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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灵界之前,未曾练及御剑诀,却对里面内容牢记于心,此刻见奉业真人施展御剑术,终于想起,这等本领看来稀疏平常,实是上等的驾灵之术,练起来无比困难,若无此天赋,便是简单的驱物境界,一生也休想做到。刚才奉业真人唤尺而来,驱尺腾空,只在一瞬间便已完成,举手间轻松之极,显然已练至随心所欲的境地。
谢天赐又是惊愕,又是佩服,心想:“我若练到此地步,寻找雨涵她们也会方便些。”按照运气法门对着远方一块石子连连挥手,可不管他如何挥动舞动,那石子静静的置在那里,丝毫没有撼动的痕迹。
谢天赐自嘲一笑,道:“看来想多了,驱物哪这么容易做到。”摇了摇头,心想:“师父让我回前殿跟众师兄弟照面,那些人视我如仇,万万去不得。可我已拜奉业真人为师,这面迟早要见的,哎,好生为难…”瞥眼一望,见空中石像栩栩如生,耀眼生辉,转念又想:“这山上风景如此秀丽,我且转上几圈,等师兄们火气消了,再回去不迟。”
他绕到凌空而立的石像跟前,观赏良久,咂了咂嘴,道:“神奇,神奇!”这才转身向山下奔去。奔到那瀑布前,赫然出现两条道路。他记得来时是从左边路上来的,右边这条路又通向何方?
犹豫了一会,终经不住好奇心,朝右方行去。他边行边看,见路旁种满了桃树,摘下一朵放在鼻前,猛劲嗅了嗅,道:“灵界与人间也没太大区别,比如这桃花便与人间无异。”他又拈来一朵嗅闻,正兀自陶醉,忽听一人惊呼道:“你是何人?”
谢天赐循着声音望去,却没见到人,以为是哪位师兄在山上暗藏着,应道:“师父去玉虚宫了,我…我这便回前殿。”那人道:“你说什么?你叫他师父?”谢天赐道:“是啊,奉业真人刚收我为徒。”那人咦了一声,似乎很是惊讶,说道:“他已经收过关门弟子,怎会又收徒弟?我瞧你面生,打扮也不像道人,你自哪来?”说着从空气中凭空现出身子,怯生生的站在谢天赐跟前。
谢天赐吓了一跳,面前之人的这等奇功,竟与炎凌的凌空现身之法一模一样!待看清他面庞,却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神情更是惊愕。
谢天赐不答反问道:“你又从哪来?”那少年道:“我…我一直居在此处啊。”说着猛咳起来。他脸色苍白,咳嗽不止,小小身躯不住颤抖,似乎身患重疾。
谢天赐心想:“不知他是我哪位师兄弟,看样子不像受伤,倒害了什么痨病。”走上前道:“你…”那少年抬头喝道:“别过来!”谢天赐一怔,随即停住脚步。
那少年越咳越狠,最后捂住胸口,面色惨白之极。
谢天赐见他如此年纪就身受苦痛,心下不忍,也不理会他的忠告,陡地奔过去抓住他手,抗在身上就朝山下跑。
那少年大声惊呼道:“你…你干甚么?”谢天赐道:“我带你去前殿,让师兄们帮你治病。”那少年身体一震,又惊又怒,叫道:“快放开我,我这病根本治不好,要传染了诸位师兄,麻烦可大了!”谢天赐脚步渐渐缓下来,道:“传染?”那少年道:“放我下来!”
谢天赐拗不过他,将他放到地上。那少年手指微微发抖,指着他道:“你…你快去找…找个山泉,把身上碰到我的地方洗上几遍,不然…你也会被我传染。”
谢天赐疑道:“这么严重吗?”那少年顿脚急道:“快去啊,一会可就来不及了!”谢天赐道:“那你等我一会。”快步走到瀑布前,脱去上衣洗了起来。洗了一会,察觉后面没了动静,回头看去,大吃一惊,那少年已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谢天赐大叫道:“喂,喂!”跑过去扶起他,捏住他细嫩的手腕,待感受到微微跳动的脉搏,心下一宽:“还好。”转手又掐他人中,掐了三四下,那少年幽幽转醒,骨碌坐起身道:“你…你又碰我了!”
谢天赐笑道:“不碰难道让你等死?”那少年道:“我…我可是戾气之身啊,完了完了,咱俩同样了…”谢天赐道:“戾气之身是什么?”那少年道:“我生下来便这般样子,听爹爹说是上天的劫数缺失所致,百年难遇,降临到我身上实是不幸之极,现在又传染了你,你…可有不舒适的感觉?”
谢天赐摇了摇头道:“没有。”那少年道:“怕是没到时候,这戾气之身发起病来,时而炙如火烧,时而寒冷彻骨,时而身如重负,时而体若气浮,全依自己五行之气发作。我五行缺金,便是这般咳嗽不止,总有一天会咳而致死的。”
谢天赐道:“无解救之法吗?”那少年道:“每隔十日,掌门师伯会替我运气行功,连续十载方支撑到现在。至于解救之法…是万万没有的。”
谢天赐苦笑一声,道:“咱们算是同病相怜了。”那少年盯视他半晌,忽道:“我说了大半天,你竟不害怕么?”谢天赐道:“怕什么?我虽碰了你,也不见得会被传染,若传染上了,也未必会要我的命,若要了我的命…”那少年接道:“若要了你的命便真是要命了!”谢天赐哈哈笑道:“不错!”
那少年似乎颇为兴奋,拉过他手道:“我带你去个地方。”谢天赐道:“去哪?”那少年道:“跟我来就是。”两人齐步向右边道路行去。
走到那片桃树林,谢天赐道:“现在可是春季?”那少年道:“是啊。”谢天赐道:“这桃树正值花开,真漂亮!”那少年道:“桃树?这是礼树啊,你认错了!”谢天赐愕然一阵,喃喃道:“礼树?”
那少年又道:“桃树是什么?我从未听说过。”谢天赐心想:“这分明就是桃树,看来灵界和人间的叫法不同,桃本就是‘礼’的象征,叫它礼树也不为错。”便道:“是我认错了,嗯,这原来是礼树。”
那少年嘻嘻一笑,带着他一路前行。过了一会,来到一处木阁前。那少年道:“这里就是我家。”
谢天赐打量着这处木阁,忽想起一事,问道:“我是第一个来这的人吗?”那少年瞪大眼睛,道:“我是第一个,你才是第二个!”谢天赐见他天真烂漫,不由得升起爱护之心,道:“对,我是第二个。”心想:“这处地方安静清闲,倒是练功的佳所,我必要学会御剑术,好去寻找雨涵她们。”
那少年道:“还没问你名字。我叫万泽,今年十二岁。”谢天赐道:“我叫谢天赐,比你大四岁。”那少年道:“那我叫你哥哥喽?”谢天赐笑道:“那我也叫你弟弟。”那少年连蹦带跳,手足舞蹈一番,道:“太好了,我有哥哥了!”抓住谢天赐手道:“你不知道,那些师兄个个脾气古怪,见了我像见了瘟神一样,你和他们不同,我喜欢你!”
谢天赐摸摸他小脑袋,道:“以后需要哥哥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绝不推辞!”万泽惊喜交加,拉着他朝木阁走去,道:“走,咱们进去说话。”
进得木阁,是一间小厅,里面摆着两桌一椅,虽然简单,却颇为有秩。
谢天赐走到左边,抬头看到墙壁上悬着一幅屏风,绘的是青山绿水,再往右看,则是一片白纸。从左到右共有四幅画,绘景各有不同,连起来才成一体。那第三幅却是一个人物,仔细瞧看,竟是刚才在山顶拜礼的那尊石像!
谢天赐不禁问道:“这是谁画的啊?”万泽道:“当然是我啦,别人哪敢来这地方。我常年深居木阁,时时幻想哪日下山,去瞧瞧外面的世界,可在我脑中只有坠雾山的形貌,无聊之际便画了下来…”谢天赐脱口而出道:“我带你下山玩!”万泽摇摇手道:“不行,我这身病传给别人,那可不好了。”谢天赐叹了口气,道:“真可惜,你童年竟如此孤淡。”
万泽眼光忽地一闪,道:“你会下棋吗?”谢天赐道:“围棋吗?会一些。”万泽走到一石桌旁,拿出两盒石子,一盒全黑,另一盒却是全白,说道:“天赐哥哥,你先还是我先?”谢天赐道:“弟弟年幼,当然是你先。”万泽拈起两枚黑子放在桌的左上右下两处,又拈起两枚白子放在右上和左下,四子遥遥相对。
万泽道:“我可下子啦。”伸手探入黑盒,拈起一枚黑子放在桌子正中央。
谢天赐坐到他对面,见石桌上刻有十九横道,十九竖道,纵横交错,共分三百六十一点。又见万泽此等布局,惊道:“这是什么下法?”万泽道:“我放天元位,想争占先机,不妥吗?”
天元位正是桌上三百六十一点的正中央一点,黑白四字所占之位是棋盘上的四星位置。谢天赐心想:“这下法在古代有过,极具攻击性,我在人间可不是这么下的。”便道:“也没什么不妥,只是很难掌握。”拈起一枚白子规规矩矩的放在右下黑子的小飞位。
万泽跟着应了一子,紧紧逼住谢天赐的白子。
谢天赐眉头一皱,暗想:“看来他想和我对攻,嘿嘿,我偏不着你道。”飞速在左上黑子旁挂下一子。
万泽跟着逼住,谢天赐又补强右上位的白子,成一守角之势。万泽理也不理,只对谢天赐的单个白子围攻。
两人下子飞快,一人只求攻击,一人只求防守,攻守之间,泾渭分明。万泽越下越恼,谢天赐始终避其锋芒,攻击之数毫无作用。待下至中盘,中央天元位的黑子渐渐失去威势,放眼全局,黑子只吃住了数枚白子,而谢天赐的白子围了偌大的一片空,再接下去,黑子必输无疑。
眼见翻盘无望,万泽索性爽快的投子认负,挠挠头道:“原来棋还能这么下,我学到了。”谢天赐却心有惭愧:“我用人间高手研究数万遍的布局对付他,未免胜之不武。”笑道:“咱们再下一盘。”万泽欣然应允。
第二盘时,万泽不再只求进攻,落子小心,处处谨慎,谢天赐却是舍弃防守,步步紧逼,至收官阶段,谢天赐只赢了两子。
谢天赐钦佩不已,赞道:“我的方法全被你掌握啦,你好厉害!”万泽却道:“天赐哥哥,若不是遇上你,我再下千年也不知有这等下法,我才佩服你啊!”谢天赐道:“咱继续来!”
两人兴致高昂,连下了数十盘,到最后,谢天赐已完全不是万泽对手,连连夸赞他。
数十盘下过,已至傍晚。万泽点亮灯烛,对谢天赐道:“我们同患奇症,下不得山,你便在我这住吧。”谢天赐犹豫道:“这…师父去了玉虚宫,他本要让我回前殿跟师兄们打招呼,若见不着我恐怕会大发雷霆。”万泽道:“爹爹去了玉虚宫?那他得过上几天才能回来,掌门师伯与他亲若兄弟,一定缠着他不放的。”谢天赐惊道:“你说什么?奉业真人是你…是你…”万泽道:“你不知道么?他是我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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