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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赫连悠发现自己被绑在处刑台上,身体被胳膊粗的铁链束缚住,动惮不得。转头望向自己两侧,父亲、母亲和姐姐也被高高的吊起,耷拉着脑袋,父亲的翅膀已经剥落至尽了,胸口的大洞显得格外骇人。
死了。
赫连悠脑中“嗡”的一声,拼命的挣扎了起来,铁链划破了他的身体,留下触目惊心的伤痕。申屠复在处刑台前用平淡的语调念着子虚乌有的罪名——背叛尊神之罪,在尊神没有允许的情况张开了翅膀,视为反叛。
处刑台下面的众神像雕塑一样静默的立着,没有表情,看着这场结局已知的戏。
赫连悠喉咙发干,黑色的眸子中潜藏着血红的杀意,恨,恨着这随意摆弄生命的神界,恨这些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恨到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沸腾起来了。
“处刑!”
随着申屠复一声令下,四名处刑手浮了上来,站在赫连悠他们面前。
一双熟悉的金色眼眸,曾经的挚友。
夕照。
赫连悠将牙呲的“咯咯”响,愤怒让眼眶像是要炸开了一般。
“为什么背叛我!”赫连悠用力的向前探去,铁链震得“咔咔”作响,鲜血顺着铁链滴了下来。
夕照没有答话,将手中的圆形符印贴在赫连悠胸前——强制神明张开翅膀的符印。
“啊……”撕心裂肺的痛楚过后,赫连悠身后的翅膀张开了。
“你不是想要自由么?从今天起,你就自由了。”举起手中的大刀。
“带血的死亡,是自由的代价。”对准赫连悠身后的翅膀。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们所有人!”赫连悠咆哮着。
“如果你能活下来的话。”夕照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让人不寒而栗。
砍下。
漫天雪色的白羽中,赫连悠急速的落下,感觉得到生命一点点从身体里抽离,意识渐渐地模糊起来,最后映在眼中的神界的天空,浓郁的蓝色如眼泪般令人悲伤。
坠落。
赫连悠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森林中,森林中的树木长的不似平常,黑色的枝干直至向上,鲜少分叉。零零落落的挂着几片叶子。抬头看看,天空遥远的只剩下一个光点,没有光照的森林刮着萧瑟的风,有点阴森。
从当前的景象中回过神来,赫连悠勉强拖着残破的身体站了起来,背后的伤痕扯着他的每根神经告诉他,他竟然活下来了!
赫连悠知道,这是母亲留下的一条生路,他抱着一丝近乎渺茫的希望,如果家人们侥幸的,像他这样活下来了呢。盲目地在树林中搜索者,疯狂的奔跑着,寂静的森林中,连他的呼吸都有了回声。一些森林中的动物开始向他聚拢。
赫连悠的本能发出警告,虽然自己没有姐姐那样的战斗天赋,但基本的警惕性还是有的,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眼神仿佛自己就是他们下一餐的猎物一样。他捡起脚下一根较粗壮的树枝,拿在手里掂了一点,心中奇怪,虽然只是树枝,但能感觉到它的硬度和重量都不似平常的树枝。来不及多想,就见伏在地上一只兔子“噌”的窜了起来,扑向赫连悠,赫连悠挥手一挡,想着一只小兔能将自己怎么样,没想到兔子极其灵敏的躲开了这一击,张开嘴就向赫连悠的脖子咬去。赫连悠一惊,向后一翻,躲了过去。
长舒一口气,赫连悠没敢掉以轻心,开始仔细的观察这小小的动物。虽然长的是平常兔子的模样,但四条腿能看出明显的肌肉,微微张着的嘴中,一排异常尖锐的牙也与一般的兔子不同。
深吸一口气,发现除了兔子外的其他动物并没有任何异动,像是在观察他的实力一般,审视的打量着他。兔子呲着牙,身上的毛倒竖起来,拉着前腿,一副随时冲过来的样子。赫连悠握紧手中的树枝,斜着眼瞧了瞧周围,缓慢的围着兔子转了半圈,猛地一下冲过去,树枝插进了兔子的身体。赫连悠飞快的跑起来,身后的动物终于反应过来,开始追赶起来。
“呼,连对付个兔子都这么困难,这一大群要怎么办。”
尽管是全力在跑,但是身后的野兽还是迅速的追了上来。突然脚下一绊,一条细长的小蛇卷住了他的脚腕,他一下子跌在地上,身后的野兽扑了上来。
赫连悠来不及闪躲,只能闭上了眼睛。
一阵腥热洒在脸上,却没有疼痛感。
着一袭华丽的紫色霓裳,女子身上披着的大氅滑下来,恰好露出曲线优美的锁骨,随意的穿着透着慵懒,紫色的长发垂直腰际,半垂的眼睑遮住了妩媚的紫色眸子。
“啧啧啧,”拖着长长的调子,女子开了口,“真弱。”
刚刚那一瞬,周围的动物死了一地。但女子身上连一滴血都没有留下。
“多谢救命之恩。”赫连悠急忙起身感谢,女子眼皮都没抬一下,随意的摆了摆手。
赫连悠定了心神,挑了根差不多的树枝又向森林深处走去。
“小子,去哪?”女子歪头看着他。
“找我家人。”
“这片森林里已经没有活人了。”女子淡淡的语气中有叹息的意味。
赫连悠没有停下,径直向前走。
“你再向前走,就是死路一条,刚刚那些,是这片森林中最弱的动物。”
仿佛有点犹豫,赫连悠的脚步顿了一下,“谢谢您的忠告,我还是,必须亲眼见到不可。”强忍住心中翻涌的悲伤,赫连悠又踏出一步。
“你娘用分身化羽的秘术给了你半条命,可不是为了让你断送在这里的。”
赫连悠惊讶的看向女子,她怎么会知道?
“你要执意要去我也不拦你,不过话说在前头,我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善主儿,对于不惜命的家伙我可没有兴趣救他,我和你的交情,也就值刚刚那一次了。”
赫连悠想起了母亲之前说过的话。
“活下去,你的身上担着全家人的命。”
女子看到他犹豫的神情,轻声说道:“他们死了,有些事就算你不愿意相信,它还是发生了。”
赫连悠的指甲深陷进肉里,想用这种疼痛感来忘记刚才那句话。
死了。
终于抑制不住席卷来的悲伤,任由眼泪肆意,赫连悠倒在了地上,失声痛哭。
活下去,即使说着这样简单的事情,赫连悠也觉得遥不可及,他不知道,失去了一切的他,要怎样活下去。
绝望感淹没了他。有一瞬,他希望自己也能就这样死去。
“活下去。”
无助的瘫倒在地上,两眼无神。紫衣女子一把提住他的后衣领,拖着他往回走,赫连悠没有反抗,现实太过残酷,自己爱的人离开了,信任的人背叛了,故乡回不去了……
走到了一间木头搭的小房子前,自己女子将赫连悠甩到了床上,拿了一些药放在床边,“想活的话就把它涂上,自己的命自己操心。”旋即转身出了门。
日子就这样不痛不痒的过了好几天,紫衣女子与赫连悠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按时的送饭进去,时不时的用一种捉摸不透的神情望着他。赫连悠不出门也一言不发,只是时不时的望着窗外流眼泪。终于在一周后的夜晚,紫衣女子生着篝火,听到身后小木屋的门“吱呀”一声。
“我能问些问题吗?”赫连悠试探的问道,他还摸不清这个神秘女子的脾性,时而温柔,时而残暴。
女子扬了扬眉,意思是可以。
“这里是什么地方?”
“葬神谷……埋葬神明的地方,所有被处刑的神明都会掉到这里来。”
“还有办法回到神界吗?”
“没有,这里离神界有多远是无法想象的,就算神明的体质在强健,你若不是有一半翅膀的保护,单单是摔下来也活不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难道要在这葬神谷永远的生活下去……”
“做个交易怎样?”
赫连悠一脸疑惑的看着紫衣女子。
“我教你出去的方法,你答应我一件事。”
“出去?”
“对,虽然回不了神界,但是可以去到人间,那里有可以回到神界的办法。愿意吗?还是,你要一生呆在这?”自已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笑。
“好。”赫连悠眼神坚定。
“那你先从我的房间里搬出来吧。”紫衣女子平静的说。
“啊咧?”
“伤好的差不多了吧,这几天你住里面我就只能在外面将就着,长时间睡不好可对皮肤不好,啊啊啊,困了,我进去了。葬神谷可是需要自力更生的地方,房子什么的想住就从明天开始干活吧,砍树什么的。”
自说自话的走开了,留下一脸愕然的赫连悠。
“哦,对了,我叫玄,以后从明天开始就是你师父了,做好心理准备吧。”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推门进去了。
对着空空如也的院子,要在哪里睡暂且不论,夜里的寒风一吹,身上的伤又开始疼了,绝情的老妖婆啊……
玄靠在墙上发呆,可以相信吗?那个少年,真的能解开自己这七百年来的桎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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