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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巢里弥漫着重重毒雾,褐斑蛇精奄奄一息,伏于巢穴深处一石案前正焦急地等待。身边几个小妖头服侍着,美女蛇精用药棉正不断替它擦去头上渗出的污血。
青花蛇精来到妖洞口时,远远就听到褐斑蛇精的喊叫声,这是最后的挣扎,如果青花蛇精再不出现,它就要下山去见吕洞宾,说出乾坤衫的真相,与青花蛇精同归于尽!
“夫人,我来了。”就在褐斑蛇精几乎不抱希望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把它从绝望中唤醒,青花蛇精来到面前,它到了石案前,将两个小儿往地上一丢,故作关切道:“夫人,你觉得如何?”
“为什么来的这么晚?”褐斑蛇精恨恨地道,“我以为你不来了呢!”它急不可耐向两个童儿张开毒口,可怜!转眼间两个小儿的鲜血皆被吸尽,石案上只剩下两具枯骨。
褐斑蛇精舔尽嘴角的鲜血,精神比先前略强了些,它摸了一下头上的肉瘤,喘息着说,“你到底还是没忘了山上。”
“夫人,我怎么能不来,”青花蛇精指着地上的枯骨道,“不过现在不比以往,为了这两个小儿,我冒了好大的险。”说着,脱下乾坤衫交与褐斑蛇精,这是它绝不情愿的,但除此外已没有别的路可走。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愿把它借给我。”褐斑蛇精说着,穿起乾坤衫,就在这一瞬间,它便觉精神为之一震,周身轻松,气力大增。
“嗯,乾坤衫!”它用力舒展了一下双臂。
看到褐斑蛇精有了精神,青花蛇精并不轻松,忧心忡忡道:“夫人,能帮你的我都办了,下面就看你的了,吕洞宾此行,来者不善,山下玉泉河边的蛇仙庙已被铲平,那些凡夫俗子正依照吕洞宾的吩咐在河套边修建降妖坛,你要格外小心。”
褐斑蛇精没答言,忽然摇身一变,化作一个面目可亲的老妇人,但见它:慈眉善目,满面皱纹,头上缠满药棉,药棉上渗透了紫黑色的污血。身穿一件破旧麻布衫,脚下一双破布鞋,一手提着讨饭的篮子,一手持打狗棍,未曾开言先咳嗽,走起路来颤颤巍巍。
“夫人,你这是……”青花蛇精有些疑惑。
褐斑蛇精叹了口气,道:“青花仙,我知道你也有难处,不过没有办法,我借了你这乾坤衫下山治伤,实在是迫于无奈,此番去吕洞宾处,三日必回,还不至于会影响你的大计,万一有失,那也是命,你能救我则救,若救不了时,便带领儿孙好生守住这千年基业,再不要想入非非了。”
它的语气有些凄惨,就好像是生死离别,这使青花蛇精愈加不放心乾坤衫,不过现在已无法可想,它扶住褐斑蛇精叮嘱道:“夫人,先不要说泄气话,有乾坤衫护身,你一定会平安回来,以吕洞宾的神通,医治你的伤应毫不费力,你伤愈之后要立即回山,以免我挂心。”
褐斑蛇精面带悲色,扫视了一眼洞里众小妖,又向青花蛇精道:“我走了,此去虽有乾坤衫护身,还是有不详的感觉,为了你的登仙大计,山上已牺牲得太多了,地头蛇与草上飞外出替你寻访龙门,也有一年未归,我时时放心不下,万一我回不来,你一定要去寻它一寻,这满山的儿孙就交与你了。”
褐斑蛇精屡次提到地头蛇和草上飞,青花蛇精亦觉有些凄凉,不过心头又掠过另一个希望,万一今番计谋不成,它还可以去找地头蛇和草上飞,如果真的可以跃过龙门,也不失为一条通天之路。
青花蛇精将褐斑蛇精送出巢穴。两个妖头在玉泉旁停下脚步,立在高处俯瞰山下,河套边的蛇仙庙早已荡然无存,空地上有人在挖地基,还有许多村民在林中伐木,与以往的冷清景象竟有天壤之别。褐斑蛇精忧心忡忡道:“吕洞宾如此大动干戈,不知究竟要干什么,你要多加小心,我去了,你好自为之吧。”说罢,跃入玉泉,顺流而下,不一会就进入玉泉河,一路挣扎着向唐官村西的河套边漂去。
再说吕洞宾与王玉宝离了王老汉家之后,不一刻便到了唐长喜家柴门前。此刻这里却是另一番景象。窗棂上的大红喜字仍在,屋门上的喜庆对联虽已有些褪色,院里仍随处可见新婚之家的气息,只是院子已经久无人扫,遍地落叶,老远已听到丁金凤凄惨的悲泣声。
吕洞宾与玉宝到了屋里,丁金凤仍在唐长喜尸身前哭泣。不过已不再是一身缟素,换了一身青衣皂裙,比起昨日来,却是不疯不颠,判若二人。见到吕洞宾,丁金凤连忙止住悲声跪地叩头道:“道长,妾夫若能重生,我定永世铭记道长恩典。”
吕洞宾令丁金凤起来,将玉宝带来的两支蛇毒草先拿去煎了,自己便与玉宝来到唐长喜尸身前。
停尸五日,唐长喜尸身已呈青紫色,样子十分凄惨,吕洞宾查看了伤处,但见其臂上与腿上各有一处蛇伤,伤口皆已发黑,玉宝在旁边看了,不寒而栗。
吕洞宾令其将唐长喜的口掰开,取出定坤丹含在他的口中,然后运起神功,以掌发力替他活血驱毒,片刻,唐长喜体肤渐还本色,只是仍然一息无存。半个时辰过后,丁金凤已将草药煎好,吕洞宾令其分作两碗,一半灌入唐长喜口中,另一半命玉宝用麻布蘸了,遍搓其身,只留下左臂的伤处暂且不动。又半个时辰过去,唐长喜四肢渐转柔软,面如生人,腿上的伤处已愈,左臂伤处开始流出黑色污血,体内及五脏六腑蛇毒皆由左臂伤处排出体外。一时间,血流盈钵。
丁金凤立在一旁忧心如焚,忽闻唐长喜喉咙中咯咯作响,丁金凤一时悲喜交加,伏到唐长喜身上高声呼唤。但唐长喜始终不见醒来。
吕洞宾与丁金凤道:“贫道已将唐长喜五脏内蛇毒皆驱出体外,现在他仍无气息,乃是十二重楼阻塞之故,定坤丹在唐长喜口中不能下咽,需有人度他一口气方可。但度他一口气便会减寿十年,女施主,你可愿意度他?”
“我愿意,我愿意。”丁金凤救夫心切,早已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一时也顾不得羞赧,立即将口对着唐长喜的口连吹数下。片刻之后,唐长喜忽长长出了口气,胸脯居然慢慢动了起来。丁金凤又惊又喜,扑到唐长喜身边声泪俱下。王玉宝见唐长喜果真起死回生,一时禁不住也抹起泪来。
又过少顷,唐长喜眉眼已动,气息渐趋平稳,只是仍未醒来。丁金凤呼唤多时,忽见唐长喜左臂紫黑,已呈坏死之状,不禁惊叫起来:“道长,这,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这正是吕洞宾的安排,他长叹一声,摇摇头,口诵“善哉”,道,“丁金凤,你为救夫心坚似铁,贫道深感其诚,可叹的是唐长喜嘴角有一处薄幸纹,只怕他痊愈之后不能容你,故而,我欲断其一臂,以戒其行,此臂已不需医治了。”
丁金凤愣了一下,顿知其意,顾不得多想,跪地恳求道:“道长,万不可如此,妾自嫁到唐家之后,夫妻恩爱,相敬如宾,长喜虽脾气暴躁,从未错待过我,为救长喜性命,我情愿肝脑涂地,纵然日后受尽千般苦难也心甘情愿。”
王玉宝未解吕洞宾之意,惊问道:“道长,你既有神通起死回生,为何还要断其一臂,他已被高善人害成这样,够可怜的了,没了胳膊以后可叫他怎么活,你不去惩罚高善人却在这里惩罚长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吕洞宾道:“高善人作恶多端,若不思悔改,一定会受到惩处,唐长喜之罪,不在今日,日后不久便知,不必多问。”
王玉宝更加不解,道:“道长,我越听越糊涂,你是说唐长喜以后有罪,现在就罚他,这不合道理呀,世人因罪受罚,都是罚在过错之后,哪里有为日后的过错先受罚的,你如此慈悲之人,难道忍看唐长喜终生残疾么?还望慈悲,先将他这条胳膊医好,若是他日后果真有错,再惩罚他也不迟。”
丁金凤的恳求早在吕洞宾意料之中,王玉宝这一问却是他没有想到的,一时竟不知如何来回答这个凡人。凡人么,哪能象仙家一样有预知之明?吕洞宾之后叹了口气,又向丁金凤道:
“施主为救丈夫奋不顾身,甚是可敬,可叹唐长喜嘴角这道薄幸纹非斩断不可,今日你怜悯他,日后必受其苦,你可要想仔细了。”
丁金凤早已知道吕洞宾言之所指,不禁掩面而泣。王玉宝有些急了,道:“道长,不管唐长喜日后是否有错,你如此大的神通,难道就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么?”
其实吕洞宾也觉用这种方法惩戒唐长喜有些不妥,倘唐长喜失去一臂,丁金凤的日子又岂能好过?不觉叹道:“天有阴晴,月有盈亏,造化之功,非贫道所能强也。”
丁金凤泣道:“道长,只要能救得长喜脱此大难,纵然叫妾身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您就慈悲慈悲吧。”
丁金凤一片赤诚,吕洞宾深为其动,不由暗叹造化之不公,略一沉吟,叹道:“也罢,既然你不怕吃苦,贫道便成全你了!”话音方落,唐长喜呻吟一声,忽醒了过来。丁金凤欣喜若狂,满含泪水扑到唐长喜身边急切地道:“长喜,你总算醒了,现在感觉如何?”
唐长喜睁开眼,忽然面带痛苦之色,目视左臂,惨叫:“痛杀我也!”
丁金凤捧起那已变成黑色的左臂看看,又泪流满面跪倒在吕洞宾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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