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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袁不瑕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在空中飞了小半个时辰,前方不远处现出了一处村社。
闻仲道控着锦帕缓缓绕村飞了一圈,然后挑选了一个大户人家落下,走到门口,这家主人已经迎了出来。
闻仲道对袁不瑕二人说道:“你们跟在我身后即可。”说完向宅院主人拱手说道:“讨扰了,夷凉山来此挑选弟子,暂借贵庄宝地一用。”
这家主人显示早有准备,将闻仲道一行人请入上房,便有家人仆役陪着四名童子去村中各处喊话,告知夷凉山挑选弟子,各家速速到某家大院会齐。
袁不瑕在自家村子时去的晚了,并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情,此时站在闻仲道身后仔细地看着。
一会儿工夫,四个童子回来,邵姓童子仍是站在门口记录各家的适龄孩童,刘柴二人管束着已经来到的孩童,唯有不同的是,这间庄院的主人为鹿一鸣安排了一间精舍,让求医问药的乡民逐一入内,较周家村时顺畅了许多。
闻仲道与庄中主人随意聊些闲话面带微笑,态度亲切,有几个少年人见了渐渐去了惊惧之心,便凑过来与周怀若说话。原来这个村子距离周家村并不远,这些人与周家多多少少沾亲带故,经常有些往来走动,这几个少年都认识周怀若,见到周怀若跟在闻仲道身后,知道周怀若已经被选入夷凉山,言谈之中不免带出艳羡之意。周怀若起初神态倨傲,自觉已是仙门中人,不屑与这些俗人为伍,转眼看看身边枯站的袁不瑕,突然心中一喜,刻意地与这几个少年高声谈笑起来,还不时奚落地看看袁不瑕。
哪知此刻袁不瑕根本没有看他,他的一番做做献给了白地。
闻仲道暗自掐算时辰已到,便站起身朗声说道:“刘师弟,柴师弟,燃起线香,开始吧。”
这时,袁不瑕才明白自己走进周家大院,为何有人说香尽了会引起一片哗然,但是他并不知道闻仲道故意拖延时辰,给了他这个机会,若不是闻仲道一念之间的决定,他人生的轨迹就会大有不同了。
又是一阵喧闹忙乱过后,此处并无一个孩童入选,闻仲道毫不耽搁,载着袁不瑕几人腾空而起继续向下一处飞去。
…………
日近正午,他们到了又一处村社,闻仲道仍是选了一个大宅院,宾主坐定,寒暄几句后,主人家自然提起安排几位仙人吃些午饭,闻仲道逊谢后嘱咐主人家只需简便些即可,主人满口答应。但是不多时后院便响起杀鸡宰羊的声音,后院伙房中一阵忙乱,待端上来时,满满摆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
袁不瑕子昨晚到现在只是吃了一个菜团子果腹,如今早已饿得狠了,见到这一桌家里大年夜都吃不到的佳肴,吃下第一口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一口气直吃得满头大汗,沟满壕平。待他吃饱停手的时候,方才发现,鹿一鸣几人早已放下筷箸,只有闻仲道还在慢条斯理的细细品味,见到他吃饱了,闻仲道才放下筷子向主人家连连道谢,显是为免他尴尬,特意等他。
袁不瑕不禁满面通红,羞赧不已,对着闻仲道拱手施礼,却不知如何道谢,而闻仲道只是笑笑,便站起身来,走进院中,开始挑选弟子。
到了晚间,他们一行人已经查看了五个村社,可惜着五个村社中再无一个身具灵根的孩童。
在最后一个村社,挑选完毕后,闻仲道见天色已晚,便决定留宿一夜,天明后再动身。
这里的主人家喜出望外,安排了几间精舍给诸位仙师住宿,又同午间那个村子一样杀鸡宰羊,取出平时舍不得吃的珍馐美馔供仙师享用,虽然大盆大碗的摆在桌上稍嫌粗鄙,但是胜在油水丰厚,香气浓郁。对这些村民来说,能和仙师同席饮酒,是莫大的荣幸和福缘,自是尽心整饬这一桌的菜肴。
袁不瑕午间大吃一通,此时不再那样饥饿,吃相稳重了许多,也有了闲暇四下打量。细看之下,他才发现,闻仲道与主人家谈笑风生,言语有趣,而且酒到杯干,气度豪迈,没有半分做仙人的倨傲姿态,引得主人家欢声笑语大呼过瘾,但是闻仲道夹菜却是每样只是浅尝辄止,绝不多吃,心下暗想,可能是这种乡下东西吃不惯吧,他却不知道,修道之人可以辟谷,数日乃至数月不饮不食也无大碍。
宾主尽欢,众人各自回房安歇,袁不瑕这一日大悲大恸,加上一路奔波,浑身疲累,头一落枕便沉沉睡熟了。
…………
浑浑噩噩间,袁不瑕一丝神识飘飘荡荡地又一次进入琉璃珠内那一方空间。
幻化成大胖小子的琉璃见到袁不瑕,打量几眼,高兴地说道:“三哥选入夷凉山,可以修仙学道了,看来琉璃脱困出游之日可待了。”
袁不瑕疑道:“你怎知修仙学道可助你早日出去?”
小琉璃说道:“造我出世之人乃是一个大神通的修道之士,想来三哥你修炼到同样境界的时候,定然能助我。”
袁不瑕问道:“关于修道之事你还知道些什么?”心思转变,决心努力修行后,袁不瑕才发现自己对修道之事一无所知,眼前的琉璃身份特殊,他期冀着能得到一些提示。
小琉璃挠挠头说道:“不知道。”
袁不瑕略略有些失望,但是转眼便不再挂怀,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可惜这里空空荡荡,没甚物事,不然我可以陪你玩耍一阵。”
小琉璃立刻兴奋起来,他虽然历经岁月已久,但是一直是孤零零的四处飘荡,没有与人交往过,还保持着孩童心性,袁不瑕让他变成孩童模样倒是恰如其分。
小琉璃急切问道:“你需要什么物事,琉璃变化出来给你。”
袁不瑕喜道:“你还有此本事,先变出我家村口那棵歪脖树我看看。”
小琉璃闻言,微一凝神,转头看向一旁,袁不瑕顺着他的眼光看去,一团云气缭绕凝聚,须臾间便化作了一棵大树。
袁不瑕奔过去,三两下爬上树梢,东瞧瞧西看看,眼前这课大树与记忆中村口的大树一模一样,就连一些记忆中已经模糊的细节也被小琉璃一一补充完整。
袁不瑕跳下大树,终于在这方空间中找到了脚踩实地的感觉,他低头对小琉璃说道:“如此甚好,你将我家村外那片树林变化出来就更好了。”
小琉璃点点头,手不抬足不动,眼光所到之处烟雾立刻翻卷扰动,或聚或散,在袁不瑕的眼前渐渐凝实。
不多时,袁不瑕已经身处一片丛林之中,头顶树影婆娑,脚下绿草如茵,鼻孔中甚至可以闻到阵阵馥郁的花香。
袁不瑕绕着林子跑了一圈,见林外仍是雾气蒙蒙,看不甚远,但是林中仅有丝丝若有若无的云翳,所有事物都清晰可辨。
袁不瑕捏捏小琉璃的脸蛋儿,说道:“有了这片树林,我们便可以玩捉迷藏了。”
小琉璃拍手叫好,满口答应。
两人玩起来,袁不瑕才发现,自己根本藏身不住,这片林子是由琉璃幻化出来的,袁不瑕身处其中就像白米中的一颗老鼠屎,根本无所遁形。无奈之下,袁不瑕只让小琉璃躲藏,自己去寻找。这小琉璃心思单纯,只知道按照规矩找些隐秘之处躲藏,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幻化出其他模样作弊。袁不瑕经验何其老道,加之目光毒辣,心思缜密,无论琉璃如何躲藏,他总能寻到蛛丝马迹,一把揪住琉璃的小辫子,拉将出来,轻轻刮两下鼻头,然后再重新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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