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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界,葬神谷。
真正进入了葬神谷的这片森林后,赫连悠才切身体会到了它的可怕。
玄所谓的“我来教你点东西”,正式拉开了噩梦的序幕。
第一天。
“悠,你去打猎吧,今天阳光很不好,我心情不好唉。”玄整个人躺倒在床上,闭着眼睛说道。
看了看头顶微小的光点,太阳……赫连悠忍不住犯了个白眼。
“没事的,森林边缘的动物都很弱,你可以的。”看到赫连悠一脸怀疑的表情,她追加了一个大大的信任的微笑。
赫连悠抓回来一只兔子,完全没够吃。
但当晚玄还是用长长的,闻所未闻的赞美之词夸奖了他。结论是:
“悠,你很有天赋,以后,我们的伙食就靠你了!”
这懒货。
悠从此过上了早出晚归,辛勤工作的日子。
夜深了,赫连悠打坐在床上,感觉到体内的灵力随着血液在全身流淌,滋润着扎根于身体各处的种子。像是回应般的,赫连悠能感觉到种子中的力量在破土发芽。
据玄说,神的力量来自于神魄,神魄寄生于翅膀,赫连悠现在少了一边翅膀,神魄受了重创,已经不能使用神力了。但他身体里还有一种力量——灵力,凡有灵魂之人,必有灵力,有了灵力,便可以修习法术。
玄传给赫连悠八枚用来修炼法术的种子,原本神的体内会自己孕育种子,但现在,存在于神魄中的种子都不可用了,只能通过外界给予,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就是神的体质可以包容世间一切种子。
“比起之前的神力,这种力量要弱小多了。”赫连悠叹道,“这样下去何时才能重返神界啊。”
第二天一早。
没有什么比昨晚没睡好今天天没亮就要起来干活更苦逼的事了!
赫连悠的悲愤最终还是淹没在了食物香味的诱惑中,不得不说,胃是全身上下最没节操的部位。
赫连悠此时谄媚的对着玄笑着,早上天没亮就被拉起来干活的火气全消,活像一只流着哈喇子的家犬。玄更是深谙其道,一边训着赫连悠,一边可劲的给他添肉。
就这样日复一日的砍树与打猎,赫连悠不知道这样对他到底有什么帮助。
“悠,你这砍树的水平真是太差了,别说树了,你简直连片树叶子都没震下来。”拖着慵懒的调子,玄满是鄙夷的看着他。
赫连悠一下子从食物带来的巨大满足感中清醒了过来,心中不禁懊恼,作为高高在上的神,他竟然败在了一棵树前,他辛苦了几天的结果就是给那棵看似柔弱的小树留下了浅浅的一道疤,而玄则是潇洒的一挥斧头就带倒了一棵比他那棵粗两倍的大树。
飞快的拨拉完碗里的饭,赫连悠不甘心的又去对付那棵树了。树皮摸起来并不扎手,滑滑的,不似正常的树,颜色则黑的发亮,硬度更是与铁有的一比。葬神谷里的生物,在生命力上的强大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对准之前砍出的伤口,赫连悠挥动斧头,卖力的干起活来。
虽然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但好强的劲儿一点都不比大人少啊。玄看着他笑了,紫色的眼波化开来,犹如绽开的紫罗兰。
“我去打猎了……”话音未落,声影已经消失在森林中。
神秘的女人,赫连悠停下动作。据玄说,他们在这里的食物全靠猎取森林中的各种动物获取,但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森林,由于没有光照,又几乎没有水源,能在这里活下来的植物很少,一些食草的动物为了生存转而食肉,动物间厮杀不断,这有强者才能生存下去,这也是为什么连一棵树都坚韧到如此程度的原因。
玄每次猎回来的都是够吃好几天的大型动物,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自己懒得天天去,但赫连悠却能感觉到玄的实力简直深不可测。
为什么她会在埋葬神明的地方活下来,为什么她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她如何能知道母亲使用的秘书,既然可以离开,她又为什么留在这里,她要自己实现的要求是什么……无数的疑问困扰着他,但他并不想主动去问,他有种直觉,到了一定的时候这些都会真相大白,他只需要维持着这种互相利用的关系就好了,现在的他不相信任何人。
或者说,不敢相信。
“悠,是时候了,我想给你看一些东西。”玄起身走到院子里。
葬神谷的白天黑夜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压抑的黑色一直笼罩这山谷,黑夜降临的唯一证明是每晚以奇异的角度照进山谷的月光,给这个单调的日子撒上一层薄薄的月色霜华。
“就告诉你吧,我不能离开的原因……”
玄起身走到了院子里的空地,身体缓缓飘起,紫色的霓裳在风中荡起了涟漪。她越升越高,几乎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点时,赫连悠听到了异响。
无数条粗细不一的铁链在月光下显露了出来,从山谷的四面八方伸出,全部系在天空中小小的光点身上,“哗啦哗啦“碰撞着。
“这是我的牢笼,我一生都被这些铁链束缚着,所以我逃不出这山谷。”链子扯着紫衣女子的身体,将她从空中摔了下来。
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但没能遮住她的悲伤。
“通往人间的方法,就算我知道,却也到不了。想要从这里进入人间,要通过一扇炼狱之门。门口有两位兽神把守,其实力不是你能想象的。葬神谷有严格的领地划分制度,你要想去到门前,要通过无数妖怪的领地,这些妖怪都是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可怕生物。你很有可能死在这出去的路上。害怕吗?”
说不害怕是假的,想活下去,必须活下去,但不是想永远窝在洞里的老鼠一样过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家人托付给他的,并不只有生命,还有愿望,那些他们有生之年没有实现的愿望。她要回到神界,将所有的债,一笔清算,这是我的决意。
“你可以选择留下。”
“我要出去,无论结局如何。”玄回头,看到的是无比坚毅的表情。
多少年没有见过了呢,这样的表情。
记得那一天漫天的白羽浸着刺眼的鲜红落了下来,赫连悠眼角的眼泪打破了她泥沼般让人窒息的生活。血腥,杀戮,只是为了活下去而活着的七百年里,这个表情,是她能看到的唯一的希望了。
全都赌在他身上了。
时光荏苒,在曾经的终结之地,一切,又将从这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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