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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表杨戬学艺。
话说那日赢冲起土遁往西去,路上遇白虎往东来,赢冲现身问询。
白虎道:“我跟杨爷出城后十几里,张角就赶了上来,中途杨爷跳下,我继续前行想引开张角,那张角跟了一会便掉头回去了。我折回时见张角要拿妖旗施法,便突袭张角。张角战不过我与杨爷,便上了树顶欲使妖法。不料此时狂风四起,沙尘蔽日。我闭眼躲避,大风中感被移西去,睁开眼时已到一处,也看不到杨爷,故此向东寻来。”
“我可能错过路头,也没碰到张角,回去瞧瞧。”
赢冲跨上白虎,在山上沿大路蹑足屏息而行,不一会就到了打斗之处。两人四周寻了几遍,不见人影。
“难不成杨戬被那恶道拿了?”赢冲便往确州城而来。
临近城府,赢冲收了白虎,遁入城里回到脸熟客栈附近。
城中有很多官兵在挨家挨户搜查,想必已惊扰众人。
赢冲恐连累秦全又遁出城来,暗定天明后再寻消问息,找个安静所在睡了。
第二日,雄鸡高鸣。
赢冲醒来,依旧沾些灰尘涂了脸,缓步往城边来。
城门处朝督暮责,赢冲摸口袋还有三个细银,便到城外不远处的路边茶坊饭摊处坐下要了碗茶。
路上来来往往人马不少,时有官服衙役骑马奔过,邻桌有几人正娓娓而谈昨夜之事,周围人都转身听来。
一老汉道:“为何今日盘查如此严厉,我儿子早上进城卖菜,差点被当差的抓了起来。”
一中年汉子笑道:“老池,你是不知,听说昨晚那赵显回来找桂加福报仇,都杀到桂加福的起居室去了,据闻还带了帮手,两人都牛高马大的,谁叫你儿子长的壮,还是叫他留个心眼吧。”
池老汉道:“屠老弟,那人抓到没有?”
姓屠的汉子转脸向右旁一人道:“这个就要问崔师爷了,谁不知崔师爷是衙门、桂府的常客,什么大事也瞒不过他老人家。”
右边那人五十年纪,山羊胡一撇,欣欣自得道:“不敢当,碰巧我早上去过桂府,略知一二。”
池老汉道:“那就请师爷说来听听。”
崔师爷一掳胡子,左右横视一遍,见周围人都盯着自己不出声,正襟危坐提声道:“话说昨晚刚入夜,那赵显仗着武功高强,便欲行胆大妄为之事,还带了个帮手听说叫赢冲,两人寻到桂府桂老爷居室,要下手行凶。哪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赵显行迹早被桂府请来的世外仙人张道长算出,便邀两个师弟和另一张姓道长见雀张罗,要来个瓮中捉鳖。赵显果然中计,张道长几个都是活神仙,怎会跟赵显两凡人舞刀弄枪?本想磨昏抉聩,不想赵显两人不知好歹,竟然与几位道长动起手来,张道长几人只好略施法术将其拿下。哪知那赵显二人还执迷不悟,趁桂老爷与张道长几位用膳时,不知从哪里召来妖虎,在桂府纵起火来,二人也乘乱逃出府去了。”
有人问:“那赵显二人可曾捉到?”
崔师爷道:“昨夜张道长几人已追去,至今未归。听桂府的人说,赵显两人定逃不出几位高人的手掌心,擒拿归案只是早晚的事。”
有人道:“听说那赵显是骑一白色巨虎跑出城的,吓坏了不少人,这里可有人见过?”
“那巨虎跟吃赵为民的可是同一只?”大伙便人多嘴杂,说东谈西起来。
赢冲听了会,忽想起一事,付了茶钱离去,走到无人处道:“虎兄,昨日杨戬可曾摔过颈中之玉?”
白虎道:“这个我未亲睹,当时他中途突然跃下,我本想引开张角,不料对方不上当,后来折回时听得张角说他烧什么符之类的话。”
赢冲心道:“玉中应是那符了,可能是有人救了杨戬,不知那出手之人可敌得过张角几人。”
白虎道:“主人,要不这两日在此再打听打听,若还无消息,我们就去洛神谷看看。”
赢冲也无他计,便在确州城周围东挨西问,两日下来,毫无杨戬音讯,也听不到张角几人消息。
第二日,万家灯火。
赢冲骑了白虎到洛神谷,寻遍不见杨戬,有点小困就在赵为民墓前歇息了。
赢冲在谷中等了十日,将谷内谷外方圆好几里翻了个遍,偶尔碰个樵夫猎人,其他除了禽禽兽兽花花草草,便无他货。
这日白虎一早出去溜达,赢冲醒来忽想起李大鲨等,便想先回赢家庄看看再找杨戬。
赢冲起身寻去,见白虎在潭边伫立不动。
“虎兄在此何干?”
“这几日我见这潭水时多时少,老想着这水通往何处?”
“定是沿暗道流走,通往大河去了。”
“着实奇了!我们寻遍四周几里,也不见有大江宽河,我有个不情之请,主人水性甚佳,何不下去一探究竟?”
“行。”赢冲也有好奇,收了白虎,跃入水中。
赢冲在潭中游了一圈,这潭四五丈深时便斜向悬崖方延伸,望不见底。
往底游下十几丈,见前面有鱼急游,赢冲便跟着游鱼而行来到潭底,底端侧壁有个宽高两三丈口子,有鱼进出。
赢冲钻过去一看,果然是条暗道,于是顺着暗道而行。
也不知多远多久,赢冲见前面慢慢变宽,更有了些光亮,便加紧游了起来,一会就见水域变宽,望不到边。
赢冲猜到了一处明水,往上浮约近百丈出了水面,四周一望是一大湖,背后几丈远是山崖,西边远处有山,南北望不到头,应是湖水来去方向。
赢冲向西游去,见前面有滩,便顺手捉了两条鱼上岸。
“主人,到头了?”
“对。”赢冲放出白虎。
午时已过。
白虎张望四方,这湖面跨有三四十里远近,水波不兴,湖风微荡。
白虎道:“好个去处,看天色,主人在水下有近三个时辰。”
赢冲点头,心想:“自己在水中游来快过路上几倍,算来那暗道有好几百里长。”
白虎入林找了些干草果子,赢冲走到一大石旁,砸石取火,边吃果子边烤鱼,吃后犯困,倚在石边睡了。
白虎卧在赢冲旁边守候,不一会也被湖风吹的打起盹来。
忽听远处传来呼唤声,白虎起身探望,湖中有只墨绿鳖头正慢慢靠近,那鳖头足有四五尺方圆,上下颚时而启合,呼唤声应是从它口中传来的。
白虎唤醒赢冲,道:“有只老鳖冲我们来了。”
赢冲起身一望,老鳖离岸三丈,身子浮了上来,通身墨绿,背壳四五丈方圆。
那老鳖叫道:“小哥救我,老朽悬悬而望多时了。”
赢冲异道:“你是何方神圣?你我似了不相属呀!”
老鳖缓缓爬上岸来,身子一抖化成一清瘦老者,三须碧绿绿长袍,似也不惧白虎威猛。
老者走近道:“敢问壮士可是姓赢?”
赢冲道:“在下确实姓赢,老居士从何得知?”
老者惊喜开颜,道:“原来真是,太好了!赢壮士,请听我细细道来。此湖名少阳湖,由此往北两百里有湖名太阴湖,老朽本是那太阴湖底太阴水府的主人,修炼千年得了道,可脱去本壳化为人,自号太阴居士。那太阴湖方圆三百里,我家便世居太阴湖底,经上辈几代几千年经营,也有了不少家底。到了我这代,虽不敢说富比陶卫,也算是万贯家财,加上我修炼得道,自觉可泽被万代,征得南海龙王同意,在太阴湖底建了座水府,算是镇守一方。”
老者顿了下,道:“我府上有四房姨太,生有七女一男,佣人也有两三百号,七个女儿都招了上门女婿。小儿取名琬焅,只怨我爱非其道,焅儿从小就喜倚翠偎红。成年后,帮他娶了八房,他尚未甘休,又看上西海龙王外甥女黥茄。那黥茄很是妖艳,骨子里就是水性杨花之人。我儿要死要活非要娶她,我使了不少聘礼做下了这门亲事。初始还好,两人如胶似漆,和和美美,可过了几个月就平淡如水,那黥茄便在外面做下风流罪过。世间无不透风之墙,日子一久我儿得知,非常愤怒,几次争吵后将黥茄打出府去。黥茄回家向西海龙王哭诉,西海龙王探知详情后,只是派人来责备了琬焅几句,也无话可说。黥茄见西海龙王不愿出面为他做主,竟勾搭上南海边上一妖魔。那魔头乃九头虫修炼成精,绰号九圣魔王,神通广大,却被黥茄迷的神魂颠倒。那九圣魔王带人来我府上问罪,抛下话语,要我儿向黥茄磕头认错,并要我全家十日之内让出府邸给黥茄,算是补偿,不然要荡平太阴水府。”
说到这里,太阴居士切齿愤盈道:“这水府乃是我家几代人心血所铸,我哪能答应?等那魔王走后,我自讨难以抵挡,急向西海龙王和南海龙王求助,谁知吃了闭门羹,都说不在。我又派人去请数位道友相助,都没结果。到第十日,九圣魔王果真带人前来,我儿琬焅哪受得了这般凌辱,一语不合双方动起手来。”
太阴居士寸心如割,呜咽道:“我们全家合力,也敌不过九圣魔王,战有三十几个回合,那妖魔忽现原形,可怜我儿被那千杀的贼魔伸出一头咬断脖子,当场丧命。几个女儿女婿俱先后受伤,我脖颈亦被咬伤,幸好躲的快没丢了性命。我看不行就拼命逃了出来,来到这少阳湖岸边,已是筋疲力尽,伤口毒发,痛得我现了原形无法动弹。老朽想起儿女全失,几代人的辛劳毁于一旦,宛如摧心剖肝,在岸边哭了整整两天两夜。”
太阴居士停一下,接着道:“到了第三天已是气息奄奄,自认命将不保,谁知遇一高人经过,施法医好我伤。我想天不亡我,必有报仇之法,隐姓埋名察三访四。原来那九圣魔王与南海龙王、西海龙王等经常把酒言欢,久有交情,龙王等都怕他三分。我乃小道,水遁化风还行,要腾云九霄就有难处,何况天庭更无人缘。那九圣魔王还悬千金拿我,有两次途中我不经意漏了行踪,都差点散了这把老骨,此间我过得惊魂未定,毫无生望。”
太阴居士嘘口气,道:“一年前,我心生死念,在此对天长叹:‘我辈何过?遭此灭顶之灾,苍天无眼哪!’正要了此一生,谁知空中传来声音:‘天网恢恢,一年后在此有一人可替你雪此怨屈。’我大喜追问:‘是何方高人指点?敢问那人姓名?’空中声音道:‘居士言语,强身健体,心平气和,宝从中来,双翼升天,缺东有西者是也。’我再问就没了声响。这一年来,我反复推敲这二十七字的含义,也断文取义请教了几位算士,终于觅得其中大义,知赢壮士就是替我洗冤之人。”
原来当日这太阴居士逃得性命,心念无法报仇,准备一死了之,谁知头还没砸在地上,便被人托住。
太阴居士睁开双眼,面前忽然多了三人,中间老者面相慈蔼,乌发肉髻,双耳垂肩,身呈蓝色披袈裟,左手执一树枝,右手胸前施愿;左边那人通身赤红色,卷发螺髻,身着皂衣,左手托一钵盂,右手合什胸前;右边之人通身白红色,也是卷发螺髻,皂色僧衣,右手掌托住自己下颚,左手执一番天印。
“施主有多大痛苦要行此下策,此乃九头虫所伤,久了不治便无性命。”中间老者将手中树枝在左边人钵盂中蘸了几滴水,撒在老鳖颈中伤口上。
老鳖顿感剧痛消失,伤口即刻痊愈。
老鳖惊喜交加,化成人形拜在老者前道:“救命之恩不敢言报,敢问圣僧法号。”
老者道:“贫僧饮光,这两位乃日光、月光尊者。”
老鳖哭道:“多谢大师救我,身伤虽解,但心痛要命,还请几位圣僧帮我疗治心伤,不然老朽也是了无生望。”
饮光尊者道:“你有何忧?竟然不惜性命。”
老鳖当下把家人被杀、惨遭灭门之事说与三尊者听,三尊者齐叹:“罪过!罪过!”
左侧日光尊者道:“这九头虫劣迹斑斑,我等也有耳闻,不料竟然凶残至此。居士节哀!”
老鳖哀求道:“既然圣僧知晓,还请出手济弱锄强,以昭天道。”
日光、月光俱望饮光尊者。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等只为救人,杀人免谈,不然与妖魔又有何区别?还望居士找个好去处,安享未来吧。”饮光说完往上游而去,日光、月光两位跟上。
老鳖见求助无望,转念大声道:“佛门宣扬惩恶扬善,如今恶人当道,众人遭殃,与其为救众人而疲于奔波,不如惩除恶人而去病根哪!”
闻得此言,饮光道:“好个去病根!”
月光道:“老师,制人胜于救人,近我佛理也!”
饮光对月光低声几句,与日光继续前去。
月光挥手招老鳖到跟前,道:“一年后,有一人会路过此处,此人可解你怨恨,只不可言及我等。”说完大步远去跟上前面两人。
老鳖欣喜叫道:“多谢大师启示,还望告知此人姓名。”
远处传来日光声音:“居士言语,强身健体,心平气和,宝从里出,中生双翼,缺东有西者是也。”
老鳖低头默默记下这二十七字,等得念熟,那三人早已不见。
太阴居士不敢透漏饮光三人行迹,便杜撰了空中之音。
听完太阴居士之说,赢冲道:“这二十几字作何解?与我有干?”
太阴居士道:“居士者指老朽也,老朽乃亡家之人也,当指一‘亡’字;言语者自口中出,当指一‘口’字;强身健体者,单说血肉之躯也,肉者‘月’也;心平气和意指静持凡心,单指一‘凡’字;宝与贝自古不分离,宝者即‘贝’也;这几个字正好组成一‘赢’字。中生双翼者,应是一‘翀’字,敢问赢壮士名字可是‘翀’?”
“在下却是‘冲’字,有失居士所望。”
太阴居士怔一下,遂又喜道:“‘翀’即‘冲’意,可当一字也。”
“那‘缺东有西’又当何解?”
“本来我也猜摸不透,直到刚才见壮士身边白虎才久梦初醒,东者青龙也,西者白虎也,即此人旁边只有白虎,缺了青龙。”
赢冲有些云里雾里,摇头笑道:“居士之言高深莫测,在下文盲很是费劲,还请海涵。”
“这都不着疼热,只请壮士抑暴扶弱伸张正义,老夫以后必为蛇珠雀环。”
“这九圣魔王真可谓衅稔恶盈,我非修道之人无甚法力,恐有心反误事。”
“想来壮士总有过人之处,不然也不会有猛虎相随。”
赢冲笑道:“我只是有点力气,侥幸胜了白虎,确无多大神通。”
太阴居士陷疑似之间,沉默不语,半响叹道:“看来老天也爱捉弄人,老朽苦等一载,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的儿,为父来了!”竟然一头撞向赢冲身旁巨石。
赢冲惊愕瞬间迅疾伸手一把揽住老者,道:“老先生何苦如此?我虽无神通,却也看不得妖魔害人,自会找他一战。”
“听小哥之言,我恐连累了你反而多害一人,到了下面不好交差。”
“如此恶魔天人共愤,我要寻他不干你事呢。”
“果然英雄,老朽愿在前领路。”
赢冲见老者情绪稍安,松开手道:“老居士请坐,我们得稍作计议,那妖魔有甚过人之处?”
太阴居士坐下想了一会,道:“他使黄金狼牙棒,力能扛鼎,最可畏的还是现形后,口喷毒雾,有几头伸出袭人,防不胜防。”
赢冲点头不语。
“不知壮士用何兵器?有何法宝?”
“我既无兵器,也无法宝。”
“如此确实很不利,我府上有几件兵器,是我花重金收得的,不过府邸被那魔王占了便拿不到。”
“我不会兵器,用了反而不便,妖魔可有得力帮手?”
“厉害角色倒没有,只几十个鱼怪虾精,黥茄虽然妖艳,武艺却稀松平常。”
赢冲思索一阵,道:“我们先去探探,若双方动手,就引他上岸再作争斗。”
“好,我们是水中去还是路上去。”这太阴居士暗道:“你既无法力,自然是路上去,下水定不方便,反要我背负。”
“水路过去吧。”
“容我去取了兵器,再来负小哥过去。”
“我自会游水,直接跟你去吧。”
“从这过去可有两三百里,这白虎也会?”
“我自有办法。”赢冲说完在白虎耳边叮咛几句,收了白虎,道:“走吧。”
“请跟我来。”太阴居士见之不再多问,下水去了。
赢冲跟着入水而来。
太阴居士刚开始还缓慢下行,一会便加速在水中急速下窜,却见赢冲始终紧跟,心中又惊又喜。
一会来到湖底一石洞外,太阴居士向赢冲示意稍等,就进了石室,出来腰间多了把佩剑,招呼赢冲往北而去。
那太阴居士在前引路,时快时慢,赢冲若即若离的跟着。游出百里,那老居士越来越快,就似飞鱼穿驰,赢冲也加快速度跟上。又游有百里,太阴居士慢了下来,向赢冲摆个手势,向水中深处而去。
赢冲猜是到了太阴湖,现是去那水府了。
果然,不一会水深处有了亮光,就见有水气墙现出,与东海龙宫前相似,只是无人巡逻。
老居士分开一处气墙,里面无水,显出一华丽水宫来:楼房层层,簇簇难数。白石砌就,银玉点缀;室前红花,厅中绿草。亭阁俱是檀木花雕,走道回廊百折千回。明珠仙贝无数,奇树异栽不穷。
赢冲心叹:“那东海龙宫也有不及。”
太阴居士道:“我这水府有三处门,正门在南,后门在北,这是一处隐形偏门,只我和建造这水府的力士知晓,可惜那力士已作古。我当初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连我家人都不知有这门。”
两人蹑手蹑脚往后门去,离那门不远,就听有人说话,两人便隐蔽起来。
一人道:“老鲤,今日怎么无精打采?是挨大王公主骂了?”
“今日晦气,大王要我去迎南海龙王,谁知路上遇个虾婆,缠着要我引荐个落脚处,瞎耽误了一阵,便与南海龙王错过了行头,让龙王先到了府上。大王怪我办事不力,每月销了我五两白银,那死虾婆真可恨。”
“你就别小心眼了,谁不知你老乃大王跟前红人,就是每月从大王公主手中捞的好处也远远不止这五两银子,不像我和青蟹兄这守门闲差,就是死鱼一条。”
又一人道:“白蟹兄所言极是,鲤老哥,不知今日大王请的谁来,有甚看头给我们说说。”
“你们可别语四言三,平日都是脸面上的苦差事,哪有油水?今日大王请了南海龙王父子、太阴山剑忍洞冲隐处士、太阴山悟福洞红尨真人、黄河谷鸿俪夫妇、七星岛篷茈仙伉俪共八位,刚才南海龙王有事先去了。大王说一是联络联络感情;二是想请龙王报天庭给个名头。我就是奉命来提醒你们长点眼睛,提防有人前来滋事,特别是那老不死的。”
“鲤老哥,你老就放一万个心,大王威名远播,若非不要命的谁还敢来?那老不死的早杳无音尘,不知吓的躲哪苟延残喘去了,哪还有胆来此自寻死路?”
“哈哈哈哈…”几人齐声大笑。
“我去前门看看,你俩还是认真点,免得被人报给大王讨骂。”
“是!是!是!”
接着便有脚步声远去。
那青蟹轻叹道:“白蟹兄,咋哥俩就这等低贱命,别人在里面吃喝享受,我们在此乘凉吹风,世道不公呀!”
白蟹哼道:“像鲤老头这些人都黑不溜秋,谁不知他当初跟那太阴居士多好交情,如今膀着这主子厉害,却反骂那太阴居士,他日若这主子有个三长两短,说不定溜的最快的就他了。”
青蟹“嘘”的一声道:“轻点,隔墙有耳呢!咱们混口饭吃不容易呀。”
白蟹又“哼”的一声便不再言语。
太阴居士轻声道:“那个老鲤本是我府里管事之一,我待他不薄,如今已反面成仇。”
“今日我定要看看这九圣魔王到底何等模样。”赢冲回道,接着跟太阴居士低言几句。
太阴居士起身出来,用袖口遮面,变声叫道:“救命呀!有人抢我银子!”
刚说完,就见门口那边“蹭蹭”跑过来两人,一青一白,各执长枪大刀,果是两只蟹精,双眼暴突,背上蟹壳乌黑青亮,走路也是横摆晃荡。
那青蟹喝道:“何人在此喧哗?”
太阴居士突然背身去了,这二人立即追了上来,白蟹叫道:“何方歹人在此疯癫,趁早留步听教,不然刀枪无情。”
只见暗角处人影一闪,就听“谔谔”两声,这两人“砰砰”倒地。
原来是赢冲偷袭击晕二人,一手一个拖到避角处藏起,与老居士入府去了。
那府上房楼重重,总共只有几十号人,故看守的人不多,今日有宴请,很多人被调去帮忙,整个院子显得空荡荡。
太阴居士轻车熟路,偶尔有人也可轻易避过。
两人曲曲折折过了几重楼,听得前面有酒令声响起,太阴居士道:“过了这庭院,前面就是府上宴会厅,名太白阁。如何行事还请大侠明示。”
“今日就开门见山,祸福自有天定了。”
“一切听从大侠吩咐。”
“等会你见机行事,若我不能成事,你可寻机保全,这样既有好生之德,又可另谋他计。”
老居士哽咽道:“大侠何出此言?老朽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为了九泉之下有个交代才残喘至今。老夫定与大侠生死与共。”
“是我失言,老居士别往心里去。”赢冲说完大步跨过庭院,直往那太白阁闯。
太白阁门前有两个鲫鱼精,见两陌生人走来,伸手喝道:“你等何人?”
赢冲道:“我们是你大王好友,前来赴会,快快禀报。”
一鲫鱼精道:“敢问尊驾名号?来自何方?”
太阴居士道:“在下太阴居士,原是这水府主人。”
两个鲫鱼精大惊失色,慌忙跑入厅里去直奔那九圣魔王席前,跪道:“大王,祸事了,祸事了。”
那九圣魔王正与众人把酒言欢,见此恼道:“何事?这等慌慌张张的,在几位上仙前成何体统?忒不像话。”
一鲫鱼精道:“外面来个叫太阴居士的,还带了个年轻壮汉,说是来赴会。”
九圣魔王脸沉道:“你是耳背听错么?那老鳖还敢来这里?”
“她没听错,老夫今日就是来跟你这个恶魔做个了断的。”
只见厅中多了两人,正是赢冲和太阴居士。
原来赢冲两人见门口再无人阻挡便走了进来。
九圣魔王笑道:“你吃了豹子胆,我正寻你不到,自己却送上门来了。”转见旁边立一个壮小伙,道:“这位是?”
赢冲进得宴会厅,眼光四顾。
这厅气派,四周朱色巨木撑顶,雕龙纹凤,玉石铺地,明亮照人。
主台上坐有一男一女,男的铜眼黄发,满脸横肉,一身红袍,模样凶悍;女的发髻轻挑,柳眉如烟,盈媚横春,一身粉红薄衫,妙曼生姿。
这女子双目溜溜抛向赢冲,四眼一碰,赢冲心神一荡,暗道:“好媚的女子,应是黥茄了。”
再看两边,左边三席:上首坐一年轻人,隆鼻蓝眼,身着白袍,公子哥打扮,背后立有两个随从。下首两席都是道士打扮,一个灰色长袍,山羊胡;一个褐色长袍,八字胡。
右边两席:上首一对都着绿衣,尖嘴尖头的,眼光凶狠;下首一对都着红衣,鼓眼扁嘴模样。
每人台前都是金樽玉液,真果佳肴。
赢冲见问,道:“在下无名小卒,阁下就是九圣魔王?”上次因报了名字害了娘亲,赢冲今日就留个心,以免又连累旁人。
九圣魔王道:“正是,你是何方神圣?师从何人?为何乱闯我府?”
赢冲道:“我闻你无法无天,强占他人府邸,无辜伤人性命,今日特来会你。”
九圣魔王往周围环视一圈,大笑道:“以此说来,你是这老鳖请来的帮手了,你有多大能耐来此走花溜冰?念你少不经事,趁早走人,我且不治你闯府之罪,不过这老东西就得留下。”
太阴居士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定与你和这妖妇决一死战。”
九圣魔王道:“就凭你们两个?”
那女子冷笑道:“大王,你看这老不死的真是穷途末路了,谁不好请,偏偏找个少不懂事的来陪命,局骗拐带可不是大丈夫所为。待会还望大王手下留情,放这年轻人一马,算是积点阳德呢。”
原来黥茄见赢冲生的伟岸英挺生平未逢,正和心仪顿生爱意,便想留下赢冲性命。
九圣魔王笑道:“夫人言之有理,免得传出去日后难为情,说我以大欺小,只是我们一点私事让众仙友扫了兴,来看笑话了。”
赢冲道:“既为私事,你敢与我单独决一胜负么?”
九圣魔王笑道:“就是你两人一起上我也不惧,你且到府外庭院等候,容我取兵器前来。众位道友请旁边观战,断不可出手坏我名声,待我擒了这两人再与尔等一醉。”
那左右席之人不干此事,也知这九圣魔王理亏在先,本就不愿插手要起身告辞,然主人强留看戏,不好得罪只好给个人情。
赢冲与太阴居士退到府口大院,赢冲道:“老居士,我一人应战就可,如我不测,你自决进退。”
太阴居士斩钉截铁道:“如大侠有失,老朽必不独活。”
不一会,水府中一干人等俱排兵出来,都是些虾兵鱼将,手持长刀长矛散在两边,那九圣魔王全副武装出来,黥茄跟在后面,然后是那几个嘉宾。好个魔王:头顶黄金狼头盔,身着黄金鳞护甲,脚蹬黄金追云靴,手握黄金狼牙棒,与赢冲一般高低。
九圣魔王狼牙棒一挥,喝道:“小子,快亮兵器,免得叫人传我欺你手无寸铁。”
赢冲道:“敝人没有兵器。”
“好小子,不知高低,死到临头还摊大。”九圣魔王见太阴居士远远立在一边,道:“老鳖,一起上来受死吧。”
赢冲道:“只我一人会你,不干老居士活儿。”
九圣魔王一怔,继而笑道:“好狂的小子,竟然不知我名头,定是被这老不死蒙的苦。”手中狼牙棒一扔,道:“算了,我不占你便宜,免得几位道友笑话,今天我跟你一对一,谁也不许插手,看你能接我几招。”说完挥拳打了过来。
赢冲知这一仗生死攸关,早就全神贯注置之度外,见对方拳来迅疾避过,挥拳反击。
那魔王没想到赢冲身形如此敏捷,心中暗惊闪躲,险些中了一拳,便擦拳抹掌与赢冲激斗起来。
几个回合下来,赢冲就知这九圣魔王名不虚传,身手矫健出拳如风,赢冲历经前面几次打斗,对那降龙伏虎身法已初探端倪,今日遇此劲敌,自是胆大心雄。
两人恶斗:拳来身闪,如山崩海啸;掌去腿挥,若天柱横倾。恶魔伸手神灵颤,强龙出头鬼怪惊。黄光东突西扫,蓝影南晃北跃。时分两团云,时合一片彩。
转眼间,两人已过三十个回合,那九圣魔王怒吼不断,赢冲躲闪居多出击较少,略显劣势,有几拳都险险避过。
九圣魔王一帮手下喜形于色,指指言言,那老鲤更是绘声绘色。
黥茄脸露惊奇,暗中却有一丝担忧。
那些来宾见一年轻人有如此身手,心中不免暗暗喝彩,想是设身处地定过不了这魔王百招。
太阴居士见赢冲身手既欢喜又捏汗,手握剑柄随时准备出手。
一柱香的功夫,两人已过百招。
赢冲渐渐感觉出降龙伏虎身法更上一层精要来,闪避回击慢慢遂心应手,心中喜道:“这心法奥妙无比,竟然遇强则强。”
九圣魔王见百个回合还战赢冲不下,心中着急起来,更是使出浑身解数。观战之人愈感二人拳风扑面,纷纷退避。
半个时辰刚过,两人已过两百回合。
九圣魔王怒吼一声跳出战圈,从亲兵手里夺了狼牙棒道:“今日别怪我无情了。”说完狼牙棒一扫而来。
赢冲不敢硬接,只好闪避。
九圣魔王得势不饶人,一棒接一棒虎虎生风,尽往死里打。
赢冲亏于没兵器,顿时落于下风,被逼的四处游走,才几十个回合就到了水府门口。
闪避中赢冲灵机一动,跳出气墙进入水中,那九圣魔王哪里肯放,紧追不舍。一到水中有了水阻力道,九圣魔王的狼牙棒威力减小,来去势道也降,反而减慢了攻击节奏。
赢冲寻机近身,九圣魔王闪躲不及,接连中了赢冲两拳,一气之下扔了狼牙棒,还是双手应战。
这时形势又有不同,赢冲在水里来去自如,降龙身法如虎添翼,九圣魔王虽精通水性,却因身躯发福又身着盔甲,转动反而不如在无水之处。猛然间形势又翻转,赢冲攻多守少,九圣魔王疲于躲闪。
这两人水中又一场恶战:惊得鱼虾跳岸,湖水倒流;吓的鳖龟无头,螺贝闭户。湖荡水涌腾飞浪,砂滚石翻暗无光。
太阴居士、黥茄等人只能远远观战,就见那九圣魔王甩了头盔披发而斗。
两人水中战了三百回合,赢冲愈战愈勇,攻势如潮,九圣魔王看看不济,忙往水面而退。
一会功夫两人俱跳出湖面打到岸上。
九圣魔王一来久不经恶战;二来平日贪酒暴食荒了体魄,早已马疲人倦气喘吁吁,而赢冲乃猛虎下山似有无穷力道。
两人岸上再游斗百个回合,九圣魔王只剩招架之力了。
九圣魔王手下一干人俱不敢再言,胆小的躲避不前,胆大的想向前围攻,又无魔王指令不敢妄动。
那黥茄却是一脸平淡无奇。
几个邀来嘉宾乐得看九圣魔王狼狈样,加上有言在先,更是谁也不出手。原来这九圣魔王平日仗着自己神通,常把这些人呼来喝去的,这些人都憋得一口气,今日来个坐山观虎斗。
九圣魔王见众人俱隔岸观火,积羞成怒中硬吃了赢冲几拳,跳出两丈扯掉盔甲,大喝喷出一口黄雾,罩了周围五丈方圆,现了原身,黄雾中依稀可见状如蠕虫,硕大无比,有五六丈长,颈上九头长短不一,口滴黄毒恶心不已。
赢冲见九圣魔王吐出黄雾,便跳出两丈之外。
太阴居士远处高叫:“赢大侠小心。”
那九头虫群头攒动,身体一缩一弹朝赢冲冲来,瞬间就到赢冲一丈前,九头忽向赢冲齐喷黄液,黄液布空就如一张网盈空扑来,封了赢冲去向,随后九头齐来。
赢冲知此液剧毒,原地斜跃空中三丈避过毒液,谁知那九头中间又伸生出一头,迅捷张口射向赢冲。
原来这九头虫生有十头,平日第十头隐而不露,今日栽了大跟头,想一击咬吞赢冲性命。
赢冲在空中已无法躲避,叫声:“着!”
见白影一闪,一声虎吼,接着是一声惨嘶,就见那九头虫头上有个断头脖子,血涌如柱,浑身在地上翻滚哀嚎嘶吠。
旁边不远处一头煞白巨虎肃然伫立,赢冲就立在白虎旁边,白虎嘴边还留着血滴。
原来一发千钧之时,赢冲唤出白虎,白虎纵出一口咬断那九头虫伸过来的第十头吞入肚中,同时尾巴一扫,赢冲顺势牵住,借白虎跃出之力飘然落地躲过一劫。
见此剧变,众人皆惊。
太阴居士大喜过望,抽出佩剑一分为二,跃向九头虫,叫道:“今日果然可雪耻报仇,苍天有眼哪!”
九头虫痛不可忍,无法再与人斗,见太阴居士要来动手便忍痛猛的向湖中滚去,几个翻身滚入湖中借水遁逃了。
太阴居士见湖中只有血水一片,不见九头虫踪影,知其已逃,便提剑要寻黥茄和那些亲兵。
那些喽啰见九头虫惨败,又见白虎神威,早跑了个无影无踪,只剩黥茄与不远处那几个赴宴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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