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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出数里,待离紫芒殿远了,万泽大呼爽快,边行边道:“像我这般自个出来是从未有过的,以前爹爹带我去玉虚宫疗伤,总是御剑而行,无聊得很!”
谢天赐道:“师父不怕你的戾气之身吗?”
万泽摇摇头道:“他和众位师伯们都不怕。”
谢天赐心想:“看来和灵力修为有关系,境界高深之人百毒不侵,自是不惧这病症。”
万泽说道:“每隔十日,我会去玉虚宫一次,今日才到第七日,掌门师伯见了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谢天赐道:“我们这是去玉虚宫?”
万泽嗯了一声,道:“咱们往东走,行个六七里地便到了。”
此时正值晴日,漫天浓雾渐渐稀薄,仍未尽数消散,这座山叫坠雾山,果然名副其实。
两人沿着青石铺成的道路一路前行,过了盏茶工夫,来到一座石桥边。
石桥上站了一名年轻道人,正眺望远方出神。只见此桥宽约丈尺,尚容一人走动,这道人站在桥中央,恰挡住了去路。
万泽道:“喂,可以让一下吗,我们要过去。”
那道人不理不睬,仍兀自看着远方。
万泽道:“你这人好生无礼,霸路不走,也不让旁人走吗?”
那道人仍不答话。
谢天赐见此人衣衫单薄,那寒风凛冽,吹在他身上似丝毫不觉,轻轻一拉万泽衣角,摇了摇头,指着左方另一座石桥,道:“我们从那过去。”
两人转身朝另一石桥行去,刚及到桥边,那道人像瞬移过来,又站在桥正中央。
万泽怒道:“喂,你这家伙好过分,拦着我们干甚么!”
那人笑道:“是万泽小师弟吗?”
万泽道:“你认识我?”
那人道:“师父知道你们前来,特让我在此等候。”
万泽看了谢天赐一眼,奇道:“你师父?是掌门师伯吗?他也在这里?”
那人笑道:“师父正在闭关修行,刚才传告我等,说有两位少年要来玉虚宫,不容怠慢。”
万泽道:“师伯修为已经很高了,怎么还闭关?”见那人面带微笑,未有离去的意思,气道:“那你还霸在桥中间,快快放我们过去。”
那道人哈哈一笑,手指连弹,五道蓝色剑气径直飞向谢天赐。却听啪啪啪几声,那五道剑气皆被谢天赐祭起蓝盾挡下。
那道人咦了一声,道:“好功夫!这是我玉虚门的坤冥盾,没想你会使得。”
谢天赐道:“在下前几日拜了奉业真人为师,这坤冥盾只是初具模样罢了。”
那人笑道:“不愧是紫芒殿弟子,旁人说你们没有实力出众之辈,我看不见得。”纵身一跃,跳下桥来,对谢天赐和万泽拱了拱手,道:“刚才多有得罪,两位请!”
万泽不愿理他,拉着谢天赐快步走过桥去。
只听那道人远远朗声道:“师父在内堂闭关,你们可绕过玉虚宫,直接前去拜见。”万泽回道:“用不着你指点!”
走过石桥,道路开始变的笔直陡峭,显是通往山顶。
谢天赐道:“那人说掌门正在闭关,我们去不打扰他么?”
万泽道:“师伯一向对我好,就算打扰,他老人家也不会介意的…喂,你走错啦,内堂在这边!”见谢天赐只顾前行,忙喊住了他。
谢天赐微微一笑道:“还是你带路吧,我在前面早晚会把你带回紫芒殿。”
万泽道:“这里路弯曲折,天赐哥哥第一次来,走错也很平常,内堂在后山,这里是玉虚宫。”
两人绕过宫殿,折而向北行去,刚行出数里,陡然看见一潭小湖,湖水清澈透明,水中鱼儿受到惊吓,四处游窜。
万泽道:“这里便是内堂了,清幽寂静,最适合闭关。”
忽然一个声音道:“不错,和你的木阁相比,我的内堂不知好过多少倍。”
乍听到这声音,万泽啊的吓了一跳,待看清那人,惊喜连连,一路奔跑过去,叫道:“师伯,你果然在这!”
谢天赐循着声音看去,却见一名渔夫端坐在湖边垂钓。刚才来时未曾见到何人,这渔夫陡然出现,悠然垂钓,自己竟全然不晓。
万泽伏在那人宽大的肩膀上,笑道:“师伯,你不是在闭关吗,怎么有闲情钓起鱼来了?”
那人站起身道:“谁说钓鱼不是闭关,在你脑袋瓜里,只有盘膝正坐才是正道么?”说着敲了敲他额头。
万泽道:“对,对,你这是大神通境界,我们凡人俗子怎能懂得。师伯,你怎知道我们来啦?”
那人道:“全山上下我都瞧得一清二楚,比如你顽劣心性,攀爬祖师爷石像,比如这少年四日前初来此山,拜了你爹爹为师,再比如你刚才和你爹爹胡闹,惹他生气了是不是?”
万泽撅撅小嘴,道:“好厉害!我们的一举一动全被你看在眼里啦,师伯,我好佩服你!”
那人抚掌哈哈大笑。
谢天赐惊骇不已,这人必是玉虚宫掌门无疑,已臻至传说中的太清境界,不然怎会对自己和万泽了解的如此透彻,当下抱了抱拳道:“晚辈拜过真人。”
那人转过身来,道:“好,好!你叫谢天赐吧,没想小泽顽皮胡闹,却和你性情相投。”
谢天赐愕然道:“你连我名字都知道?”
那人笑道:“是你师父奉业真人告诉我的。”说着走过来,手掌在他肩头轻轻一按,道:“万泽年纪还小,不懂世事,你若有心,以后代贫道多加管教管教,毕竟他只听你一人之言。”
谢天赐只觉他掌心热气腾腾,自己全身灵力顿失,不禁害怕起来。那人微微一笑,手掌离开他肩头,灵力又即恢复。
谢天赐仔细瞧着对方,见他约四十岁年纪上下,眉慈目善,清颜健朗,确实比奉业真人年长一些,待目光扫到他手臂时,大吃一惊,只见他手臂周圈隐隐泛出金黄色,和普通修灵之人散发的灵气全然不同。炎凌、奉业真人全身环绕淡蓝色,这人怎会是金色的?
谢天赐缓了缓心神,小心问道:“掌门,你…你真的已修至太清?”
他自见了此人,便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此时离他一尺之距,呼吸颇不顺畅,声音都颤抖起来。
那人笑道:“是啊,掌门这称呼不顺耳,你叫我玉法真人好了。”
谢天赐本想问他能否救治重伤之人,料不到他话音如此温和,倒似自己亲近的长辈一般,一时茫然失措,呆呆的愣在当地。
万泽走上来道:“师伯,我擅自跑出来,你不生我气吧?”
玉法真人笑道:“有你这劣童在,师伯的气早在几年前就生完了。再过几日,你便可以自行下山,到时想去哪玩就去哪玩。”
万泽喜道:“真的?”
玉法真人道:“你爹爹来时,和我研究过戾气之身,若彻底消除怕是不成,但有一法可以止住它的传染性。”
万泽急问道:“什么办法?”
玉法真人不答,转而对谢天赐道:“少年人,你也身患此症,为何体内毫无异状?”
谢天赐方知他刚才那一拍乃是试测自己,便道:“我也不知,许是时日不到,还未发作。”
玉法真人道:“戾气之身乃千古奇症,碰触即发,你身上明明有它的浑浊气息,却像被某物压制住了…”
谢天赐心下一凛,他所说的‘那物’是什么,避水珠的能力?还是千梅剑?
玉法真人略加思考一会,对谢天赐道:“你和泽儿同为戾气之身,我现在便教你们运功之法,或许能抵住戾气之身。”
谢天赐道:“真人,实不相瞒,晚辈前几日曾练过一门奇功,能增强体魄,似乎对戾气之身也有压制之效。”
玉法真人脸现惊奇之色,忙道:“说来听听。”
谢天赐把‘养生诀’背诵一遍,又道:“这功夫需两个人同时练起,开始颇有效用,可万泽他身无灵力,养生诀第四篇便练不下去了。”
玉法真人静静的听完,沉思片刻,赞道:“妙哉,妙哉,世上还有如此神异的功夫!贫道的法子和它颇为相似,若互相印证,泽儿即使没有灵力,也可修炼下去。”
万泽高兴地跳起身来,环住他脖子道:“太好了!师伯,你快说罢!”
玉法真人笑道:“我来此后堂便是教你们运气行功的。玉虚宫弟子全被我遣开了,没有命令绝不来打扰。你们现在坐下,且按‘养生诀’的开篇摆好起手式。”
万泽和谢天赐互看一眼,当即盘坐在地,四手叠在一起。
玉法真人道:“此法只依你俩而创,切不可传于他人,别人练了只会走火入魔。日出、正午、日落三个时辰段各练一次,需持数日不缀之功。”当即将修行要领一句句念出,念到深奥之处,便详加解释。
玉法真人念完,便自个坐到一边,道:“你俩手心相贴,练半个时辰再以后背相贴,到时彼此的太阴宫契合,互相传输灵力,一人身感不适,立即唤我。”
谢天赐和万泽齐声道:“是!”闭目坐定,依法练将起来。
练到半个时辰,谢天赐万泽调转身姿,后背相靠,方才运功。
开始之时,谢天赐只觉万泽背上传来阵阵浑浊之气,在自己胸口处团结凝聚,颇为阻塞。他稍一运力便化解开来,重传到万泽身上。如此练了五日,那浑浊之气渐渐清淡,从万泽背上再传来时,已无先前的阻塞之意。
谢天赐暗暗惊赞:“不愧是掌门!这样练下去,绝对能破掉戾气之身!”边想边谨慎地运气行功。
到第六日时,万泽脸上本已透出的血红色忽而转为惨白,大叫道:“师伯,我…我受不了啦!”
玉法真人眉头一皱:“最后关头了么?”喝声道:“泽儿,固守住灵台池,不要运力!”左掌探出,推在万泽胸口。
只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推,万泽脸上惨白之色登时消去,随即重转为血红色。
谢天赐感到背后一股磅礴的灵力轰然而至,不敢大意,仍按原法运功。
玉法真人道:“谢天赐,成功失败全在此举,你也放开灵台池,脑中莫存丝毫杂念!”
谢天赐道:“好!”屏息凝神,默默念道:“莫存杂念,莫存杂念…”可他越是专注,杂念越是消除不去。
眼见玉法真人全身金光大盛,似已到行功的关键之处,谢天赐暗叫道:“坏了!掌门要我清除杂念,杂念总清除不了,这下可完蛋了!”回头瞥见万泽,心里一悸:“他的戾气之身本该轻松除去,却因我止步于此。哎,我永远消除不了也就罢了,何必多牵连一个人…雨涵,我再也无法寻你去啦…”绝望心起,忧虑尽去,只这一瞬间,脑中顿时一片空明,那深厚巨极的灵力急冲至灵台池,将最后残余的浑浊气彻底冲散。
玉法真人拍了拍手,笑道:“成了!”
扑通一声,谢天赐万泽四肢大展地仰在地上,满头汗珠,呼呼喘气,再也不想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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