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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意间,爱国热浪在经历了打死吴雄这一波高潮后,已经演变成了全民对救国彩票的狂热关注。
人们随手一拿,不是往日常看的那本好书,竟是一张宣传救国彩票的粉纸;出门看看,一抬头,一张醒目的红色大纸钻入眼帘,竟然是爱国彩票的宣传标语;街上走走,一幅又一幅红色宣传横幅铺天盖地而来,全都是斗大的爱国彩票宣传语……人们三五个一群,七八个一伙,谈的是爱国彩票,想的是中奖发财,问的是哪儿能买到。
整个东阿再次陷入癫狂之中。
华灯初上,夜色朦胧掩盖了东阿城的狂躁。对许多人来说,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曲美勾栏院,和往日一样灯火辉煌,甚至比往日更加热闹,客人更多。任何一个想得到最新消息又花得起钱的人,必然会来曲美喝杯酒,和顾客、聊妓、掌柜的交换交换信息,于纷繁复杂的万象中捕捉他们各自需要的东西。
二楼水仙包房内,曲掌柜此刻正被黄掌柜请为座上客,好酒好菜地招待着。黄掌柜黄裕隆,一身明亮的鹅黄,身材修长,面目俊朗,他家大业大,好交朋结友,在东阿也是隐隐有自成一派的势力。黄掌柜站起身,举杯朝曲掌柜道,“曲掌柜,黄某再敬你一杯!东阿形势逆转,正气抬头,曲掌柜实乃居功至伟啊!”
“哪里,哪里!”曲掌柜早已被黄裕隆的迷魂汤灌得云里雾里,酒不醉人人自醉,晃晃悠悠道,“凡所一切,全赖宋天运筹帷幄,宋衙内那才是人中之龙啊……”
“啊?宋衙内是……曲掌柜喝醉吧,喝醉了喝醉了!”黄裕隆脸上呵呵笑着,心中猛然一惊,宋郎君是人中之龙?忆起这两天在大名府时朋友谈起的笑话,说是金兵有人扮成九王赵构诈城,幸被都监识破,诈降之人绕过大名,一路引着金兵往京东路而去。这诈降之人莫非是真的九大王?莫非他们度过济水来了东阿?不过最近传闻九大王在相州起兵,拥着如云。那么这个宋天究竟何许人也?
黄裕隆喝干杯中酒,端起酒壶给二人斟满,漫不经心地说,“那宋天倒也看不出来,还真有些能耐,他好像不是本地人吧?”
“黄掌柜想知道他是何方人氏?”曲掌柜醉眼一挑,媚入骨髓,嗲声道,“偏不告诉你!来,来来!咱们喝酒……”
自从强迫宋天当龟公以来,曲掌柜就觉得自己的周边在发生变化,是一种细微末节的渐进式的变化:比方说歌妓们开朗了;龟公们自信了;更关心皇家时事了;大家都把手头上的活计当事业做,而不是当成一种人身枷锁,看成是沉重的精神负担,等等。但这些还好,因为勾栏院的一切还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近几日,曲掌柜感觉到了一切翻转过来,原来根本就不是她在掌控宋天和吴雄斗,而是宋天利用她发展自身实力,借助她的力量推倒吴雄,实现掌控勾栏院的目的。如今,宋天的力量已经冲出了勾栏院,正在进行无限的膨胀发酵。而曲掌柜已经不知不觉地被宋天拖下水,被他所制造的漩涡所吞噬,正陷入无穷无尽的麻烦中。
她必须要找一个人来替自己分担,正好黄掌柜愿者上钩,她自然将计就计漏点“真话”,将其绑上战车。她举起酒杯,醉眼朦胧道,“黄掌柜,明天的救国彩票,是不是也来捧个场子啊?”
黄裕隆心里一喜,连忙道:“一定,一定!来,为明天能旗开得胜预祝一杯,干!”黄家是地道本地商人,三代辛苦积累了些财富,却仍然被人骑在头上,要想忘掉这种不好受滋味,彻底翻身,就得有契机,需要帮手扶持。不管这宋天是不是人中之龙,他能搅动天下,就是真本事,咱们就得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时机靠过去,龙抬头,人翻身。
县令周恭福正在后堂议事。当官以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麻烦的事情,全县已经乱套了,雇工不做事,学生不上课,娘子不守闺阁……在他的心目中,宋天早已不是九大王的候选人——这宋天就是个搅屎棍,比死了的吴雄更能搅事。打死犯人的事情还没有追究,如今又要卖什么彩票,还要申请县衙批准,保护?这宋天能耐可真够大的。
“都说说吧,宋天这小子到底想干甚,县衙该是甚立场?”周县令对着有品的县衙一班人说。这是他的班子成员,东阿好,大家沾光,东阿出事大家跟着倒霉。
县丞周子阳一脸平静,不说话。县尉本粗人出身,抬头想慷慨陈词一番,见县丞不语,到嘴边的话也咽下去了。
周功福心里略有不快。最近县衙的气氛有些不对啊,每当商议大事若县丞不说话,县尉就默然,这县衙当家到底是谁啊?看在周子阳面前整天恭敬如命的面子上,咱就先不计较,便耐着性子说,“县衙是所有百姓的县衙,所持务必公正,在这件事上该如何表现出县衙的公正和对事情的把控呢?”
还是沉默。
周功福一拍桌子,冷笑道:“各位明公是想看某的笑话,好直接坐上本县令的位子吧?”
县丞、县尉连忙拱手,红着脸说“岂敢岂敢”。县丞收起尴尬笑容,边说边思索,“周县令,莫怪!某等也觉得确实棘手。不若这样,这事目前骑虎难下,不让宋衙内做还真不妥,索性就睁只眼闭只眼,算是送他个人情;现场保护的人手,不能派也不能不派,明天咱们就给衙役捕快们放天假,他们做甚去了,衙门一概不知;至于收成分配,过后县衙再找勾栏院算账,罚他们的税。我这只是一说,不妥处请县令指正。”
县尉粗人一个,一拍桌子也站起身,“好计算。”
周恭福心里想吞了只苍蝇般难受,但是呕了半天也没有呕出什么,只能补充说,所有衙役做两手准备,一旦风向有变,立刻捉拿宋天,以定局势。
于掌柜病倒了,躺在锦绣奢华的暖床上,辗转反侧。大郎刚才的那番慷慨悲壮的爱国之语让他心烦,为了吴雄,大郎已经找他闹过几次了。爱国两个字任谁都会说,但是在实际生活中它又是另一码事,处在某个特定环境下哪个又能立身永正呢?有时候是一招错,就步步错,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永远不可能回头了。便索性将大郎撵出房间,落得耳根清净。
想起吴雄,于掌柜忽然感觉到一种渗入骨髓的凉意袭来。吴雄是他的马前卒不假,他就是通过吴雄及勾栏院的特殊身份传递情报给北边。吴雄他不得不救啊,可是这一救就惹来一身骚味。幸亏吴雄死于乱石之中,除了他一块心病。
吴雄一死,宋天又成了他心中无可奈何的疙瘩。宋天是不是九王呢?这个问题他想了千百遍,可是除了北边传递的情报显示宋天可能就是康王,至今没有任何迹象显示宋天的康王身份!相反,坊间盛传九王在相州聚兵准备勤王。能相信谁?这些且放下不说,只要能继续把他掌握在手中,只等北边派出得力人员将其带走就好了。可,一转眼间,东阿的势力平衡被打破了,原来的正常运转系统紊乱了,一切变得难以操控了;而且,按不住了,控制不了,这宋天还隐隐有成为他的竞争对手的趋向。
必须做点什么,一定要阻止他发卖救国彩票,只要他明天挣不来一千贯钱,他还是一只任我捏扁捏圆的面团!东阿的局势一定会回到从前!
他连忙爬起来,顾不上寒冷,砚墨修书,着一可靠护院连夜快马送到三十里外的天堂寨土匪手中。
今夜的第一忙人当然是宋天。他现在是里里外外脚不沾地到处跑,却也还是顾着头就露出了腚。他很亢奋,也很紧张。明天是入宋以来一个具有决定意义的一天,也是最考验人的一天,只要哪一个细节没有考虑到,出一点纰漏,就有可能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甚至前功尽弃,尽管各项事情都有人分管,但为确保绝对安全,他不得不亲自确认每一个细节。
救国彩票销售点选定在西门外的城墙边,背倚南墙,面向南方一片广阔的河滩,明天即使来十万人也能容纳得下。宋天原打算将销售点安排在曲美大门外,那儿也有一个小广场,足以容纳数千人,但是后来传出县衙门口砸死吴雄事件后,宋天也吓怕了连忙改变地点。朱四负责搭建彩票销售总台,宋天要求台子宽阔,上台的坡度平坦,整个架子结实,能经受得住意外踩踏。为了防止拥挤,还要建造隔离墙。宋天亲自画出示意图,亲自检查各种材料是否结实,监督进度情况。一有不好,就劈头盖脸地骂人。
香云连忙把宋天叫到一边坐下,递上一杯滚热的茶水,柔声安慰道:“宋郎,千万别急!这儿有朱四、张怀文他们盯着,有甚不放心的?宋郎是做大事的,要静下心来思虑全局,切莫被眼前的琐事遮障了眼睛。”张怀文自从投靠宋天以来,以其处事稳重、办事细心赢得了宋天的信任。
宋天喝完一杯茶,冷静一些,才说道:“香云,你说还有哪些事情没有考虑周到?”
香云嫣然一笑,道:“宋郎如此聪明,又何必来考较香云呢?不外是钱粮帮手罢了,宋郎这两天闹的事可有点大,怕不有几个敌手于暗中使坏呢!”
宋天内心一惊,自己完全忘了安全问题。衙役倒是找了,若是把自身的安全完全交给别人,怎么令人放心!宋天急忙吩咐朱四,彩票销售现场的工作交给张怀文,他立刻去印刷作坊,将喜子换回来。
就在喜子回来后不久,更惊人的消息将宋天彻底打蒙:印刷彩票的恒久印书坊失火了,几十万张救国彩票被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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