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玲回到韦家,将情况告知老夫人,吴心茹气得大骂大儿子无用,大骂自卫队无能,大骂国民党官员贪生怕死,腐败无能,只懂得欺压百姓。骂完只是排解一下心中的郁闷,对救自已儿子一事,毫无办法。正在无奈之际,韦玉妹对母亲说:“妈,今天,我上二婶家串门,你说我看见谁?”吴心茹没好气地说:“谁知道你看见谁。”
“妈,你真不想知道是谁吗?”玉妹有点脸红地说。吴心茹见状,感到奇怪,这女儿提起这人怎会脸红?便问道:“是谁?”玉妹忸怩地说:“是表哥苏成。”
“什么?是你那穷表哥呀,你怎么不叫他来家里玩呢?好久没见了,他来也不过来看我,真不像话!”
“我没喊他。”玉妹不好意思地说。
“不是你表哥吗,你为什么不喊?”
“听说他参加了共产党游击队,背着个枪,可精神,可帅气了,我怕喊他,他不认我,岂不尴尬?”
“真是个傻丫头!”吴心茹不再说什么,这小子,家里这么穷,不提也罢。倒是韦玉妹仍在那里发呆,脑子里交替浮现的是,现在英俊帅气的苏成和过去那个衣服又破又旧,人却很真诚、淳朴的苏成。玉妹想到了那年冬天和苏成在一起时开心的一幕。那年的冬天,苏成随父亲来姑妈家打短工,想换些粮食和东西回去过年。白天干活,晚上,苏成就来到姑妈家烤火取暖。这天晚上,大人有事都走了,火盆旁就留下玉妹和苏成两人,两人天南地北聊了好一会,聊得开心极了,谈到将来,玉妹问苏成:“苏成表哥,将来你最想干什么?”苏成用烤得炙热的双掌贴在脸颊上,闭着眼睛,享受脸上的那份温暖,玉妹也学着样子享受着,望着苏成,甜甜的笑着。一会,苏成开口说:“家里穷,兄弟姐妹又多,穿衣吃饭都困难,做生意没本钱,所以呀,最希望的,就是当兵吃粮了,我要到外面去,扛枪打仗,赚很多的钱,给家里人用。”苏成望着玉妹反问道:“那你将来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呀?”玉妹含情脉脉地望了苏成一眼,低下头,不说话,只是用烧火棍不停地拨着炭火,叠加起来的木炭,被她这么一拨,崩塌下来,露出了红红的炭心,时不时有淡蓝色的火苗,从火红的炭心中窜出,垮塌的木炭,溅出串串星光,“噼啪”作响,炙热的火,燃烧着,烘烤着。玉妹的脸不知是羞红了,还是烤红了,通红通红的。
“哎!什么味?好像什么烧焦的味。”玉妹嗅嗅鼻子,眼睛朝地上一扫,指着苏成的鞋,惊叫起来:“喂!鞋……鞋……”苏成低头朝自已的脚一看,妈呀!脚上穿的一只布鞋被一颗炭火烧了一个大洞,他赶紧脱下鞋,把炭火打灭,对着火光一看,布鞋左边拇指头处,原来烂了一个大洞,这回右边又烧出一个大洞,好似一双眼睛,苏成调皮地拿起来,在眼睛前比划了一下,两人“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苏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还没回答,将来你最想干什么呢?”玉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烬,摸了摸苏成的头,说:“你傻呀你!姑娘大了,能干什么?嫁人呗!这都不知道啊,傻,傻,傻。”说完,笑盈盈地走去睡觉,苏成不服气,朝着她的背影,嘟个嘴说:“吔,女人嫁人,大过天了。”转眼,短工打完,苏成随父亲要回家过年,玉妹偷偷地塞了一双布鞋给苏成,悄悄地说:“这鞋是我做的,大过年的,你不可能还穿……”玉妹指指苏成脚上的鞋子,说:“那双大眼镜吧?”苏成感激地不知说什么好,挪揄了半天,嘴上才嘣出几个字来:“鞋……鞋……可……可能不合适。”玉妹看他那傻样,捂着嘴笑道:“放心好了,一定合适。”
“你怎么知道?我又没穿给你看过。”
“穿与不穿有什么关系呢?你在我们家住了这么长时间,量量你的脚印,比划比划你的脚,心里不就知道了吗?”父亲在远处向苏成招手:“苏成啊!向玉妹道个别,我们该走了。”苏成感激地对玉妹说:“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走了。”苏成挥挥手,扛起姑妈送的一袋谷子,转身而去,玉妹轻轻地招着小手,用充满依恋的目光,目送着苏成渐渐远去的背影……
这一别,就好多年没见。如今的苏成也已不是过去的那个想着那顿饭的穷小子了,而玉妹也落得个欲欲待嫁的俏姑娘。吴心茹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叫住玉妹。
“玉妹呀!你刚才说苏成在共产党游击队里,是吧?”“对呀!”
“那他一定知道你二哥的事。”
“可能吧。”
“你去找他,把他叫到家里来。”
“我不去,苏成表哥一见我,就知道是为二哥的事找他的,多丑啊!加上这对他,影响也不好,人家一看,恶霸的妹妹来了,好吗?”
“这我不管,以前我对他苏家也还不错,这忙他苏成一定得帮。”
“我就是不去。”玉妹嘟着嘴,跺着脚说。
“不去也得去,女儿长大了,妈妈的话不听了,是不是?妈妈养你这么大不容易,就是嫁出去了,你也得为我们韦家做点事,老妈的安排,你敢不听,试试看?”为了儿子,吴心茹顾不上女儿的感受了。
玉妹哭着跑出了门。
苏成带着战士们,刚从麻杆屯的谷场,操练归来,听得有人喊他:“班长,有人找你!”
“叫他进来。”苏成头也不抬,用油布擦着他那只驳壳枪。
“苏成表哥,是我。”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苏成抬起头一看,一个俏姑娘笑盈盈地站在自已跟前。她圆脸儿,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似乎会说话,小胆葱鼻,嘴角边总挂着一种调皮的笑容,留着齐耳的短发,上身穿着一件白色暗花短袖衬衫,下身穿着一条黑色至膝盖的裙子,脚上穿着一双带扣带的黑色布鞋,着的是白色的长袜,两手掌叉握,置于腹下,整个人显得亭亭玉立,全身散发着知书达理的气息。这妹子,好眼熟啊,似曾相识。这姑娘又开口了:“不认识了吗?我是玉妹呀!”苏成“嗖”地站起来,喜出望外地说:“你是韦玉妹?”
“不是我,还能是谁呀?”苏成嘴上“啧啧”,眼睛盯着她,围着她转了一圈,道:“怪不得,觉得眼熟,真是几年没见,就变成一个大姑娘。”盯着玉妹不好意思起来。
“喂,你怎么这样看女孩子?有哪里不妥吗?”玉妹左右上下看了看自已。
“不是不妥,是我在找寻过去的玉妹。”
“还找我呢,你不也变成了一个帅小伙了吗?哎,过去的那个傻小子去哪了?”说着,调皮地围着苏成转了一圈。
“坐吧,玉妹,姑妈身体还好吗?”苏成边说边将枪放入枪套内,搓搓手上的油污,也坐了下来。玉妹说:“我妈身体还好,就是听说你到了家门口,也不进去看看她,她很生气。今天,特意叫我来请你过去一趟。”苏成寻思,这个关键时刻,姑妈来找,必定是冲着表哥一事而来,我还是推脱吧:“玉妹呀,苏成表哥最近很忙,忙过这阵再去吧。”玉妹料到他会这么说,干脆嘟起小嘴说道:“如果你不去,那我就坐在这里不走了。”苏成一看,玉妹撒泼上了,周围的战士都盯着呢,这样下去影响可不好,只好说:“行行,我这就去和领导请假。”玉妹得意地说:“那还差不多。”
副政委赵起在屋里看着一封书信。
“报告!”
“进来。”赵起见是苏成,向他招招手,说:“小苏,正要找你。”待苏成近前,抖抖手中的信,说:“我们出来有一段时间了,工作也接近尾声,大队要求我们抓紧时间,撤回游击区去,我已派人通知李队长和覃香梅他们,韦金贵公审的事情,要抓紧时间,然后准备撤离。”赵起把信折好,放入信封,问道:“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政委,是这样,我表妹来找我,说姑妈要见我,推脱不了,我想请个假,去看看姑妈。”赵起不假思索地答复:“看姑妈,人之常情,去吧。”
“谢谢政委”苏成礼毕,转身正要离开,“等等!”赵起抬起头,眼睛直逼苏成,向下摆摆手,问道:“等等,你说的姑妈是覃香梅的妈妈,还是韦金贵的妈妈?”
“报告!我说的姑妈是韦金贵的妈妈。”
“你这脑袋是怎么想问题的?这个时候还去见那个恶霸的妈妈?”赵起严厉地说。
苏成委屈地说:“可我那个表妹赖着不走啊,我不能硬拽她出去,吵吵闹闹的影响军民关系吧。”赵起用手指点点苏成,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来回踱了几步后,走到苏成面前,说:“好吧,我批准你,但你要去做工作的,为了防止韦金贵被正法之后,家属哭闹,造成不必要的影响,你要做好宣传教育工作,家属有什么要求,可以向我报告,我相信你的思想觉悟,去吧。”
“是!”
苏成跟着玉妹走进韦家。这里的一切,对苏成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进了门,翠玲迎上来,说道:“小姐,你回来了?这位帅哥是谁呀?”
“快叫表哥!”玉妹道。翠玲鞠了个躬,甜甜地叫了一声:“表哥好!”苏成指着翠玲说:“这个表妹,我怎没见过?”玉妹笑着道:“你怎么没见过呢?你在我们家打工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小的小丫头。”
“你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对!是有个小妹妹,经常满屋的乱跑。”玉妹接着说:“就是她啰,她爸妈有很多小孩,没钱养她,很小就把她送过来了,我妈见她长得乖巧,留下来等大点做丫鬟,从小一起长大,我都把她当妹妹了。”
“你就是以前那个经常逗我玩的大哥哥?”翠玲眼睛发亮,兴奋地问道。
“对呀!没想到小小的丫头片也长成大姑娘。”苏成感慨时间如此飞快的流逝。
韦家大院仍然还是那个样子。左右两旁各三间厢房,猪肝色的门窗依旧,大门通向大堂的青石被踩得更加乌黑光亮,路两旁各一颗的小桃树,如今也长得老大,走进大堂,两侧摆放着一排清代雕花红木长椅,正中八仙方桌两旁,各有一张红木雕花靠椅,这是最长者和家主之位。记得那年打工的时候,苏成觉得好玩,想坐一坐,被父亲臭骂了一顿。往上望去,墙上宗主画像,人物的威严与环境的豪华,彰显过去家业的辉煌与发达。空旷的大堂,显得阴风抽凉,清幽渗人,上下缺少些阳刚之气息。吴心茹听闻大堂里声响,便从内堂里转了出来。
“哟!是苏成啊,真是稀客呀,快坐!快坐!”吴心茹招呼苏成坐那张家主的椅子,苏成说:“苏成,不敢。”径自在傍边的长椅上坐下。吴心茹安然在家主的椅子上落了座,丫鬟翠玲端来茶水,寒暄几句后,吴心茹对玉妹、翠玲挥挥手,说:“玉妹、翠玲,你们退下吧,我有事要跟你表哥说。”待两人走后,吴心茹一改刚才端庄威严的家主形象,“扑通”一下跪倒在苏成脚下,把苏成惊得赶忙站起身来,说道:“姑妈,你这是干嘛?”边说边要扶她起来,吴心茹双臂撑开苏成的手,大哭起来,边哭边说:“苏成啊,你可要救救你表哥呀,你不救他,他就得死啊,那姑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苏成劝道:“姑妈,您还是起来说话吧。”
“不,你不答应,我这老太婆就跪死在这了。”苏成一看这架势,真来横的了,这不是折杀我吗?对这种人,我看也得来点横才是,苏成装着生气的样子,说:“既然这样,那你跪吧,我走了。”说着,拔腿就走,吴心茹一看,这招不灵,赶紧站起来,拉住苏成说:“苏成哪,别……别走,姑妈不逼你。”
“这就对了,有话好好说嘛。”苏成说着坐回原位。
“你偷偷的把金贵放走,不就行了吗?”
“哪有这么容易,有重兵把守着。”
“你不是班长吗?干脆带上你的人,把金贵抢出来?”
“你以为是国民党部队呀,说带就带?共产党的部队是听党的,别人一个也别想带走。”
吴心茹无奈,只好又从身后扯下一个小布袋,把它打开,里面露出黄灿灿的几根金条来,“这是四根金条,你拿去给你们那个当官的,让他高抬贵手吧。”苏成道:“姑妈呀,你是不是急糊涂了?我那个领导,家财万贯,都分给穷人了,还在乎你这个?”吴心茹“唉”的叹了口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来还是得赌在苏成身上。吴心茹装作关心地问:“苏成哪,我看你还没讨老婆吧?你看我那翠玲,又年轻又漂亮又乖巧,你喜欢,送给你做老婆,怎样?”苏成想啊,姑妈又要玩什么招了,只有等她用尽所有的招数,让她所有的幻想都破灭,她才有可能会回到现实中来,然后,再做她的工作,就好做得多。吴心茹见他不吱声,以为苏成想要玉妹做老婆,毕竟过去他两玩得好,这个穷小子,胃口可不小,吴心茹咬咬牙,为了儿子,女儿又算啥,干脆把女儿也给他得了,俗话说:舍不了孩子,套不了狼。只要他做了我的女婿,不怕他不救我儿子。想到这,吴心茹说道:“好了,苏成,你不是从小就喜欢玉妹吗,姑妈答应你,把玉妹嫁给你做老婆,翠玲也给你做妾,以后我的家产也分一半给你。”
“什么?连女儿你也拿来做交易呀,你……”苏成“唉”的一声,转身就走,到了大堂门口,停住脚步,一屁股坐在门槛上,不理她了。
“好好,我不说了。”吴心茹退到内堂,喊道:“翠玲进来一下。”玉妹、翠玲来到大堂,翠玲径自向内堂走去,玉妹则和苏成聊了起来,玉妹问:“我妈说啥?”苏成没好气地说:“你妈把你卖了。”玉妹吃了一惊,忙问:“我妈把我卖给谁了?”
“卖给我呗。”苏成没好气地说。玉妹一听,放下心来,笑道:“你这穷小子,哪来的钱?”苏成说:“是要我救你恶霸的哥,作为本钱了。”玉妹问:“那你答应了吗?”苏成:“怎么可能呢?我不可能拿你去做那笔肮脏交易的。”
内堂,吴心茹对翠玲说:“翠玲啊,你很小就来到我们家,是姑妈把你拉扯大的,凭良心说,姑妈对你好不好啊?”翠玲听她这么一说,吓得赶紧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回夫人的话,夫人一贯都对我很好,不知丫头在哪做错了,惹得夫人不高兴,才这么问?”吴心茹扶起翠玲,问道:“那你愿不愿意为我们韦家做点事呢?”翠玲诚惶诚恐答道:“夫人对我恩重如山,养育之情比过父母,别说做点事,就是要了丫头的命,我也愿意。”吴心茹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乖巧、可爱、楚楚动人的小模样,以及衣裳里难以掩饰的初春萌发的胴体,撩开它,哪个男人能把持得住欲望的迸发呢?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个最后的赌注,就是她了。吴心茹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翠玲圆润的臂膀和隆起的胸脯,说:“乖孩子,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吗?”
“嗯!”翠玲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好,等会我把苏成叫进睡房,你要想办法让他睡你,明白吗?”翠玲一听,一下子瘫倒在地上,眼泪“哗啦”地流了下来,哭着说:“为什么呀?”吴心茹狠狠地说:“为什么?为救我儿子,翠玲啊!别怪我,我也是被逼的呀。”吴心茹揪住翠玲的耳朵,吓唬道:“我有话在先,你若办不成此事,我就把你卖给毒鬼佬,让你一辈子活在地狱里,若办成了,你就和小姐一起嫁给苏成当老婆,将来有享不尽的好日子过。好了,赶快起来,准备一下。”说完,走出睡房,去叫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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