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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感到背后一阵寒气。急忙回头,路上行人各忙各的,没见什么异常。可陆影曈就是知道事情不对了,他有直觉。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要是还没培养出这个直觉,他也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本想回客栈的陆影曈变了念头,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刚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的蓝蝶出来左找右找也没瞧见陆影曈,知道他还没回来,便打算边吃早饭边等他。下楼吩咐了早饭,就打算上楼歇着,昨个喝了那么多酒,是平生第一遭,所以头还是很晕。没想到脚刚踏上楼梯,便看到有个影子飞快地闪进了自己和陆影曈的房间。
小偷!这是蓝蝶的第一个念头。蓝蝶赶紧跟了上去,想着这回可要人赃并获了。陆影曈,我也让你瞧瞧我的本事,免得你老说我是笨蛋。想着,就冲进门内,冲着那人大吼一声:“小偷,赶紧住手,乖乖束手就擒吧。看我不把你扭送进官府……”话还没说完,便觉得哪里不大对。那一身白衣,脸上带着白纱,回过头冷冷地瞅着自己,一点都没有一个小偷该有的慌张样子,那目光反而让蓝蝶胆寒。蓝蝶十分不解,这是一个小偷该有的目光吗?还没想明白,便见那人不慌不忙地靠近自己,手里拿着寒光闪闪的……
“刀!”蓝蝶惊叫一声,转身就往门外跑。
“跟我斗!”陆影曈一边走,一边笑。转念一想,不对啊,如果是想要对自己不利的人,怎么会把行踪暴露的如此明显?难道……突然想到了原因,他赶紧一闪,闪到了内里一条小巷中。
后面不知从哪里追出来的几个人,都穿着一身白衣,脸上戴着白纱。“喂,人呢?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一个人怒道。
“一定是为了甩掉我们,跑了。”另一个声音道。
“跑那么明显的动作你都没看到?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那个人的怒吼声传得很远。
“你不也没注意到……”一个弱弱的声音。
“混账,什么时候轮到你训我了?”“啪嗒”耳光的声音很响亮,“不想死的赶紧给我追。”
店里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一位公子在前面跑,而那一身白衣的在后面追。在利用客栈的两个回旋梯来来回回跑了四五圈后,本来就头晕的蓝蝶再也跑不动了,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但是在看到白衣人紧追上来时,强烈的求生欲望还是促使她接着跑了。
为什么?蓝蝶扶着扶手,忍着痛苦往上爬,一面喘息着一面困惑:为什么要追杀自己呢?难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吗?不可能的,难道是……陆影曈?毕竟只有他离自己最近和自己相处的时间最久,除了他,谁还能识破自己的伪装?
可是,蓝蝶没有忘记,陆影曈说过的话:“那,以后我们俩就是朋友了,愿为朋友两肋插刀。”眉眼弯弯,笑容灿若葵花。他是太阳一般让人温暖的人啊,他的那个笑容,那番话,怎么会是假的?他们是朋友,蓝蝶咬着牙,她相信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的相信他!
爹爹,哥哥……她实在是跑不动了,靠在二楼的栏杆上几乎瘫掉,可人已经追了上来,似乎不让蓝蝶死就不休。
真是的,白衣人心想,要不是说要不留痕迹的杀死他,自己早就用内力一招把他打倒了,还用这么费力地追他吗?不过现在,你是我的了。他站在楼梯口,手一挥,手里的短匕就朝着蓝蝶呼啸着飞了过来。
死定了。蓝蝶不敢再想,用手捂住眼睛。却听得“铛”的一声,透过指缝,蓝蝶看到,有两把短匕掉在地上。奇怪地看向那白衣人,其凌立发狠的眼神让蓝蝶不寒而栗。只是她不知道,那眼神不是看向她的,而是看向客栈门口那个把他飞刀截掉的人,陆影曈!
迎着那白衣人的目光,陆影曈用比他更狠更冷的眼神看上去。没想到平日里不拘一格,开朗随性的他,也能露出这般凛冽凶悍的眼神。他表面上在与敌人斗狠,心里却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还好没来晚……那人瞪不过他,于是收回目光不再看他,而是一脚冲着蓝蝶那里踢了上去。陆影曈心里暗道:不好,这下怕是来不及了。但还是稳住心情,急忙冲上前去。
蓝蝶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侥幸躲过那重重的一脚。只听“咔嚓”一声,蓝蝶惊恐地看到,栏杆的碎片从自己眼前飞过。自己倚靠的栏杆随之断裂。“啊。”蓝蝶惊呼一声,向后从二楼掉了下去。她情不自禁地闭上双眼,这下子,是真的完了吧?
“小影!”陆影曈大吼一声,运上功力,飞快地旋转起来。从楼上掉下的一刹,蓝蝶以为自己完了,却没想到掉入一个暖暖的怀抱。惊魂未定间,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气。干净,温暖而又舒心,让她的心也安定下来。混乱中,蓝蝶用来挽头发的簪子滑落,一头墨发倾泻而下,在空中随着蓝蝶和陆影曈的下落而飘散。抬眼,蓝蝶就看到陆影曈那焦虑的眼神和自己飘散的头发。
稳稳地落到地面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那白衣人已赶到两人面前,一拳挥了过来。陆影曈把蓝蝶往自己怀里一揽,一个转身,让过了拳风。“真是阴魂不散。”陆影曈皱起眉头,不耐烦的样子。却轻轻地将手放在蓝蝶的双肩上,柔声对她说:“小影,你先自己小心,待会我就会回来。”接着转身就与白衣人厮打起来。
披散着头发的蓝蝶傻愣愣地立在那里,忘记了逃跑。那家伙,对于自己的模样一点都不惊讶吗?摸摸自己的头发,她不断地问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被追杀,为什么陆影曈一点都不惊讶,却单纯、固执地相信,陆影曈对她绝对没有恶意,不然也就不会费这么大力气救自己。
“乒乒乓乓”碗盏碎了一地,那白衣人略一抬手,桌子就腾空而起向陆影曈砸去。既然已经被陆影曈发现了,也就用不着隐藏痕迹了因此出手便是杀招。蓝蝶看了,不免为陆影曈担心。但见他暗暗运气,随手一挥,桌子先在在空中停滞了一会,然后竟“砰”的碎掉。蓝蝶暗暗松了一口气,那个白衣人好像也被震住了一样,明显顿了一顿,然后快速冲向客栈门口,推开众人,从陆影曈的视线中渐渐消失。
陆影曈看着那人越跑越远,不由得眉头深锁,却并没有追他的意思,一来对方不知有多少人手,二来他还记挂着蓝影。他转回头去,蓝蝶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问了一句:“你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知道的?”
陆影曈这才想起来蓝蝶的一头墨发散开,他正在打架也没来得及装作惊讶,这可怎么回答呢?他正在犹豫,突见蓝蝶肩膀一耸一耸的,陆影曈慌了,她在努力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可眼泪正大颗大颗的从脸上滴下,:“你早就知道我是女的了,为什么不揭穿我呢?或许你是为我好,可是这让我觉得,我像个傻瓜一样。我真没用是吧,我只是想为家里做点事而已。他们都在忙,可我只能干着急没办法,我只是想尽我自己的一点力量而已,结果,结果还……”说着,渐渐蹲坐在地上,抽泣不已。
陆影曈见状,慢慢蹲下身去,拍拍蓝蝶的肩柔声劝道:“你别难过啊,其实我觉得你很了不起呢。一个女孩子,又不会武功却还为了家里的事只身涉入江湖闯荡,很勇敢,也很有责任感!我很佩服你。”
蓝蝶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看着他:“真的么?”非是蓝蝶爱听好话,只是她信心全失的情况下,有一个人能这样安慰她,实在是一种莫大的鼓励,也给了她接着走下去的信心。
陆影曈把蓝蝶扶起,真诚地道:“当然了,而且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一定随时为你两肋插刀,我们是朋友嘛。”
蓝蝶破涕为笑:“那,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知道我是女的的?”她依然对这个问题耿耿于怀。
“这……好歹我也是玉树临风的一代风流人物,女子见得不少,男人和女人怎么会分不清?不过你也算伪装的不错了,就连我都是最近才发现的。因为你不会武功,所以我也就没怎么注意过。”陆影曈打着哈哈,不过他说的倒也有一半是实话。
蓝蝶放下了心,不过还是有些疑惑,那白衣人,她连见都没见过。她问道:“那个白衣人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攻击我?还是一心要致我于死地的那种。”想想就让蓝蝶后怕。
陆影曈沉吟了一下,缓缓道:“此事恐怕也是因我而起,我会慢慢告诉你的。这样说你该觉得我这人很不可靠吧。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会为你两肋插刀,结果还给你带来了危险。我知道,我身上有许多奇怪的事让你难以捉摸,让你觉得不安心,不过,我这么做,真的是有原因的。”
蓝蝶摇摇头:“我相信你。”
陆影曈倒是有点惊讶了:“这是为什么?”
蓝蝶笑道:“感觉啊。我要是觉得你不可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你的。我要是觉得你可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而我现在,是相信你的,不然也不会站在你身边听你讲了。如果我告诉你一切,你会帮我吗?”
陆影曈正色道:“当然。”
陆影曈很难得会有这么认真的神色,蓝蝶微微蹙着的眉头也舒缓开来,心中涌上了感动。
接着他指着蓝蝶乱七八糟的头发笑笑道:“你还是把这身奇怪的装束换掉,还原自己的本来面目吧。那些人既然已经看透你的身份了,也就没必要再隐瞒了。再说,我会保护你的。”
也是,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也就没必要再隐瞒了。考虑到了身份或被看破,蓝蝶也藏了一件女装在行李中。蓝蝶于是在屋内换装,让陆影曈在屋外等候。陆影曈嫌等的无聊,就叫了壶茶,搬个板凳在门口坐着。
不大一会,只听“咔哒”一声,门开了。
陆影曈随意的抬头一看,惊得呆了,手里的茶杯停在了嘴边,连刚喝进的一口茶也含在嘴里忘了咽下去。
陆影曈找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蓝蝶的这种美,他觉得不管是什么词都太粗浅,不足以概括这样的感觉。面对女人,他陆影曈第一次觉得词穷。他也算是见过很多美人了,蓝蝶跟那些人相较不能说是倾国倾城,而是有一种特殊的感觉。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一身天蓝色水纹瑞摆裙衬托下,如同杨柳叶轻扫秦淮河般优雅。那种清丽,温婉,让人的视线不得移动分毫。半天陆影曈才反应过来,咳嗽两声正色道:“想谈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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