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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的A市同任何一个南方城市无异,热浪层叠翻滚,顺着高脚架上坚持作业的工人额角盈出的汗珠簌簌而下,摔得支离破碎。
小女孩舔着手中的甜筒,听着妈妈和阿姨们话着家长里短。一副麻将,几个女人,看尽人间百态,世间万象。
“你们知道吗,今天是审判冷白雪的日子唉。”色子有力地掷出,骨碌碌地滚了几圈,一个女人将话题扯到了今天的重大事项上。
正急着摸牌的妇女手微微一顿,才道:“总算不用担惊受怕过日子了。”
“冷白雪丧尽天良,作恶多端。她不死难平民愤。”一张牌掷出,有些释然的意味。
这些话,站在法院审判庭的冷白雪是听不到的,她戴着明铮铮的手铐,淡淡地看着正在宣读判决书的主审法官。
故意杀人,拐卖儿童,聚众赌博,走私毒品,走私军火,袭警。数罪并罚,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旁听席上的叫好声持续了一分钟才被法官叫停。冷白雪自嘲地笑笑,长叹一声。
十七岁前她还是A市的三好学生。二十七岁她就要告别这个世界。还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无数次有人将枪口对着她,唯有这次,她逃不掉。在被抓住之前的半个小时,她杀掉了自己这辈子杀过的最后一个人。
那是一名卧底警察。
站在法场上的时候,她唯一的想法便是,若有来生,切莫再相遇。
一碗清淡爽口的荷叶羹被尽数喝下,少女满意地露出微笑。遣退身边所有的下人,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铜镜里眉如远黛,唇若含珠,脂肤吹弹可破,双眸含水带羞的女子,
愣愣地出神。
已经第十天了,冷白雪依然没有完全接受这个事实。她,竟然死后穿越了。
这具身体的原主给她留下了很多记忆。
纳兰白雪,镇国大将军嫡长女,自幼痴傻懦弱,不仅自己被庶妹姨娘欺凌,还连带着自己的嫡妹嫡弟一起受辱。
她的母亲是当今皇后的亲妹妹,是先帝养子,宁王爷的嫡次女。虽身份贵重,然体弱多病,养在后院,不问世事。掌家大权旁落。
冷白雪穿越过来的时候,正值纳兰白雪“不慎”被毒蛇咬死。刚刚打完胜仗的大将军也带着一脸倦容和悲怆回到了府上。
让冷白雪附身在这种窝囊废的身上,显然比在她身上开个洞要痛苦得多。但是,既来之,则安之。纳兰白雪是窝囊废,冷白雪可不是。
她唤候在门外的贴身侍女莺儿和琪儿进来为她梳妆挽髻,这两人与原身自幼一同长大,情同姐妹,是极忠心的。
莺儿细致地为她簪上梅花琉璃钗,蕴着微甜的声音恭维道:“大小姐自打身子爽利后,越发漂亮了。”
纳兰白雪唇角的笑容转瞬即逝,正欲开口说话的时候,院外传来一阵哭喊声。
反应敏捷的琪儿立刻道:“是三小姐身边的涟儿。定是三小姐又受委屈了。”
纳兰白雪顿了两秒,睫羽扑闪。拒绝的话生生咽下,化作一句轻描淡写:“让她进来。”
冷白雪不是好人,她不会发善心。但她深谙唇亡齿寒的道理。弟弟妹妹的日子过不好,她也就别睡安稳觉。
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个大小姐自打苏醒过后就同以前判若两人了。每个人都在心里拨弄着自己的小算盘。
跟一个纵横十载的黑帮老大玩心计。且看她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涟儿哭哭啼啼地冲进来,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右侧脸颊肿起老高,青紫瘢痕格外显眼,嘴角边已经开始凝固的血液像一朵绽开的花。
纳兰白雪懒得跟她废话,直接了当地问她:“你家小姐呢?”
涟儿抹了一把唇边的血丝,抽噎道:“三小姐三小姐和大少爷在水莲居受罚。大小姐求您快去。”
纳兰将军昨天刚回边关,今天这帮女人就开始不消停了。手中的青釉茶杯往桌上一摔,令道:“琪儿,你让王妈妈送她回桃心居。你和莺儿跟我去水莲居。”
水莲居是三姨娘谢明媚的住所,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样的词和谢明媚这种媚到骨子里的女人根本不可能有半分关系。平白辱没了这样的传世佳句。
哪怕这是一个架空的时代,没有人读过周敦颐的爱莲说。
刚走到水莲居,就看见门口两个婢女打扮的人在磕着瓜子闲聊,看见纳兰白雪带着两个侍女过来,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哟今个儿什么日子竟然盼得大小姐大驾光临了。”
“我来看看三姨娘,你们去通报一声吧。”
两个侍女像观音雕塑一样,半步也不肯挪开,轻蔑的笑有增无减:“对不住大小姐不是奴婢们不让您进实在是姨娘有令,休息时任何人不得进入。”
刚才涟儿拼命挣脱束缚跑出去,她们就知道她是去搬救兵。只是没想到等来的,真的是这个大小姐。姨娘拿捏了她那么多年,她就算不痴不傻了,也掀不起大风浪来。
如果有利可图,纳兰白雪或许还能听这两个婢女多几句废话。但是现在显然她捞不到一点好处,戴着护甲的双手同时伸出,揪住两个侍女的脖领,扔了出去。
无视掉身后两个目瞪口呆的丫头,纳兰白雪看着自己略泛红的手皱了皱眉。这具身体委实弱了些。
没有两把刷子,她靠什么在道上混了十年。
一进去,就见纳兰将军的嫡次女纳兰白露和嫡长子纳兰毓轩头顶花盆跪在院中,地上还有花盆的碎片,两人身后站着拿着鞭子的仆人,三姨娘和她的女儿纳兰白歌就在一旁看戏。
瞧着纳兰白雪竟来了,二小姐纳兰白歌从绣花凳上猛地站起来,质问道:“你怎么来了?”
“二妹妹这话问得真怪,这后院还有我去不得的地方吗。”
她是嫡长女,是府中子女地位最高的,后院自然哪里都可以去,更何况不过是个姨娘的院子。纳兰白歌最恨的就是自己的庶出身份,纳兰白雪的话不动声色就戳到了她的最痛处。
“大小姐病好后竟变得这般伶牙俐齿了,倒叫妾身开了眼界。”
“多谢姨娘夸奖。赶明儿我就派人去买一条五步蛇,姨娘被蛇咬过之后定会变得比我更加伶俐呢。当然,我自然不会落了二妹妹的份。”
纳兰白歌闻言怒从心中起。“大姐姐,你太放肆了,你怎敢与姨娘这般讲话?她好歹是你的长辈。”
“长辈啊。。。”纳兰白雪在脑海里搜寻着这个词,很模糊很模糊了,大概十七岁之前还有记忆吧。“嫡庶尊卑有别,二妹妹这样对我说话恐不合规矩吧。再者我也想请教二妹妹,
我和姨娘在府里的地位,孰高孰低?”
“这。。。”纳兰白歌一时语塞。竟吐不出个子丑演卯来。
三姨娘是妾,只能算作半个主子。就算掌家大权旁落在她手上她也是妾。纳兰白雪既是嫡女又是长女,地位自然比她要高得多。
古人不就喜欢拿地位压人么,这招她不用学就会。嫡长女,又是皇后的亲外甥女,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不用白不用。
三姨娘终是忍不住了,一把将女儿拉到身后,不善的眼色在纳兰白雪身上像扫二维码一样扫了一会儿,这才朱唇轻启:“大小姐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的目的妾身和二小姐清楚。可是三
小姐和大少爷的确是犯了家规,理当受罚。”
虽然后院实际是谢姨娘在管,但是名义上的掌家权还是在那位盈安郡主手中。嫡庶尊卑有别,真要计较起来,谢姨娘占不到半点便宜。
所以纳兰白雪懒得问她俩犯了什么家规,因为不管她们编出什么十恶不赦的理由来,这母女俩都没有任何资格处罚嫡子嫡女。
直截了当地让莺儿和琪儿将弟弟妹妹手中的花盆取下,再扶了他们起来安慰,一旁跟着受罚的几个小丫头都忍不住破涕为笑。
举着鞭子的两个仆人想拦住纳兰白雪,却被后者一把夺过鞭子,单手在空中挥舞,像一只灵蛇一般缠上了其中一个仆人的脖子,只轻轻一用力,那人便气绝身亡。
再次无视掉一院子里目瞪口呆的表情,她让莺儿和琪儿送弟弟妹妹回院子,她自己却把鞭子一扔,准备去会会自己那位郡主母亲了。
这才仅仅是个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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