是人,我看到它还在我面前笑,就在那里......看啊,它还在笑!
“救命啊,我不想死,不想永坠地狱......”
诸如此等,凡是能够从死亡森林逃生出来的,所有人无一例外变得疯疯癫癫。更有甚者,逃回居所闭门不出,远远在门缝内见了外来访客,问清了对方来意后便哈哈一笑,抬手劈碎头颅,脑浆流淌一地,看起来分外恐怖。
这件事情太过惊人,各种版本外界流传不息,可是其内容无一例外皆是围绕死亡森林之内的凶鬼恶灵。
短短几个月间,东荒震动!
门下弟子殒身的莫名其妙,并且死状惨烈,这一消息,终于引来了东荒几个大势力的关注,传言几大巨头齐聚死亡森林外的边陲小城内,联手入内做了一次探寻,其结果却不了了之。
有人说,于数日之后,曾在森林边缘看到里面豪光万丈,神华惊天,当中隐隐有大人物的法器光芒撕破天宇,有莫名存在吼声卷席四周。待到一切重新复归平静之后,曾壮着胆子入内一窥,只看见数不清的白骨瘫倒一地,一排排参天老木被撕得粉碎,上头还留有雷电击打过的痕迹。
然而,这只是谣传,做不得数,身为当事人的几位顶尖存在也未曾现身。
从那以后,死亡森林被列为东荒禁地,此地方圆数千里也被当地人视作禁忌。
死亡森林恶名远扬,被视作探险者坟墓,可外围景色却秀丽无比,恬淡幽静。这里面大树参天,奇花异草无数,终日弥漫着淡淡香气,森林边缘,常常可以看到一种类似灵貂却长着松鼠尾巴的小动物来往嬉戏,通体雪白,样子十分可爱。
这些动物世代居住在林中,性子温顺,有时倒会有一两只略显顽皮,跑进不远处的村子,到村民家中去偷些山果吃,被各家小孩儿一阵追逐,然后抓着东西掉头就跑。
它们以一种此地独有的苦海花为食,花名“苦海”,四季开放,常年嫣红如血,却并非味苦。传说这种花又名“彼岸”,脱胎于真正的神药彼岸花,本是生长在地狱尽头,不能容于世间,数千年前有名浪迹东荒的大学者得见此花,这名大神通者有感于某些陈年旧事,遂道“苦海无涯”,将它们改名作“苦海”。
夜深人静,上空繁星点点,一条浩渺星河横贯南北,一轮明月高悬其中。
此时,死亡森林外围,几簇苦海花茂盛繁密的地方,暗香淡淡弥漫四周,每一朵花在月光笼罩下散发着淡红色光芒,看起来神圣端庄,与此处喧嚣局面格格不入。
“吱吱......吱吱......”
一个又一个娇小身影跳下树干,摇着屁股后面一条大尾巴从林中跑来,短小的两只前爪上或大或小都抓着一颗松果或是石子飞速奔跑。
有只反应慢些的实在找不到东西,不得已钻进底下,不一会就掏出一块某些动物拉出的便球儿,十分人性化的“吱吱”两声表达一下不满,随即也跟着队伍跑向林子边缘。
一场“战争”,正在那里打响。
“咻咻咻咻”,无数颗果子和石子被从树枝上头砸下来,树枝离着地面仅仅两米的高度,原本果子扔出的力道也不大,至于准头更加差劲,如此一来,更加谈不上有什么攻击力。
一道窈窕动人的身影站在树下,有些好笑的看着近处这群满满站了几棵树的小东西。
“你们这些小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是个女子,年纪不大,纤腰盈盈一握,身材婀娜,语气曼妙,月色下看不清容貌,却也足以想见其动人姿色。她穿着一身周围村子里农家女的粗布衣裳,可站在原地,却凭空有了几分出尘气质。
“还在扔?小没良心的,忘了是谁给你们东西吃的了,谁帮你们建屋子了?呀,这是谁仍的?我可要生气了!”
一个小小的便球不偏不齐,正好打在她高耸浑圆的酥胸前,随即一股臭味扑鼻而来。女子眉头紧皱,有些气恼的瞪了一眼面前一群小精灵。
“吱吱,吱吱”,仿佛知道对方这次真的生气了,小家伙们叫了一阵,左看右看,赶忙逃命,没一会儿便走了一空,只剩下一个肥嘟嘟的小身影反应不及,留在枝头。
“小乖,果然是你,你看,就你长得最胖了,跑的也没人家快。”女子无奈叹口气,望着这个小东西没办法。
“吱吱”,小东子扭来扭曲,像是有些难为情的想对树下女子解释,可它小身体太胖了,站在树枝上摇摇晃晃,一阵风吹过来,小乖脚下更加不稳。
“咚”,它直接从树上栽了下去,一旁各处树枝上相继响起一片“吱吱”声,想来是遭了同伴的嘲笑。
小乖费力站起来,肥硕的屁股后面那条尾巴一晃一晃,小脑袋示威似的左右一看,四周的“吱吱”声立即小了很多,仿佛同伴们都有些怕它。
女子蹲下来伸手摸摸它,再点了点它肉嘟嘟高高翘起的肚子,笑道:“好啦,别耍威风了,苦海花的花汁,快去给我拿一些。”
“咿呀,呀呀”,叫小乖的小东西拍了拍肚子,居然有别于其他同伴,发出了婴儿般的呢喃声,意思是“包在我身上”,便转身摇摇晃晃的走进了身后的林子里。
穿着朴素的女子摇摇头,看着它肥嘟嘟的背影,嘴角一翘,这群小东西,实在太可爱了。
蓦然,一声惊叫从林间传来,“吱吱”,四周高大的树枝上一片混乱。那女子面上一惊,双手下意识在衣袖内紧紧握拳,就要跑进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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