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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四,宋天才回东平,就接到一个惊人消息,京东路安抚使衙门罢免了他的一切职务,要他回家待罪,等待衙门调查处理。
一听到消息,宋天怒火中烧!自己辛辛苦苦拿下恩州,救十万百姓于水深火热,到头来却落得个罢官去职!这是个什么世道嘛!以为我宋天是个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么?差点就要打上安抚府,兴师问罪去!
杨敬顺连忙劝道:“主公不可动怒!究竟是谁想要搬倒主公,咱们不妨打听清楚了再做打算!现在嘛,歇息歇息也不错嘛!”
消息一出,百姓哗然。烟花柳巷、勾栏瓦舍议论纷纷,东平百姓没有一个不为宋天鸣不平的!尤其是东平的演艺界,艺妓歌女们得益于宋天大力发展文化宣传事业,不断提升演艺人员地位和收入政策,准备组织开展演艺界罢工请愿活动,声援宋天。
宋天闲在东平家中,手下人等却是忙忙碌碌。
调查队东平负责人王老丈报告说,那批被偷偷卖掉的两万斤精铁,去向已经调查清楚了。王老丈派出最有经验的钩子,经过十几个昼夜的跟踪调查,终于发现,原来贩卖大宗熟铁的主人是黄琼黄钤辖!
两万斤精铁在东平几经倒腾,最后进了黄琼的私人庄园。后来,陆续发现有可疑人员频繁和庄园接触,这期间,黄琼曾经两次在庄园露面。后经查证,这些可疑人员均是金国的商人或密探。
跟踪发现,这批熟铁出庄园后,一路向北,畅通无阻,眼看就要出平阴县界,脱离锄奸队势力范围,调查队在锄奸队的配合下果断截下了这批熟铁,抓捕了钤辖府派出的护路队五十人以及黄琼的内侄李都头,搜查发现了黄琼手下幕僚和金兵来往的书信,还有钤辖府黄琼亲自签发的路条。
“有人证、物证,还有书信和路条,简直是铁证如山!黄钤辖这次通敌资敌的罪名是跑不掉的!”王老丈胸有成竹地说。
“王老丈辛苦了!通知下去,给队员们好好嘉奖!”宋天沉吟一会,说,“这些证据暂时放在这儿。至于怎么论处黄琼的罪行,咱们还要好好研究研究!”
宋天想,若是就这样将黄琼的犯罪证据上交给安抚府,以黄琼和黄潜善目前的火热状态,肯定会遭到黄琼百般抵赖,或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这些东西,只有自己先捏着,关键时刻拿出来,或许能给对方致命一击!
王老丈走后,杨敬顺急匆匆地赶来了。
“查清楚了,主公!”杨敬顺坐在客位上,端起宋天递上来的茶杯,轻吹一口,然后放下,“我们刚刚查到,目前有两个人诉状控告主公。一个是平阴县的周子阳,这个人被主公夺了县权,架空起来,他怀恨在心,控告主公擅自专权,任用私人,血腥镇压百姓。还有一个,你猜是谁?”
“莫非是黄琼黄钤辖?”宋天心眼明亮着,自己携大胜之威归来,最为不安的怕不就是这个东平钤辖黄琼了。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自己和黄琼一个东平都监,一个东平钤辖,都是带兵打仗的,这两只老虎总有一天要火并一场!
还有,自己管制了冶铁,妨碍了他黄钤辖走私赚钱,断了他的财路,他不对自己恨之入骨才怪呢!
“主公真是冰雪聪明啊!”杨敬顺摇头感叹道,“一切都逃不过主公的眼睛!黄钤辖深恐主公对他地位的威胁,控告主公私占地方豪绅财产,擅自扩军,还有勾结金兵、瞒报军功之嫌!”
“哼!黄钤辖这一口咬得够狠啊!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宋天冷笑着,将王老丈破获贩卖熟铁案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杨敬顺沉吟一会,轻松道,“咱们可以和黄琼做个交易嘛!”
“交易?”宋天眉头一皱,不悦道,“和黄琼这样的小人做交易?”
宋天掌握着黄琼犯罪铁证,而黄琼控告宋天的罪名均是胡猜乱指“莫须有”。宋天确实心有不甘!
“主公不要动怒嘛!黄琼不过疥癣之患,虽然手下有万儿八千人,但是在主公眼里还不是像一只可怜的小蚂蚁一样,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杨敬顺先将宋天的力量夸赞一番,然后细心开导说,“可是我们现在对他绝对不能用强!京东路良好的抗金救国政治形势,不能毁在我们手里!更不能毁在你宋天的手里!锄奸队军事实力在一步步壮大,主公现在最缺的就是政治声望!因此,任何有损于声望的内讧事件都不能发生在主公身上!”
杨敬顺喝一口茶,继续说,“可是,如果和黄琼他们一件件地去打嘴巴官司,我们又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因此,我们目前最理想的作法就是暗中谈判,和黄琼做个交易,将黄琼彻底撵走!”
宋天心道,政治是个什么东西!他妈的就是不痛快!
宋天咬牙切齿道:“让黄琼的内侄李都头写信,限黄琼三日之内滚出东平府!如若不然,必将黄琼卖国资敌的罪行公之于众,还将撬散他手里的马步兵,让他们全部投到锄奸队门下!”
“主公有魄力!这件事情我马上去办!”杨敬顺喝完最后一口茶,又匆匆忙忙走了。
两天之后,呆在家里百无聊赖的宋天忽然收到消息,东平府马步兵钤辖黄琼主动提出,上前线杀金兵去!
当晚,黄琼带领他手下一万将士越过济水,直奔开德府而去。
所有京东路官员和东平百姓都惊讶不已。了解黄琼的人都惊叹,这个黄琼怎么一夜之间忽然改了性子,看不出来啊!孬种也有变英雄好汉的时候!
不了解黄琼的人都感叹,黄琼是好样的!咱们京东路的将军都有种!有血性!宋都监能以三百消灭金兵三千人,这个黄钤辖未必不能以一万精兵消灭三万敌人!
黄琼一走,他的好名声骤然鹊起,这怕是谁都始料未及的吧!其实,黄琼哪里敢拿自己家的鸡蛋去砰石头,他在开德府转了一圈后,折而往东,奔济州而去了。这是后话。
更重要的是,黄琼一走,宋天手下救国军就是东平府目前唯一合法驻军。按照惯例,宋天派遣两都人马分别进驻中都、寿张两县,这样一来,整个东平府阳谷、东阿、平阴、寿张、须城、中都六县全部纳入锄奸队实际控制之中。
朱四领步一营控制阳谷、寿张二县,其中韩四海领步一都驻寿张县;罗喜子领步二营控制须城、中都两县,其中步九都阙如意部驻胡家湾钢城,步六都周四部部驻中都县;罗俊领步三营,张怀文领辎重一营驻东阿县;花一枝领骑一营驻平阴县。
整个东平府已经牢牢控制在宋天的巴掌心。宋天从此高枕无忧,他才不担心安抚府的反应呢,有军权在手,谁敢小视?缴获的军用物资和粮食,谁敢找他要去?
他这才开始关注起日常生活来。家里也没有个女人,连女佣都没有,一切都显得乱糟糟的。宋天暗叹,没有一个女人伺候着,这日子就是不一样啊!便开始思念起往日左拥右抱的时光来,不知道这些天来,喜妹和香云可想自己没有?赵羽珠安分一些不?
不行!黄琼走了,咱们也走!
不再去理安抚府了!不再去想京东路了!宋天说走就走,回了东阿,一头扎进自己温馨的家。
安抚府,黄潜善坐卧不宁,备受煎熬。
黄琼一走,黄潜善一颗热心骤然一冷!
黄潜善背后虽然有康王作依靠,可他是文官,手里没有兵权,想一举搬掉宋天这个眼中钉,却非易事。宋天手握重兵,携大胜之威风,想动宋天就必须借助黄琼手里的兵权。有黄琼一万兵马做后盾,黄潜善才敢停了宋天的一切职务。本想再等若干时日,待各界冷静下来后,再逐步削弱宋天的兵权,夺过他的锄奸队,到那时候,宋天就真正成了砧板上的肉了!可是,黄琼突然出走,一下子把黄潜善晾在半空中,上不敢上,下不好下,黄潜善心冷了半截。
宋天再一走,黄潜善就觉背心一凉!
黄潜善统领的京东路抗金部队三万六千人,目前黄琼一走,宋天一停职,已经散了三成多,赵成和郑宗孟这两个兵马总管日夜派人来催要军事物资,安抚使衙门门槛都快被踏平了,可是军事物资全部被宋天掌握着,连一根箭羽、一粒粮食都要不到!如此下去,这京东路抗金中心就名存实亡了!
此局怎解?唯有宋天!
黄潜善连忙派人去请宋天回来,正式公文称,一切诉状均系子虚乌有,宋天官复原职,即刻回东平公干。一面派出有分量的使者去青州和济南府,安抚两位焦急万分的总管。
宋天称病在家,不能赴任,请安抚使另选贤能。
岂能说免职就免职,说回去就乖乖回去?宋天优哉游哉地在家享受了一番齐人之福后,打发罗喜妹前去东平,提前打点好东平府的家。有时间,宋天视察了锄奸队在东阿的相关产业,他鼓励管理层大胆开拓,将生意做到全国去,做到海外去;他参加了步三营的政治学习课,对军士们作了深入浅出的时事报告;他看望了锁门道长,对火药产量和质量提出更高要求;他深入辎重一营,亲身体验了后勤部队的生活,对后勤提出了更高、更快、更强的口号!
黄安抚一日三请,称宋天之前受奸人所陷,安抚府被蒙蔽视听,现已全部纠正;周子阳资质平庸,嫉贤妒能,陷害忠良,日前已经被革职查办,永不叙用!
宋天回复称,近日疾病稍有起色,但医者称仍需歇息静养,恕不能到任!
黄潜善纵有天大的怒火,也只能忍气吞声!他不能自己把自己这个安抚使衙门弄散了啊!衙门众官员一合计,宋天有气很正常啊!他一仗歼灭三千金兵,夺下成千上万的物资,尚未表彰呢,就把他给革职了!让谁没有火气呢?赶快给宋天加官进爵吧!
二月初十,安抚使衙门来报,擢升宋天恩州团练使,东平府马步兵钤辖,即刻起赴任。
宋天这才回复称,病已大好,三两天即刻赴任。并称可命青州和济南马步兵总管即刻前来东阿取抗金的粮食和物资,过期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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