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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和罗喜妹轮番背着赵羽珠走,倒是比昨天快了不少。不到一个时辰便看到了绿树掩映的七里河村。
七里河,是大河边上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村庄,村口流淌着一条涓涓小河,因为离大河大约有七里上下,故名七里河。罗喜妹告诉宋天,这大河就是曾经的黄河,千百年来,黄河多次改道后,这里的水变浅了,水质变清澈了因为直通齐州,便改名叫齐水,又名济水,但是村子里的人依然习惯叫它大河。
这是一个只有二十来户人家的小山村,罗喜妹家就在村子的最西头,是一家相对独立的独门小院。院子后面是一片低低的山岗,门前横卧着一座低矮的小木桥,桥下淌着潺潺的流水。
好一个“小桥流水人家”!宋天激动地想道。若是事业有成,等到人老退休了,就住到这里来,白天钓钓鱼,晒晒太阳,晚上就卧在这座小桥上,慢斟细酌一杯老米酒,静听溪水轻轻地唱歌,岂不美哉!
跨过木桥,打开院门,走进一座颇为精致的小院子。忽然,一个小人影从里屋扑了出来,一头栽到罗喜妹的怀里,二人抱头痛哭起来。刚才在路上,罗喜妹给介绍过,她有个九岁的女儿,叫王雁苗,小名苗苗,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昨日至今,苗苗一天一夜不见娘亲,吓得一夜不敢睡觉,现在忽见娘亲回来了,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诉起来。
罗喜妹家有三间正屋,正门朝东南开,大门楼上镶嵌着精美的浮雕,飞檐上盘着瑞兽,霎是好看。在那时代有几间土石木架结构的正屋,还有两间茅草披屋,算是中上人家。罗喜妹的官人原是生意人,生意红火时,在村子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就整修了房屋,购买了二十亩薄地。三年前,官人的生意突然亏空,人便一去不返,至今生死未知。好在有这二十亩薄地度日,母女两才算平安过下来了。
宋天按照主人的安排将赵羽珠放在东厢房的床铺上,罗喜妹替她盖上蓝底白花的暖和棉被,又压了压肩背,嘱咐她好好歇着,安慰说,“一觉醒来,你身上的病痛就好了。”按照乡下的规矩,客房一般在西厢,东厢房多为主人自己住,如此安排赵羽珠,足见罗喜妹的待客之心。
赵羽珠确实累了,困了,也不嫌床铺粗糙,身子一沾床便陷入昏睡中。昨天一整晚都在山道上折腾,摔跤是常事,就算是个好人也被折腾散架了,何况她身负重伤,几天没有吃东西,营养严重不足。
罗喜妹在厨房里给大家做饭。
宋天无所事事,正拉着苗苗的手聊天。苗苗头上翘着两根羊角辫,小脸粉都都的,一双黑玛瑙似的眼睛总是好奇地盯着宋天看。小姑娘特别乖巧懂事,对特别会逗孩子的宋天天生有一种亲近之感,一会儿便和宋天混熟了,二人嘻嘻哈哈的说笑声,满屋子飞扬。
讲完两个食神的小故事,见苗苗嘴角流涎,宋天便道:“想吃最美味的虾仁吗?”
苗苗瞪眼瞧着宋天的喋喋的嘴巴,狠命地点点头,羊角辫直晃悠。
宋天拉着苗苗的手,吹了一声长哨,说:“走,我带你钓虾子去。”在苗苗“好啊好啊”的欢叫声中二人奔出院子去了。
“别走远,马上就吃饭了!”罗喜妹开心的嘱咐声从厨房里撵出来。看到宋天和女儿玩得这么开心,她的心情也莫名地好起来,仿佛阴沉了好久的天一下子露出了一丝缝隙,有一缕阳光刹那间照进来。
宋天找来一根三尺来长的竹竿,让苗苗去找一根一人来长的细线,细线的一头牢牢系在棍子上,一头捆着一根寸长的蚯蚓。红蚯蚓,搬开院墙根的石头就有。
门口的小溪里,秋鱼正肥。宋天蹲在溪边一块小石板上,握住竹竿将还在挣扎的蚯蚓轻轻丢进溪水里,然后慢慢将蚯蚓往回拖。
在宋天后世的时代,满世界都使用化肥农药,种田离不开,种菜离不开,就连种树都离不开化肥农药,满河沟里不是水干见底,就是死水微澜,恶臭有毒,环境破坏如此,哪里还有一丝鱼虾的影子!那些菜市场卖出的鱼儿,哪一条不是喝着粪水吃着化肥长大的?可是现在,这儿却不同,离恶劣的后世约千年,这是一个人和环境非常友好的时代,只要在这河沟边站一会儿,便有鱼虾雀跃,似乎要与路人相戏!
随着细线慢慢拉出水,一只黑亮的大马虾八支脚死死抱住蚯蚓浮出水面。待到全身出水时,马虾犹豫了一下松开了四只爪子,但是终究舍不得到嘴的肥美食物,两只铁钳般的大爪拼命抱着蚯蚓舍不得丢弃。
苗苗看马戏似的,一只手握着嘴巴,不可置信地瞪着大眼睛,盯着大马虾,生怕一眨眼让它跑了。宋天将颤颤悠悠吊在蚯蚓上的马虾匀速平移到岸边,马虾终于意识到危险,终究还是丢开了爪子,跌落在草丛里。
“钓到啰!钓到啰!快抓住它,快!别让它蹦跑了……”苗苗欢呼起来,跳跃着想去抓马虾,又害怕被马虾刺到,记的跳起脚喊叫。
宋天一把逮住乱弹的虾子,让苗苗去找一个脸盆来盛着。宋天钓虾的技艺颇为娴熟,一会儿工夫就钓上来几十只。其间宋天让苗苗试了试,可是苗苗不是提线太早,就是拉扯速度太快,好几次都险些成功。经过宋天耐心教导,并多次试验后,苗苗终于体会到了成功的喜悦。当她钓起第一只马虾时,兴奋得哇哇大叫,满脸通红,抓起马虾直往厨房跑,边跑边喊,“娘,娘,我钓到了马虾了!我钓到马虾了!”
中餐非常丰盛扎实。罗喜妹用小脸盆似的大品碗盛了满满一钵子油炸疙瘩粑,又煎了三碟子葱花煎饼,还摆上大大小小一桌子碗碟,其中一碗是现钓现做的油闷大虾。满桌子菜肴,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罗喜妹两手在围裙上使劲擦着,心情如大赛中等待裁判品尝裁决一般,局促不安地说,“小郎君请用饭吧!乡野的粗茶淡饭,知道郎君吃不惯,就请将就着吃吧……赵姑娘那份奴家在锅里热着呢。”
“哦,太丰盛了!太香了!”宋天都不知道自己多少顿没有吃东西了,也不客气,犹如饿牢中放出来的饿鬼,狼吞虎咽地猛吃起来。宋天的吃相凶悍,食量惊人,完全颠覆了他们对富贵官人的认识,让苗苗母女两人窃窃私笑,苗苗在旁边不断地给宋天夹菜。
一会儿,宋天风卷残云般扫荡完整个餐桌。他打着饱嗝,见苗苗母女没有怎么动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说,“我去看看赵姑娘醒来没有。”
罗喜妹站起来收拾碗筷,苗苗便和宋天一起去东厢房看望赵羽珠。饭前宋天本来想叫赵姑娘一起来吃饭的,但是看她睡得那么香甜,便不忍打搅她。
赵羽珠仍然在酣睡中。苗苗看着赵姑娘那张精致如瓷器般白皙细腻的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呀!好烫!”苗苗缩回手,吃惊地说。
宋天连忙伸手在她的额头试了试,果然很烫。宋天担心自己摸不准,又摸摸自己的额头,再摸摸赵姑娘的头,何止是烫,简直是滚烫。估计是她的伤口恶化,发炎化脓了!在古代战场上,没有特效的消炎药,战士们最怕就是受伤伤口恶化,一般伤员都熬不过这一关。
惊闻情况有变,罗喜妹也连忙奔过来了。
宋天急忙问道:“大姐,村里有没有郎中,赶快去请一个过来!”说着,连忙掏出一个钱袋,也不看有多少,连袋子一起递给罗喜妹,“花多少钱都无所谓,一定要把最好的郎中请过来!”钱袋是缴获山贼的,袋里有十几贯钱和一些碎银子,请三五个郎中都应该绰绰有余。宋天不能不急,倒不是说因为知恩图报之类,单说两人一起战斗过这些天,战友之情宋天也必须要救她,何况赵羽珠还是宋天计划中一张长期饭票。
罗喜妹焦急说:“村子里没有郎中。咱家们看病要到十几里路外的渡桥镇去,而且镇里的郎中一般是不出诊的。怎生是好?”
“这样啊……”宋天沉吟片刻,沉声说,“大姐,我和这位赵小娘子身份比较特殊,正在被一伙坏人追杀。我们目前不方便出现在镇子里。大姐,你是本地人,我想麻烦你替我到镇里去请一个郎中来,无论花多少诊金都要把人请过来。”
罗喜妹连忙说:“郎君客气了,奴家的命都是郎君救下来的,这点些微小事怎敢说麻烦?我这就去镇上。”
临走,宋天嘱咐道:“顺便给我和赵姑娘带一套粗布衣服回来。”他们现在穿的衣服也太过显眼了,出门就会被人注意。
下午,陆续有村民过来拜访,并送来了一些自产的瓜果蔬菜,热热闹闹的,彰显了河畔人家热情好客的淳朴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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