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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炎赶紧表决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护持师姐周全,此间事毕,我马上飞回到你身边。”
丁柔云幽幽叹了一声,道:“唉,你自己也要小心些,我现在要让潘元新他们几个给兖州子堂发去新指令,不跟你多说了。”
朱炎没有将这些细节讲给顾月英听。
顾月英是个心细如发的人,稍一想,便猜到他在丁柔云面前没讨到好,笑嘻嘻地道:“你什么都好,尤其是妇唱夫随,哦不,应当是夫唱妇随这一条特别好,真丫头真是有福气。”
朱炎哪里听不出她是故意说错,却不知如何开口辩驳,在她面前,他总是有点放不开,只得顾左右言他:“师姐为了我的事远来千里,我理当做个东道,中午欲请师姐到城里最大的太白楼吃个便饭,不知可有此荣幸否?”
顾月英玩笑道:“呵呵,你是个大财主,仔细我吃穷你。”
朱炎大有深意地接口道:“吃穷我可需要些日子,固炎所愿耳,若果真如此,夫复何求。”
顾月英哪能听不出他话中之意,脸儿一红,笑道:“没个正经,快走吧,我肚子已经饿瘪了,饿坏了我,看你在真丫头面前如何交待。”
太白楼是其中规模最大、名气最大的一家,秘酿的美酒天姥香开坛十里香,入口绵甜润爽、酒味醇厚悠长,亦被称为一绝。
两人去得太晚,到太白楼时,小二前歉意地告知里面早已经客满,前面排队的还有十几桌。
碰到这样的事,朱炎面子上过不去,好在顾月英十分善解人意:“我现在还不饿,你先陪我在城里走一走吧。”
美人相邀,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朱炎转愁为喜,开心地同她一块儿转身走出店门,又歉意地道:“都是我安排失当才如此败兴。”
顾月英嫣然一笑:“没关系,我们还要在此盘桓几日,有的是时间再来。”
朱炎听她如此说,不禁心情大好,忽听见背后有人大喊:“善水兄留步!”
他心思正扑在顾月英身上,猛一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字,也没注意便条件反射地停步回头望去。
只见在太白楼三楼一扇打开的窗口中,一名个少年探出来大半个身子,正兴奋地对他挥手大喊。
朱炎回头的时候就后悔了,他没有变化容貌已是失当之举,而今又被人认出来,更是不妥,只是现在后悔却也晚矣。
一阵乒乓响声,从太白楼里飞快地跑出来两个锦衣的仆装汉子,上前向他抱拳道:“朱公子,家主人请你上去一叙。”
这两人虽然话中带了个请字,语气却是冷冰高傲,气势凌人,有种不容拒绝的味道。
顾月英怫然不悦,朱炎心里也不喜欢对方盛气凌人的模样,道:“我和令主人素不相识,萍水相逢不好打扰,两位请回,顺代朱某致谢意。”
两人显然没有打算接受朱炎的拒绝,两人一个跨步便抢到他们前面,伸手拦住道:“主人有令,务要你前去见面,我们职责所在,由不得你推辞。”
他们的语气十分生硬,显得极不友善,双手握拳劲力贯臂,大有要用强的架式。
朱炎见这两人跨步之间动若脱兔,却不带丝毫风声,显然身负高深的武功,并且两人身着的仆装布料质地,做工十分考究,绝不似普通人家的保镖护院,不由多留了份心眼。
顾及兖州之行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自己的底细,尤其是在认识自己的,可能有官府背景的人面前,他只得苦笑着对顾月英道:“这两位朋友盛意‘拳拳’,我们却之不恭,我意‘欣然’规往,你看如何?”
顾月英抿嘴笑道:“你做主就成了,我只管吃,不管其他,不过这一餐不能算数,改天我仍要你单独请。”
“那是自然。”朱炎转身对那两人道:“请两位前边带路。”
朱炎和顾月英随两人上楼,到二楼有锦衣奴仆守在通往三楼的楼梯口,原来那个少年公子竟将整个三楼包了下来。
守楼梯的锦衣仆人伸手拦住朱炎,要他将佩在腰间的分光宝剑解下交给他,这时楼上有人传话:“主人有令,朱公子是贵客,毋须解剑。”
太白楼共三层,顶层全是顶级的包间,其中以“青莲阁”最豪华,等闲人就算有钱也订不到。
不出所料,那少年公子正是在青莲阁中,两个锦仆只将朱、顾两人引到门口便退在一旁,另有守门的锦仆将门推开引两人进去。
朱、顾二人绕过门口的苏绣青莲屏风,看见一个少年公子已迎候多时。
那少年公子见朱炎进来,抢先一步上前揖礼,行到一半时,目光被朱炎身后的顾月英吸引往,身子就此僵住,怔怔地盯住她,眼皮瞬也不瞬。
朱炎不快地轻咳了几声,暗暗施个清心咒,将少年从呆滞的状态中唤醒,一边也在腹诽顾月英是不是在捉弄自己,才故意不掩饰她的绝代芳华。
那少年公子回转心神,暗暗惊叹:“好个妙人儿,真是人间少有的尤物。”
见完礼,朱炎疑惑地问:“看兄台面生得紧,但不知如何称呼,你我是在何处见过?”
“我叫时瑞方,我以前在京城家中见过善水兄一面,彼时尚幼,善水兄应当对我没有印像。”
朱炎又仔细地回忆了一下,的确对此人没有印像,歉然道:“朱某汗颜,真的记不起何时与时兄见过面,可否提示一二呢?”
“只在几年之前,善水兄记不起来就不要再想了。”时瑞方不愿说出来,转移话题道:“叫我瑞方好了,不必如此生分。”
朱炎疑惑更深,问道:“冒昧地问一句,瑞方兄是不是将我与别人认混了,世上重名重姓,或相貌相似者也不在少数?”
时瑞方笑道:“兄是前科进士,前翰林院编修,现授承务郎,迟平州同知,景阳府城朱炎,以进士出身,翰林院编修的身份又曾任一县正堂,年年考绩特优,而改任一州佐贰小官,兄为本朝立朝以来第一人,可恨朝廷如今有奸佞窃柄,才生出这样的荒唐事,兄应当九月十二日赴迟平同知任上,怎么现在跑到兖州来了?此去迟平州数千里,也不怕误期失官么?”
朱炎这一下吃惊非小,时瑞方将他的官职经历、散阶、籍贯都说了出来,甚至连他该于何时到任都一清二楚,实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而且最让他震惊的是,他连“奸佞窃柄”四个字也敢说,足见其胆子有多大。
时瑞方瞟了他身边的顾月英一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道:“善水兄有如此佳人作伴,怪不得要不远千里地跑到兖州来。”
朱炎被他说得十分尴尬,忙道:“瑞方兄千万不要想岔了,我是路过此地,偶遇故友而已。”
“了解了解,明白明白,是‘偶’遇红颜知己而已。”时瑞方故意将个“偶”字说得极重,然后将已经大红脸的两人引入酒席。
这个时瑞方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却举止壅容,谈吐高雅,有股高贵的气质,朱炎对他的身份大有怀疑,几次言语试探,都被他举重若轻地轻轻避过,表现得颇为老练世故。
时瑞方很明显有心结纳朱炎,他本是叫歌妓陪酒的,见顾月英入席后,便将她们尽数遣退,还重新换上来一桌酒席,偌大的酒桌只有三人对酌。
酒桌之上不谈国事,有着道装的顾月英在旁,也不好谈制举学业,时瑞方和朱炎便谈起风花雪月,谈起诗词曲赋。
几番交流之后朱炎看出来,这名少年的才情尚稚嫩些,心中的疑惑更甚,少年聊得高兴之际,主动拿出自己的旧作向他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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