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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桃花自然也知道苏越目前面临重重危机,言及于此便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于是稍稍逗留了片刻便告别离开。
此刻锦鳞湖上只剩下苏越一人,他重新坐下,背靠锦鳞湖,双眼微眯着,像是在享受着这快及中日的温和阳光。
久久才慢悠悠的念了一句“桃花你可知这秋天比东玄的秋天可温柔多了……”
锦鳞阁。
苏越独自一人,拾阶而上,步子不缓也不快,那些百家书籍,武功秘宝,神兵利器,一概不看,只顾低头往上走,九层九百阶,一路走上去却也不喘不虚。
苏越走到那只顾在案前奋笔疾书的枯槁青衫面前,也不言语,与苏锦鳞的举动别无二致,摸出那青衫文士的青瓷破碗,解开系在腰间的牛皮腰带,拧开盖子,便有酒香弥漫。
苏越倒了青瓷破碗慢慢一碗,那青衫倒也不含糊,端过便一饮而尽。接着,苏越又给他倒了一碗,才坐在他对面,二人对酒谈论。
青衫伸出皮肤干皱的左手,稳稳地端起青瓷碗,轻轻呷了一口,笑说道:“大将军可比锦鳞那小子厚道多了,那小子拿紫凉的酒充数,大将军却是实实在在的百年杏花酒啊,哈哈!”
苏越无奈的自嘲道:“那小子倒比我这个老子还随意。不过紫凉这丫头固执的很,上次沈七偷喝了她的酒,被这妮子提着越刀追着砍了一条街,怎么对锦鳞这个不成器的家伙这么在意?莫不是义山你又对紫凉说教了什么?”说罢用怀疑的目光紧盯着青衫。
“啊,哈哈……喝酒喝酒!!”被苏越叫做义山的枯槁青衫打了个哈哈,被苏越看穿了他的意图,只好以喝酒来掩饰。
“哼!老了老了,又搞这些幺蛾子!!”苏越灌了一口酒,吐字不清的嘟囔了句。
义山就当做没听见,只顾喝酒。
两人停了片刻,苏越才重新将酒袋系在腰间,正身说道:“朝廷那儿已经开始动手了,不出十日,要封我为蜀地镇疆王的旨意就能传过来。”
义山也面容严肃,斟酌着说道:“蜀道那儿已经做好了准备,有青龙河辰和贪狼何卫国在那。我们在北都的势力撤的都差不多了,仅剩八部众的精锐和已经渗透到北都骨头里的‘地肤’探哨还在。”
苏越点头说道:“‘地肤’虽说是我苦心经营多年的结果,但这北都日后成不了大气候,也不必太过紧盯。所以能撤的都撤了,仅留一些日后锦鳞再来,能有个照应就好。至于八部众,十日后恐怕会有场血战,还是及早做好准备吧。”
义山低眉静听着苏越的吩咐,随后说道:“宋剑安等不到蜀地了,他要提早动手自然由他,不过料想司马家应该不会动手,只是坐台看戏。当年大将军积攒下开的恩情虽说差不多挥霍殆尽,但就当坐收鱼翁也好过插上一脚再沾一身恶名。他司马家没那么傻。不过推波助澜这种事情想必还是会做的。我担心的是另一方面,将军的三十万苏骑!”
苏越听完义山的分析,一一点头,对于最后义山的担心,他不可置否。只是轻声说:“呵,如今的苏骑早已不是当初能征战四国,号称无敌的苏骑了。当初的苏骑精英如今要么战死,要么早已卸甲归田,就算留下的也只是一些躺在功劳簿上的蛀虫了。看似威武雄壮,其实早已内强中干,败絮其中!他若是想要,便是给他又能如何?”说罢无奈的摇了摇头。
“倒是我久未出阁,对外疏忽了。”义山自嘲的说了句,又接着说道:“锦鳞,你想如何?”
苏越听到这久久沉吟不语,义山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的等他下文。
“我想让他入东玄,至少离开离阳!”苏越最终还是缓慢而坚决的说出了他的决定。
“他会死的。”
“便是死了,也好过去做他司马家的赘婿,受他司马家的白眼!”这一刻苏越站起来,走到窗户边上,向外看。
义山抬头看他的背影,忽然说:“义山十八年前投奔将军,第一战便替将军毒杀八万雪国悍刀,也一战成名,被人称作毒士李义山。之后又设计坑杀淮安城全部士卒军官,毒士之名愈加远扬。到司马家给大将军封王,我更是设计谋害他司马家,欲让将军登顶金殿。唯有那一次,将军第一次废弃我的提议,安心的来到这边疆小城当这北都王。当初以为大将军心里已经没了当初征战时的雄心壮志,所以也自暴自弃,以为大将军用不到我,所以在锦鳞阁建好后,自封阁内。如今看来,将军还是十年前的将军,只是义山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义山了。将军还未老,义山已经老了啊。可笑当初还狂妄要辅将军三代而立至尊呐!”
苏越猛的一回头,却见义山已经老泪纵横,还在不知不觉间打翻了砚台,墨染了他一身,狼狈不堪。
苏越快步走到李义山身前,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良久才出声道:“跟着我去蜀地吧,等锦鳞入东玄回来,你辅他坐江山!”
梧桐院。
“殿下回来了!”正坐在梧桐树下的老藤木椅上手执一本时下正流行的《闺房拾梦》看的津津有味的大丫鬟红玉见自家世子殿下两手捧着一紫砂锅,面带笑意的走进院来,立即起身高呼了一声。
待苏锦鳞走进了,红玉向前接过世子殿下手上捧得紫砂鸡汤锅并问候道:“殿下怎么回来这么早?不和将军多说说么,殿下不在的这些日子,大将军可是时常来我们梧桐院,经常在殿下的房间里一呆就是半个多时辰。”
苏锦鳞笑道:“别说他了。红玉,本殿下不在的这些日子有没有想我啊?”
红泥被苏锦鳞逗的生有美人痣的俏脸不由得一红,微微低了低头,只是说:“奴婢去收拾一下碗筷。”
方才红玉喊殿下的时候,收拾完苏锦鳞屋子正坐在桌前发呆的绿泥和青梅忙跑出来,待红玉离开后,才向前去迎接苏锦鳞。
“殿下!”两人分别做了一个万福喊道。
“三丫头,五丫头,把紫玥,橙子也叫来,给你们好好讲讲本殿下在外游历时遇到的趣事!”苏锦鳞站在二人中间,双臂分别搂过二人肩膀,在她们的耳边轻轻说道。
两个丫头被苏锦鳞调戏的脸红心跳,听了这活,乖乖的点头答应。
苏锦鳞放开两女,回到被打扫妥当的房间内,坐下等了不一会,红玉手提一壶苏锦鳞最爱喝的云雾茶先来到了。
走到苏锦鳞跟前,先倒下一杯,是为温杯。倒掉后,再以高起低落的姿势将茶水倒入杯中,只见杯中茶气缓缓升腾至杯口,却聚而不散,颇为奇妙。
苏锦鳞见自家大丫鬟红玉如此贴心,立即夸赞道:“还是玉儿贴心啊。”
红玉笑道:“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反倒是殿下这些日子在外一定吃了不少苦,如今在家一定要好好歇息歇息,我叫青梅多给殿下熬些骨头汤。这骨头汤最是养身子了。”
梧桐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两人说道的功夫,紫玥、青梅、橙子、绿泥就都来齐了。
青梅的性子最跳脱,众人都到齐,青梅便立即打断红玉的话,要世子殿下讲他外出游历遇到的趣事。
苏锦鳞先是笑着调侃道:“青梅啊,我这游历中遇到的趣事可不少,这一晌的时间可是说不完,不过你要是想听的话,晚上可以来我房间,包你听个过瘾!”
青梅听了立即从粉嫩的俏脸红到了脖子根上,见识了世子殿下的厉害,便老老实实的收了性子,准备听苏殿下开讲。
没想到众女听了却哈哈大笑,这让青梅更加害羞。她心里一恼,便负气的说道:“奴婢可不敢,我晚上要是去殿下屋里听故事,那六妹说不定要彻夜不眠了。”
六丫鬟绿泥借着这股欢快劲儿却也不害羞了,反击说道:“不着紧,三姐要是愿意替我给殿下暖床的话,只要殿下不介意的话,我也不介意!”
只比绿泥早出生一个时辰,扎着两个辫子的橙子也从中插话道:“没事,反正殿下的床也不小,只要殿下愿意,今晚你们俩一块替殿下暖床也行啊!”
众女听了,笑的更是厉害了。
苏锦鳞见状,立即制止道:“好了!都别说了。还要不要听我讲了!”
五个各有姿态的丫鬟立即纷纷闭嘴,乖乖的坐下。
苏锦鳞见几个丫头的表现,满意的点了点头,先是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火候把握的正好的云雾茶,而后摇头晃脑的缓缓说道:“想当初本世子殿下回来的这一路遇到了十几波刺客和劫匪,其中最危险的一次差点要了本殿下的小命。本殿下当时福临心至,猛地拔出宝剑,使出一式‘青龙汲水’!便将那劫匪手中的武器打掉……”
苏锦鳞眉飞色舞的讲述着自己当时的境况,大多是真的,但经过世子殿下这么一加工变的没那么危险了,反而有些像是说书的。
五个丫鬟围在苏锦鳞的周围,听他讲述感觉好似身临其境,不觉听得津津有味。
这一讲,一晌就过去了。其间大丫鬟红玉出去了一趟,只是悄无声息,再加上四个丫头听得入迷,苏锦鳞也讲得入神,大家并没有注意。
到了饭点,红玉在苏锦鳞耳边提醒道:“殿下,到了用膳的时候了,大将军和李先生在前厅等着殿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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