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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一途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又如愚者登山,山后连山。修道者大多是水中捞月,空中楼阁,可若一朝醒悟,顷刻得道。武道殊途,却又都通向那一线天机,是为神仙。
“喂!来吃饭啦!”身着一套青色道士装的月映仙提着一个竹篮在“桃花岛”后山找到在打坐养气的苏锦鳞,挥了挥手中装有饭菜的竹篮示意道。
自那日苏锦鳞被月映仙三两下放倒让李桃花训斥了一顿之后,终于醒悟,不再整日逛荡,专心打坐。如今体内经脉恢复了七八分,境界也终于稳定在上二品。只要他坚持每日打坐养气,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体内生金莲,晋升一品高手。
苏锦鳞盘坐在桃花瓣落光了的桃花树下,面目淡漠,眉间隐隐有紫芒闪烁。他双手缓缓下压,气沉丹田,轻轻起身,一身白色长衫无风自动。桃花树下经过他这十几日的打坐被磨出一个不深不浅的坑出来。
“真不错,青梅的厨艺最近大涨啊。”苏锦鳞从月映仙的手中接过竹篮打开,里面是青梅为苏锦鳞精心准备的菜肴,光看颜色就让人食指大动。
月映仙拿出筷子递给苏锦鳞,苏锦鳞也不客气,如同饿鬼投胎般的将慢慢三盘菜肴都横扫一空,之后随意的往身后一趟,舒舒服服的眯着眼,也不管身边的月映仙。
月映仙看着这个惫懒的世子殿下孩子的样子,好笑又好气。她站起来踢了踢躺在地上的苏锦鳞,说道:“怎么样,体内的伤好了没?”
苏锦鳞也不在意,脸朝向蓝天,叹气道:“那有这么快,估摸着还得个把月。早知道这样就不亲自动手了。当初继承了师父的一身修为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现在才发现原来是我太幼稚了,这天底下确实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
月映仙俏鼻一皱可爱风情乍现,却正巧被苏锦鳞抬头看了去。她双手掐腰,教训道:“现在知道讲大道理了,人家都说习武如登山,可习武却比登山要难得多。桃花师傅说要教我练剑,其实只是要我以剑招养刀意。大道三千,旁门八百,终究归结为‘登山’两字而已。”
苏锦鳞撇了撇嘴角,嘴里嘟囔道,“知道的不少,倒是小瞧你了。”
月映仙少有的羞赧说道:“其实是桃花师傅教的。”
苏锦鳞没想到,自己那个不靠谱的舅舅倒是涉猎颇广,旁门左道都有研究。
说完这句,两人之间突然没了话题,月映仙站着有些无聊,也学苏锦鳞靠在桃花树下透过桃花枝仰望天空。
“哎,我教你练刀吧。”月映仙突然说道,她说完脸上无端荡漾起红晕,似是羞涩。
“啊?练刀?”苏锦鳞一时没反应过来。
月映仙见苏锦鳞的样子,双手撑地起身,负气道:“不学算了!”说罢抬脚就要走。
“我学!”苏锦鳞连忙起身,挡在月映仙的身前,眼神认真的说道。
月映仙嘴角微微露出微笑,却悄悄的遮掩不让苏锦鳞看到。说道:“我教你练刀,只许看,不许学!”
“好!”苏锦鳞一口答应,面带让月映仙讨厌的坏坏笑容。
“哼!”月映仙装作不屑一顾的扭头绕过苏锦鳞走开了。
苏锦鳞心中暗赞“美人如玉”,表面却不漏声色的坐回原地老老实实的打坐养气。
在这之后,早上有赖床习惯的苏锦鳞都会被有良好作息习惯的月映仙拉起来练刀,也有时候是月映仙练,然后苏锦鳞在一旁一边享受青梅的细心伺候,一边哈气连连的看月映仙练刀,这个时候苏锦鳞也多半会被生气的月映仙提着龙雀吓的没了困意。下午到晚上就是苏锦鳞的打坐养气的时间,直到晚饭后苏锦鳞才能在青梅精于按摩揉打的手下享受片刻舒适,这也成了苏锦鳞最幸福的时刻。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月多,太叔健被杀所掀起的风波才稍稍平静,另一件惊天大事就隐秘而迅速的流传开来。
“洛阳城皇宫金銮殿上,锦皇后遭刺杀,目前伤势不明,刺客自尽于金銮殿上。”
这条消息在藏剑宫上流传开不久,藏剑宫宫主李剑水应召入宫,李桃花暂任宫主一职。
苏锦鳞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沉默不语,那天他早早的就起来却没去看月映仙练刀,提了一壶李桃花的杏花酒独自去了后山,等青梅找到他的时候,一坛杏花酒早已经只剩下空坛子了。一半是苏锦鳞喝了,另一半则给了厚土之下的独孤青木。
独孤青木在义无反顾的赶赴这一次刺杀的时候就必定已经料想到了结局,被苏锦鳞识破他的身份的时候压抑了半生的仇恨和屈辱终于释放,随后决绝的开始了他最后一场的奔袭。苏越在东玄布下的“地肤”终于发挥作用,这天傍晚苏锦鳞从飞来的白隼身上得到了独孤青木这近一个月的所有详细行动。
从他踏出灵州那一刻,他所有的举动都被苏越重金砸出来的谍子组织“地肤”丝毫不漏的记录了下来。从吃什么饭,在哪家客栈那个房间作息,和谁说了话,经过什么地方,甚至每一刻的举动都记录在苏锦鳞手中这张极薄,却分量不轻的书信里。
苏锦鳞看完后把这张信放在蜡烛上烧去,然后上了床却没有躺下休息,而是手掌结印,趺坐养气,一夜。
第二天月映仙照例喊苏锦鳞起床,见苏锦鳞趺坐在床上,面目安详。她一只手放上去,突然感觉到自己手掌被一股强大的气劲阻隔在距苏锦鳞肩膀一寸之上不得再进一步。气劲外放,且如此的凝聚这分明就是传说中的仙人境界。
正在研习剑法的李桃花被月映仙强拉过来看苏锦鳞的状态,想让他为自己解惑。李桃花随意的看了一眼却突然露出震惊和疑惑,他嘴里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即便他内伤被养好,体内生金莲也达不到这样的境界啊!”
这时苏锦鳞作结印的双手忽的一颤,随后萦绕在他周身的浑厚气机竟如潮水般涌回他的体内。苏锦鳞慢慢睁开眼睛,然后下床站起来双臂舒展开,只感觉身体一阵舒畅。
一旁的月映仙终于舒了一口气,她一边给自己平复心情,一边说道:“苏锦鳞你个王八蛋吓我一跳!本来还以为你踏入仙人境界了呢,原来不过是个花架子。”
苏锦鳞“呵呵”的傻笑了两声,不再开口,他也希望能知道自己刚才那算是什么。
李桃花却是大大咧咧的看似毫不担心,他解释说道:“你只是还没完全吸收掉你师父给你的传承。原本看你资质不如我徒弟,现在倒是看走眼了。你如今体内金莲盛开,从境界修为上来说也算是实打实的一品境界了。”
苏锦鳞舒展身体,只感觉体内一股强大的气劲充盈全身,浑身上下似乎充满了力量。他扭头看向月映仙,干脆的说道:“走,陪我打一场。”
长乐台上,作道髻着青衣的小道士李剑心被夹在小姑娘李负真和她的美艳娘亲中间,本来是被周围的其他小道士羡慕的地方,却因为这母女俩实在不是省油的灯,一会儿吩咐小道士去搬板凳,一会儿又让小道士去“莲花池”上去偷李剑水好生栽培的桃树上的“莲花桃”。弄的小道士叫苦不迭,却又不敢表现出来,生怕小姑娘李负真生气不理他。
苏锦鳞和月映仙本来只是想私下在“桃花岛”上比试一下,没想到李桃花出馊主意说去长乐台打,那儿地方大。三人上了长乐台,没想到李剑心正带着几百个小道士在晨练,恰巧小姑娘李负真也在。一听两人要比试,立即兴致冲冲的把自己娘亲也拉上了山,弄的长乐台上吵吵闹闹,倒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来吧。”月映仙朝苏锦鳞示意,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让这个骄纵惯了的世子殿下吃点苦头她还是很乐意的。
苏锦鳞不丁不八的站着,闭眼深呼了一口气,气沉丹田,之后一只手放在另一只手的手臂上,摆了一个江湖上长见的起手把式。
月映仙不屑的抿了抿嘴唇,嘴角划出一道弧线,随后脚下生风,也不摆什么架势就朝苏锦鳞冲了过去。苏锦鳞一脸肃穆,侧身避过月映仙气机外漏的一掌。月映仙则得寸进尺化掌作爪,刨向苏锦鳞的丹田。苏锦鳞双手交叉格挡住她的手,然后一推一收间就摆脱了她的纠缠。
苏锦鳞往后退半步,双手负后,一条腿踢向月映仙的胸脯,却被她用双臂护住。苏锦鳞一脚踢在她的手臂上,身体腾空,另一条腿顺势也纠缠进来。苏锦鳞的修为虽说和月映仙已经差不了多少了,可月映仙对气机的运用和掌控完全不是苏锦鳞可以抵抗的,苏锦鳞目前唯一的优势就是体内生金莲,真气生生不息,若是纯粹的比拼修为他倒是能胜月映仙一筹。
可高手比拼往往数招之内就高下立判,那会有时间来缠斗。苏锦鳞的体内生金莲本来就是并非佛家正统的旁门左道,佛家正统讲究拜佛吃斋念经,厚积薄发苦尽甘来而后成佛得道。反观苏锦鳞的金莲是李义山以二十年八百左道修得,自然不比佛家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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