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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呱——”
“呱——呱——”
熟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抬起头，正看到一只乌鸦落在前方枝头。
“该死，这死鸟又来了。”他暗骂一声，弯腰拾起一旮旯石子，朝上扔去。
“呱——”
乌鸦惨叫一声，径直向下落去。
他顿时一愣，有些不信，半信半疑朝其跑去。走近一看，地上乌鸦翻着滚子，黑乎乎一阵扑棱。
“不是吓的吧？”他明明看着那石子跟那乌鸦偏了好远飞出去了。
“鬼童，救我...”
“谁？”他霍地转身，周围一片孤寂，什么也没有。
“别吓我啊？”他有些心颤，眼前激荡的河流，总给他一种感觉——有东西要跳出来。
“鬼童，救我...”又是一声呼唤，显得虚弱不堪。
这次，他听得清楚，一个激灵。转过身，盯着地上那只乌鸦，试探道：“是你？”
地上的乌鸦终于不再扑棱，张开翅膀匐在地上，扬起了头。
“啊...”
他猛然睁开眼，腾地坐起身来，小手下意识地摸向被褥一角下面的那本书。
“还好，是个梦！”
扭过头，透过窗户照在床边的日光提醒他，已是下午。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此时满是汗水，那双因恐惧而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抬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长长出了口气。
走出屋子，阳光照在脸上，还是有些冷。使劲摇了摇头，他走向前院。
腹中越来越盛的抗议声不时传来，他决定先去弄点食物。
小院内依旧热闹，嘈杂的讨论声和笑骂声此时却给了他一丝安全感，看着还凑在一块的两人一牛，那张小脸终于不再那么苍白。
正想着，突觉眼前一暗。
不用想，他知道是谁来了。那抹熟悉的香味，除了葱花烙饼还能有谁。果然，在他潜意识里习惯用葱花烙饼代称的紫嫣姐姐笑着递来一张烙饼。
“谢谢姐姐！”
他此时充满童真的声音竟罕见地带着一丝真诚，他是真被感动到了，在他真正需要的时候。抬起头，眼前的那张漂亮的脸庞较之以往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暖暖的。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觉得那比什么都重要。
口中，那抹久违的香味和劲道还没嚼够，便匆匆落下，稍稍解了解腹中的燃眉之急。
按理说，身在人群中，口中又有可爱之物，方才的噩梦应该能淡忘才对。可是，那双血红的双眸却怎么也忘不掉，想到深处，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他想出去转转。
赤水河边，啃着热乎的烙饼，漫无目的地走着。河流宽阔，水势浩荡，后浪推前浪的声音层层叠叠，给人一种闻之不及的感觉。
“这是？”
霍地，他又想到了方才的梦，终于明白眼前之景为何给他如此熟悉之感。
“难不成这就是那条河流！”
他突然有些害怕，又想起某些小道消息。据老辈传言，这条河以前不是这个名字，叫做荡天河。曾有一次发洪灾，淹死了不少人。镇上的人们为了纪念这些人，因此将这条河改名为赤水河，意为血水横江之意。
理性告诉他，应该马上转身回去。可是，此时的他竟像不受控制一样，哆哆嗦嗦继续往下走。他的心扑通乱跳，牙齿不听使唤地上下打颤，腿脚麻木的移动着，僵硬的像是封印了千年的老僵尸。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他的瞳孔猛缩。
他看到了一物，那棵熟悉的树。还有——那双血红的眸子。
“啊...”
他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张开的嘴才喊出声却又没有了声音，有些怪异。惊恐的眼神透露出他内心的恐惧，他想转身就跑，只是才一走动，却一下子扑在了地上，连带着那半张没啃完的烙饼也丢出了好远。
被雨水冲刷的干净的小河石，膈在身上，生疼生疼。可是，地面的冰冷盖过了身体的疼痛，直达内心深处。他更为恐惧，身体蜷作一团，把头埋在深处。
“鬼童，救我...”
虚弱的声音像是附在耳边轻吟，是那么清晰。这一刻，他汗毛倒竖，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两腿颤颤巍巍挤在一起，以支撑他随时可能倒下的身躯。一手捂在心前，一手哆哆嗦嗦地伸了出去，指着那团黑影，结结巴巴道：“你...ni...你到底...是谁？”他的话音模糊，甚至比不过牙齿打颤的声音，但他依然说了出来。
那团黑影似乎动了动，至少在他的眼中看到它动了，也许是错觉。
“鬼童，别怕，我不会害...”
黑影的声音才响起便又落下，是太虚弱了吗？鬼童壮了壮胆子，至少他知道，黑影应该没有恶意。
只是吓人而已！他安慰自己。
可是说出的话却表明，他的自我安慰并没有起多大作用。
“你...ni...你想我...怎...怎么做？”
这时，他看到那黑影又动了动，这次他肯定它动了。因为，他又看到了那双红眸。
“啊...”
他又想尖叫，却又倔强地举起手，捂着哆嗦的嘴唇，硬是没出声。
“鬼童，看着我的眼...”
他强自镇定，直愣愣地看着那双红眸。不是他强大了，而是，他没有勇气动了。
场面有些诡异，一个单薄的颤抖如筛兜的道童盯着一团脸盆大的黑影，最主要的，是那双红眸。夕阳如血，映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影子，斜斜的背影下，除了那棵树，却没有别的。
他的眼前一片血红，红的就如那滚烫的血水，粘稠粘稠。隐约间，他闻到了腥气。他本着少年心中未失的那份善良，硬着头皮盯着，就那样死死的盯着。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好，但是他却依然坚持。直到他的眼前越来越红，甚至红的发紫，终于什么也看不到，他仰天倒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醒转过来，睁开眼，皓月当空。然而，眼前的一些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他看到了一位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径直朝他走了过来，他刚想开口询问，却与其穿身而过。他惊愕地转过身，却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风吹过那人的斗篷，露出了那一身白骨，以及——那一脸的骷髅相。
余光中，他看到了许多类似的穿黑色斗篷的人，正如百鬼夜行。
他再也忍不住，一口气闭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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