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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狼所知,香影是花煞宫里的一员,而且还是五大花首之一。花煞宫,同殇界一样,也是一个在江湖上有着非常影响力的地下组织。只不过花煞宫的宫主兰蔻,与清高骄傲的狼不同,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兰蔻想要称霸江湖,独步天下,自然视一切其他力量等同的组织为眼中钉,肉中刺。殇界作为江湖上一个不容忽视的地下组织,她自然不能放过。在江湖上,一提到花煞宫就会令人毛骨悚然。花煞宫中,据说全是女人。但那些看起来柔弱温暖的女人却比别人想象的要危险得多,全是内心阴险,手段毒辣之人。为金钱权势所趋,花煞宫还与朝廷重臣甚至皇室有所勾结,暗害了不少江湖侠士甚至是忠臣志士。虽然江湖上有不少人想要除掉这个组织以大快人心,但花煞宫比殇界更加隐蔽,寻不到一点踪迹。而且花煞宫的几个花首,都是兰蔻一手带大的,从不离兰蔻左右。在这样的熏陶下,在她们眼中,没有是非黑白,只有兰蔻的命令。
狼静静地看着香影,他也困惑,这么长时间在殇界,她真的没有下手的机会吗?把任务时间一拖再拖,实在是不符合花煞宫的做事风格。而且每次和手下弟兄们欢聚时,她露出的那种笑容,那种舒展的表情,真的是伪装出来的吗?狼在江湖多年,早已习惯洞察一切蛛丝马迹,他怎么也不觉得香影在殇界那种释然是装出来的。
忽然,香影双手一动,双手手指间便分别出现了四根簪子一样鲜红的利器。狼知道,那是她夺人性命的武器留香簪。只刚刚露出。神经早已紧张的狼便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扼住香影的颈,由于力气太大将她推到了墙上,香影痛的轻吟了一声。这时狼才感觉到,刚刚香影的出击,招式松懈,没有任何力气,不见分毫凌厉,像是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狼惊愕着,松开了自己的手。没想到香影顺势就将留香簪往自己颈上刺下去。狼大惊,赶紧随手抓起桌上的一枚杏核射了过去,正打在香影的手背上。
“啊。”香影吃痛,簪子一根根掉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我是卧底,是花煞宫派来害你的人,你不死,我就要死。难道,你连死的权力都要从我手中剥夺吗?还是,要好好折磨我从我口中套得什么?休想!”
狼捡起留香簪,淡漠的道:“那种事,即使你不说我早晚也会了解到。我可不会跟恶心的兰蔻一样,做出那种折磨人的龌龊的事。”高傲的狼,眼神中满是志在必得的信心。
恶心……吗?香影悲哀的想,果然,他那样高高在上的只在月光下沐浴的男人,对她们这种人,只会有这样的感觉。“那你应该让我死掉。”只有死人才没有危险,死了,才能永绝后患,这是兰姨教给她的。
狼淡淡道:“你还不能死,我还有事没有弄明白。”
什么?不是说不用从自己这了解的吗?香影不明白。
狼摇头道:“我想知道的,不是关于花煞宫,而是关于你的。”
香影有些奇怪,讽嘲道:“对于我,你已经知道的很多了,还想知道关于我的什么?我先说在前面,你想知道的,未必是我想说的。”
虽然不是必须了解的,但狼还是很好奇:“我想知道,你在殇界那么久,为什么,一直都不动手?是在寻找合适的机会吗?是我没有露出太多破绽?”该死,他本来不想这么问的,可是话一出口就变成了这样尖锐的感觉。
香影抽搐了一下,尖锐的话刺中了她的心。那样问,是为了套自己的话,还是……香影还是有所希冀,不禁抬头想去看狼的表情。然而映入她眼帘的还是那冰冷的面具,狼的眼神,同那面具一样,也是冰凉冰凉的。香影摇摇头,想要甩掉自己愚蠢的希望,自己是疯了吧,在想什么?
狼显然误会了香影摇头的意思:“怎么,连这个都不能说?”
不是不能说,而是,怎么开口呢?香影沉默着,心中悲凉的想:任务失败了,兰姨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即使是兰蔻最宠爱的手下,犯下这样的过错,放纵自己的感情,无法被原谅。兰姨那么聪明,即使隐瞒也一定能够猜出任务失败的原因。那样的话,还不如对狼说实话,至少在死之前,不会再有什么遗憾了。万一狼能够明白并接受自己的心意呢?说不定还能逃过一劫。至于脸皮那种东西,无所谓了。
这样想着,香影突然艰难地开口:“你想知道为什么我违反了兰姨的最后期限,在殇界这么长时间也不动手?好奇心还真重呢,好,我就告诉你。”因为紧张,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成拳:“因为我在殇界的这段时间,体会到了我从前从未体会过的情感,那种伸张正义的快乐,还有看着那些百姓把我们当神一般敬仰歌颂而产生的骄傲感,跟在花煞宫里人人都是那种邪恶,奸诈和不可一世的样子完全不同。”是啊,怪不得殇界的人提到花煞宫就会有毫不掩饰的厌恶感,不是因为傲慢,而是因为花煞宫的行为真的很让人恶心。光是从这一点来看,花煞宫就输掉了,输得很彻底。“开始,我的确没有机会下手,可是当我有机会动手时,我才发现我已经喜欢和依赖上这种生活了。那些朋友,与他们之间不用防备的感觉,真美好。尽管上面一次又一次地下达命令催促我,我还是无法下手。我怎么能,怎么能毁掉我这种美好生活的缔造者?”几乎是一口气说完的,轻轻嘘了一口气,将头扭向一边,语速也渐渐的缓慢起来:“所以,你明白吗?我喜欢上了这个组织,也不由得敬佩起组织的首领。我之前一直在想,究竟这个首领拥有怎样的能力或是怎样控制手下?难道是像兰姨一样的威逼利诱?进来了之后才知道,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不用那样每天通过强权、铁腕、和剥夺就能深深地震慑住这个组织,仿佛天生就……具有一种人格魅力。和那些兄弟一样,由衷地敬佩他,崇拜他。渐渐地,渐渐地……还有,那,那一次并不是我故意要那样的,你要相信,此举并不在花煞宫的计划之列。”说到这里,已经够了吧?
狼没想到香影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得渐渐失了神,脑海中一幕幕全是香影那温婉可人的模样,照顾自己时的温柔,还有,那一夜的温存。心头像是堵上了什么,让他喘不过气来。怎么会这样?狼拼命摇了摇头。十几年来,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待回过神来看向香影,她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珠,狼不禁想要伸手去为她拭去脸上的晶莹。没想到狼会那样做,香影哭着躲开他的手:“我该说的都说了,要杀要剐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可是,你究竟要怎么样?明明讨厌我,却又总是给我那么点希望。求你了,别这样折磨我。”
狼的手按在香影肩上:“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你?”
停止了哭泣,扬起了满是泪花的脸惊异地看向狼。狼的眼睛如同两汪深潭,仿佛随时都能把人吸进去。而狼也在紧紧盯着她的双眸,她那又卷又长的睫毛就像是被露水打湿的草尖,尽显她的单纯本性。
“你跟花煞宫的其他人不一样。”只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还是有感觉的吗?的确,狼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从他知道的时候应该就没必要留自己在身边增加危险了。“那么……”香影缓缓开口“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你说。”
“我在你身边的这段时间里,都是在演戏给我看吗?你对我的好,究竟有没有……有没有真正的感情在其中?”
“这……”狼一时语塞,不知该不该回答,也不知怎样回答。
见狼沉默,香影原本闪烁的眼神一下子寂寂地暗了下去:“我了解了。你准备怎样处置我?关押还是杀掉?”
沉默了一会,狼说道:“你走吧,离开殇界。但是也不要回宫,任务失败,你非死不可,回去就是送死。去找一处安谧的地方,远离江湖,好好过日子吧。”
香影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算什么?让自己就这样离开,能去哪?兰姨会轻易罢手吗?想到兰蔻对付她可能使出的手段,她就忍不住一阵战栗。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大胆地拉住狼道:“你还欠我一个要求。”她的手紧紧地拽着狼的玄色衣袖,像是抓住了一线希望。
“你说。”狼并没有推开她。
香影急急地道:“让我留在你身边。”
狼的声音明显的暴躁起来:“除了这个。”
猛然,感觉到衣袖轻了。香影渐渐松了手:“这样啊,那就没什么别的要求了。好,如果你希望我离开,我会离开,一切如你所愿。”说着话,身体木偶般的转身离开。这就是我的结局吧?想起初见时,他毫不在意的将附在脸上的面具摘下来,对着我笑。顿时就惊呆了,不为面具下那绝世的容颜,不为他驱散我不安的温暖笑意,却只为那双望着你时灿若星辰的眼眸,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痛楚亦沧桑,竟仍清澈地如一汪秋水,那时的他,只是个笑傲江湖的快意侠客。那时的自己,只是个初到这世界的迷惘弑者。如今,那仿佛成为他身体一部分的月牙形面具,怕是再也不会为自己摘下了吧?他浑身散发出的清冽死寂,那双明明映着世间颜色,却仿若空无一物的漂亮眸子都让人如此心痛。走出群芳楼,香影再抬头望向阁楼,走到一个别人不在意的阴影处,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去,抱膝咬着唇无声地落泪。
不用看,狼也知道此时香影的表情,他不敢想象她的模样此刻会有多么忧伤。从她转身,一直直直地看着她离去,内心可能是期盼着她会回头的吧,可是没有,她走的缓慢而坚决。
目送着香影那落寞的背影完全离开自己的视线,狼颓然坐在椅子上,华丽的雕花木椅,狼抚摸着上面的花纹,苦笑着:一切如我所愿,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开心呢?事到如今,已经没办法否认自己心中的那份情感了。再怎么抗拒,再怎么觉得难以置信,心里那疼痛感是不会欺骗自己的,它在不断地提醒着自己,一起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可是香影,我不能…….我的宿命,是早已定下来的,注定走向毁灭。怎么敢轻易地给你承诺,给你希望?这样,只会给你带来更大的痛苦和伤害。那些伤痛,我自己品尝就可以了。离开了我,你才可能平静的过完这一辈子啊。你一定在恨我吧,没关系,只要你能平安。
脱掉玄色斗篷,摘掉银色面具。狼将自己更好的蜷缩在雕花木椅中,寻求一种渺茫的安全感。令人惊异,平时看起来伟岸的狼竟然那么瘦弱。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如同血一般的照进这间屋子,照上狼的身体,像是在衬托狼心中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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