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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皇应战的齐军,事先没有制定一套万全之策,他们太相信一纸合约就天下太平的鬼话了。四十多万军队啊,就象四十多万头牲口一样被韩信的几万军队赶来赶去到处跑。最后齐国的都城临菑也丢了,齐王田广还算腿脚利索一路狂奔跑到了高密,没有象赵王那样落个被活捉的下场。到了高密他并没有组织有效的反击夺回失地(估计他也没这个能力),而是首先向项羽求救。意思是现在我是打着你项王的旗号出来混,如今兄弟我的场子被人砸了码头被人抢了,你当大哥的怎么则也不能见死不救吧。当然项羽不会冷眼旁观,想当初彭城一战刘邦一败涂地,各路诸侯纷纷倒戈投到他的门下,如今又出来了个韩信似乎在替刘邦找诸侯们秋后算帐,魏国、赵国、代国、燕国又重新倒向了刘邦,现在齐国又危在旦夕。这样倒下去不就成了多米诺古牌效应了吗?最后倒下的就可能是他自己了,太可怕了!他项羽再牛也知道孤掌难鸣这个道理。于是派了心腹爱将龙且带了军队前往齐国救援。
龙且是项羽的发小,在楚汉战场上勇猛无敌除了项羽可能就要数他了。在项羽帐下他是无人可撼动的第一勇士。想当初龙且在项羽手下已是横扫千军独当一面的将军时,韩信还只是项羽帐前持枪站岗的侍卫。如今却成了两军交战的对手。所以在龙且看来韩信如今牛皮哄哄决不是有什么本事,完全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在他和齐王合兵一处准备和韩信会战的时候。还是有人小心地提醒他说:“韩信的军队劳师远征,远离后方。我们应该深沟高垒不予交战,然后让齐王派人到处去传递消息给百姓说齐王还在(就象后来的毛泽东丢了延安仍然留在陕北转圈圈稳定人心一样),现在又有楚军来增援大家要坚持斗争,等待大反攻的那一天。时间一长韩信的军队缺粮断草就会不攻自破。”出这个主意的人是谁史书上没有记载,但绝对是一条上上之策,避实就虚,可以完全将齐国目前的被动局面有效扭转,而且还可能彻底翻盘。说不定还可以把韩信抓来游街示众让他再受一番跨下之辱。但是我们的龙且同志显然觉得用这样畏首畏尾的招有损他楚军第一勇将的名声说:“韩信这小子我根本就没把他看上眼过,这人天生胆小。摆平他太容易了。我奉项王之命来救齐国。不打一仗敌人就投降了,这算怎么回事儿啊。而且这仗打下来,齐国的大片土地就是我们项王的了。”历史上出现过太多的象龙且以及后来的吕布这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所谓勇将了。他们永远学不会在战场上用智慧谋略去征服对手远远比用亡命厮杀更值得去追求。所以他们只能被冠以有勇无谋的‘雅称’。被后世叹息或嘲笑。
用今天的话来说,当龙且在项羽这家跨国公司已经做到部门总监的时候,韩信还只是个打更执夜的门卫。两人现在却成了面对面的对手,这口气换了谁一时也顺不过来。所以在龙且眼里韩信根本就算不上只什么鸟,也不配做他的对手。不过在韩信眼里龙且还算是一只鸟,不过只是一只狂妄自大又愚蠢的笨鸟。克劳塞维茨在《战争论》的著述中提到,战场上一个统帅平稳的心态尤为重要,正确地认识自己,客观公正地评估对手,是做出准确判断的钥匙。很显然此时作为一军统帅的龙且用高傲和鄙视的心态,代替了一个战场指挥官应有的冷静和沉稳,其后果是致命的。韩信很清楚自己此时对手的心里状态。猎手在对付一头凶猛的野猪时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引它上钩。此时两军隔着潍水河摆开了阵势。韩信先派出一支部队连夜到上游用一万个沙袋截断水流。然后指挥部队首先向龙且的军队发起进攻,但很快遭到楚军的强烈反击,韩信命令部队顺势而退。龙且望著溃退的汉军脸上笑容得意:“我说韩信没什么名堂吗?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败给他。”当楚军正在过河追击汉军时,韩信命令上游决堤放水,大水汹涌而下,楚军被河水截断,汉军乘势反击(这样的情形在后来的三国演义中屡次出现,这一招叫断水决堤,曹操用过,诸葛亮用过,关羽水淹七军活捉于禁用过)。此时度过河的楚军只有小部分,汉军很快就对他们形成了包围之势,而这包围中还有主将龙且,作为勇将身先士卒是值得赞赏的风格,不过这次他要饱尝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喝的滋味了。龙且对于项羽来说犹如刘邦的樊哙,情同手足忠心耿耿。楚汉相争的舞台上叱诧风云的一代勇将,却用轻敌这样战场上最为禁忌的常识性错误结束了最后的告别演出,寡不敌众战死沙场。作为一位将军能战死沙场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但作为一代名将却死于轻敌这样战场菜鸟才能犯的低级错误他该倍感羞耻。据史记载龙且救援齐国带领了十万楚军,而且是都能打仗的精锐部队。结果全军覆没,齐国最后还是并入了汉王刘邦的版图。不过此役齐王田广再次成了漏网之鱼。看来他在逃跑这项本事上和刘邦同志不相伯仲,他们完全可以沏壶茶坐下来相互切磋技艺以求达到打了败仗后跑得更快跑得更远的上乘境界。龙且之死项羽有折翅之痛,楚军有锉锐之损。使得楚汉相争的战场上,从原先的一边倒开始趋于平衡。不少史学家都认为这是楚汉战争的一个转折点。
攻下齐国的韩信第一次有了为自己打算的想法。那就是替人家打天下的同时自己是不是也该有块自留地。历史上有太多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所谓功臣了。想当初自己一无所有,招别人白眼受人家欺辱而忍气吞声,不就为了有一天能出人头地混个人样出来一雪前耻吗?自己现在虽然是大将军,但手里值钱的就只有一颗将军印玺,一旦被收回他就跟天天给自己打洗脚水的卫兵一样什么都不是。而刘邦似乎对收缴部下印玺的方法和他逃跑的技巧一样都堪称奇绝。那还是在自己刚刚攻下赵国的时候,楚汉相持一年的阵地战最终也以荥阳失守汉军溃败而告终。就在荥阳城即将被攻破之即,刘邦为了自己逃命,竟让两千名妇女身穿铠甲从东门出城,而部将纪信穿着他的衣服驾着他的马车吸引楚军追击,自己乘机带领十几名随从从西门跑了。流氓就是流氓,没有他干不出只有你想不到的事儿。这还不是最绝的,还有更狗血的,当成皋已危在旦夕,身在城中的刘邦很快就要成为项羽瓮中之鳖了的时候,腾公夏侯婴关键之时显出救主神威,亲自驾车护送刘邦和他的两个儿子突出重围,途中刘邦竟怪车载过重跑得太慢,于是将两个儿子(后来的汉惠帝和汉文帝)扔下了车。为了自己逃命连亲身骨肉都不要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觉悟这该修炼到何等高的境界啊!我看古今中外也没几个人能企及。只身逃脱的刘邦犹如一个输红眼的赌徒,他要到处搜寻自己仅存的赌资以求来日还有翻盘的机会。他向北渡过黄河赶到韩信的防区。想到如今自己就象一条丧家之犬,韩信这小子还会不会认他这个老大很难说,要是韩信此时成了个白眼狼翻脸不认他刘邦可就一点儿则都没有了,于是怎么和韩信见面,而且能继续让他听命与自己着实让刘邦费了一番心思且一夜未眠,他知道自己没有张良那样绝顶聪明的智慧,不过他却有屡试不爽的流氓伎俩,事实证明这种犹如农民式的狡猾每每在关键时候能帮他的大忙。于是第二天早上他谎称是汉王派来的使者便顺利地进入了韩信的大营,而且畅通无阻地直接进入了韩信的中军营帐,当韩信和副将张耳看见自己的汉王突然只身而入正不知所措发呆的时候,只见刘邦几步过去一把将桌上的大将军印玺抓在手里,这情形如饿狗抢屎般的很搞笑,但方法是绝对的简单实用。换了是一个处处行为都注意检点所谓的君子一定觉得丢不起这个脸,怎么也得先给人打声招呼吧,就是要收回印玺是不是也该有个什么交接仪式。可见君子心思重,小人诡计多是有道理的。现在虽为一方诸侯贵为汉王的刘邦,其实骨子里仍然是家乡沛县街上的那个市井无赖,所以做这种事他拿得起放得下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况且他还是拿回自己的东西,根本就不用考虑什么丢不丢人寒不寒蝉。收回大将军印玺的刘邦同时也带走了韩信大部分军队,命令张耳继续在赵国招兵买马扩充实力,命令韩信讨伐齐国。刘邦这种做事完全不按常规出牌的方式,把自认为智商还不低的韩信着实看傻了也惊呆了,同时他也意识到一颗将军印只不过是一根替人做嫁衣裳的针线一样微不足道。要想确保自己的付出将来有相当的回报,就一定得有自己经营的地盘儿由自己把握的势力范围。这齐鲁大地自古人杰地灵物产丰富,春秋战国时代齐国就是强国,列国不敢小视。如能在此地成为坐镇一方的诸侯,也不负他一生的报复。而今齐国已在他手里,他此时就是齐国几十万臣民和七十二座城池的主宰,齐王理应非他莫属。但刘邦会把比他汉中根据地还大还富庶的一块地方给他吗?回答是肯定的,不会!刘邦是比项羽大方,但他也绝不会大方到允许自己部下坐大成势的地步。荥阳、成皋相继失守正面战场上的刘邦正被项羽的凌厉攻势逼得焦头烂额。怎样给他开口要齐王的位子,才能让他明白自己是在为战略大局着想而并不是在乘人之危呢?韩信觉得有点难,他很清楚刘邦不是个傻子乘火打劫的道理他不会不懂。可是有句话叫打铁要乘热,此时不开口恐怕日后再也没有机荥阳失守后重新集结起力量的刘邦,此时正在和游击将军彭越联合对项羽发起反攻,输红了眼的刘邦已经摆开架势准备在小武修一带和项羽决战,想一次就把本给再捞回来。急功近利!这显然犯了兵家大忌,势头正猛的项羽正等着他往枪口上撞啦。这时候谋士郑忠赶紧献策说应该深沟高垒避开项羽的主力袭击楚军的后方。刘邦可爱之处就是在善于听取别人意见,虽然现在自己憋了一肚子火,但想想正面交手自己眼下根本占不到便宜,没准还再次输得血本无归。于是就派卢绾、刘贾带领两万人马渡过白津河从侧翼进入楚地,果然凑效相继攻下梁地(属于楚国疆域)十几座城池。逼得项羽不得不退兵回援。总算让刘邦缓了口气。就在这时候他接到一封信,信是韩信写来的,很简短全文只有十四个字:“齐边楚,权轻,不为假王,恐不能安齐。”意思是齐国邻近楚国,权力太小,如果不让他韩信暂时代理齐王之职,恐怕很难保证齐国的安稳。语气很委婉,字里行间透着对全局的着想和考虑,并且声称自己是为了确保齐国的政治安定暂时代理齐王,并没有争权夺利的企图。这封信背后隐藏着什么目的,这一次刘邦不用张老师指点,也不需要萧师爷提醒。一看就明白,靠!韩信你小子跟我玩猫腻,我刘邦打仗不如你,玩花花肠子我在沛县当混混的时候都玩烂了,谁他娘的也不是我刘邦的对手。什么为了齐国的安定代理齐王,你就直说了想当齐王不就得了吧。现在好比刘邦请人来给他盖房子,这地基都还没打牢实啦,别人就开始想分他的一间上房。想想当初不是我刘邦听萧师爷的举荐给你机会,你韩信还在给项羽天天把门打洗脚水啦。如今你在江湖上名气混出来了,就不把我这个老大放眼里了,看来这清理门户是必需的。刘邦决定把和项羽作战的部队调过来对付韩信,不给他点儿颜色看看,往后我这老大还怎么当。张良赶紧制止,让他打消这个念头。张老师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好比现在是农忙时节,韩信是主公您请来帮忙的麦客,您不给人家好菜好饭招待好谁给你干活出力啦?主公眼里就只有一个齐国吗?您的眼里应该是整个天下啊!韩信想做齐王就让他做好了,您还应该再大方一点儿,表明态度不是什么代理而是让他干正式的。”作为有着战略眼光的张良很清楚他们现在真正的敌人是项羽,对付韩信是以后的事。如果此时本集团内部发生内讧那结局是毁灭性的灾难。刘邦将以自取灭亡的方式退出这场与项羽角逐主宰天下的竞争。团结就是力量啊!就如后来的公元一九三六年12月12日发生的西安事变,当时任西北剿匪副总司令,东北军领袖和十七路军总指挥,西北军领袖的杨虎城共同发动了兵变扣留了蒋介石。把天捅了个窟窿,他们向中共求助如何处置将。刚刚经历二万五千里长征,历经跋涉九死一生到达陕北的中共领导人和他们率领的所剩不到三万的军队中,大部分人都主张杀了蒋介石为在几次苏区反围剿中被他屠杀的同志和战友报仇。但以毛泽东、周恩来为首的少数具有战略眼光的领导人,他们坚决反对,因为当时日本人已有灭我中华之心,蒋介石如果死了中国将重新陷入军阀混战的局面,更有利于日本人侵华,此时国人当以捐弃前嫌团结起来一直对外。最后采取了逼蒋抗日,从而形成了国共合作地部分东西南北,人不分男女老幼全民抗战的大好局面。会了。
虽然刘邦对韩信开口要权想当齐王这件事恨得牙痒痒,但他还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派张良亲自带着齐王的印玺和委任状到齐国临淄给韩信受封。张良到了齐国,诚恳地表达了汉王刘邦的意思说:“将军自领兵以来为汉王开疆辟土所向披靡,使得魏、代、赵、燕、齐相继归汉居功至伟无人能及,封齐王之爵乃实至名归。”韩信没想到这事儿竟这么顺利就成了。不过作为一个聪明人韩信还是隐隐感觉到了刘邦背后的心不甘情不愿。这只是他的无奈之举,韩信知道眼下这情形,刘邦的局面不靠他韩信来撑着,就会出现红旗还能打多久的严峻问题。没有什么比老板都要看自己脸色过日子的事儿更让人爽的了。其实此时的韩信已经从曾经备受欺辱,一名不闻的小人物成为了一个足可以左右历史进程的巨人,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达到了他的政治事业的巅峰。
楚汉战争从公元前206年也就是汉王二年,刘邦集结各路诸侯五十六万大军乘项羽平定齐国之际进攻其都彭城开始,先后经历了彭城之战刘邦全线溃败,荥阳、成皋楚汉两军近一年的相持,韩信和彭越发动对楚的后方和侧翼的局部战争,到最后一场决定命运的垓下之战,历时四年多。整个过程可谓是波澜壮阔气势恢弘,被后世的许多中外史学家誉为决定人类历史进程的二十次伟大战争之一。无独有偶,与此同时地球的另一边,也在上演一场同样将被永载史册的著名战争“第二次布匿战争”。而这场战争前后发生了三次时间和后来的英法战争一样漫长历时一百年。而最被人们称道的是第二次布匿战争,因为这场战争和同时发生在东方的楚汉战争相似得如同姊妹篇,也出现了一位军事天才——汉尼拔。这是两个国家罗马人和迦太基人为争夺西西里岛控制权的战争。罗马人把迦太基人称为布匿人,所以他们之间的战争史称“布匿战争”。汉尼拔是第一次布匿战争中迦太基人在西西里岛军队司令官哈米尔卡尔的儿子。为了夺回迦太基人在第一次布匿战争中战败而丧失的权利,哈米尔卡尔曾让汉尼拔在神坛前发誓和罗马人永远为敌。当汉尼拔继承父业成为迦太基人的最高军事统帅时,他终于有了兑现自己誓言的机会。他率领十万人的军队从非洲远征意大利,但最终到达意大利的部队只剩下两万步兵和六千骑兵。汉尼拔就是靠着这点人马,在亚平宁半岛的平原上和西班牙交错的山脉中纵横驰聘如入无人之境,使得曾经强大而不可一世的罗马人每每在听见他进攻的号角就瑟瑟发抖。他把自己卓越的军事才能在战场上发挥得淋淋尽致,近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却得不到他远在非洲祖国的任何帮助和支援,最后由于长期孤军深入缺乏后勤补给在扎玛(迦太基南部)战役中失利。他几年浴血奋战创下的辉煌事业因此也功亏一篑,自己最后被召回国,迦太基人不得不宣布再次战败。汉尼拔的经历和项羽竟有着惊人的相似。而他灵活机动堪称出神入化杰出的军事才能又和韩信似曾相识。他们都处于同一时代,他们身上都带有同样的悲剧色彩。是天忌英才还是造化弄人。然而无论是西方的汉尼拔还是东方的项羽、韩信他们的英名和功绩千百年来都被世人所敬仰和传颂,因为历史从来都不以成败论英雄。
耗尽人力物力折腾了近一年,相继攻下荥阳和成皋的项羽发觉自己并没有守得云开见日出而获得战略的主动,反而越来越陷入腹背受敌的被动。因为这期间,除了韩信的凌厉攻势以外,好打游击的土匪彭越在楚国境内的梁地截断了他的后勤补给线,而九江王英布也被刘邦策反开始把枪口调转来对付他。这两个江洋大盗出生的家伙实在是贼性不改,抢他的东西拆他的台,完全就是两条喂不熟的白眼狼。而自己的第一谋臣范曾(亚父)此时也离他而去。他的离去张良仅用了一个只款待亚父的使者不款待项王使者,堪称小儿科的离间计。这位受项梁嘱托鞠躬尽瘁辅佐项羽的耿耿老臣,背负着被无端猜疑的心伤和对项羽前途的悲观绝望忧愤地死在了回彭城的路上。他再不用看听不进规劝的项羽垓下之战悲壮惨烈的失败,不过或许他早已想到了项羽会有那么一天。自项羽跟叔父项梁起兵以来兵锋所指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几乎象一个神话,灭暴秦平天下,号令诸侯威震四海,没有人怀疑他将是国家未来的主宰,甚至连他自己也不否认无人能逆转他的强势和霸气。但现在这位有着贵族血统和高傲性格的上帝宠儿,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焦虑和迷茫让他变得狂躁和不安。他不相信自己会输给从来没被他瞧起过,只能算是一个地皮流氓的刘邦。没有了亚父范曾,此时的项羽更象一个缺乏家长监管的大男孩。打仗也不再象先前那样制定详细的作战方案。从公元前208年起兵反秦到荥阳、成皋楚汉两军旷日持久的相持战已历时快五年,战争在摧毁一个旧政权的同时也摧毁了无数人的生活和安宁,多少人力物力的耗尽和多少人的鲜血以及垒垒白骨,仍旧没能换来一个新次序的诞生。生灵涂炭,饿殍遍野,流离失所,百业凋零。无论是整个国家还是个人都在战火的炼狱中煎熬和挣扎。没有人不感到无尽的疲惫和对和平的渴望。能否有办法快一点结束这场恶梦般该死的战争呢?项羽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他要和刘邦单挑,他一厢情愿地认为这只是他和刘邦之间的个人恩怨,只要他们两人分出胜负,实在用不着那么多人陪着折腾。想法很好,但根本就没有可操作性,因为刘邦不可能接招,当然也不敢接招。谁要想跟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爷单挑,估计他的脑袋不是被驴踢了就是被门挤了。项羽想用最简单和最直接的方法来解决自己和刘邦的争斗。但他完全忘了他和刘邦之间是一场关乎国家命运以及千千万万人生死存亡的政治角逐,而并不是一场华山论剑就可搞定的武林大会。刘邦不接招,项羽很生气。不过跟刘邦打的交道多了,项羽这一次也想学他当一回流氓。于是就把在彭城战役中抓到的刘邦的老爹和老婆绑在阵前,煮了口大锅.要把他们弄死给刘邦看。没想到刘邦心不惊肉不跳说:“昔日我和你同在怀王面前结为兄弟,我父即你父。如果你煮了他请分一杯羹给我。”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明白,项羽在很多方面都强于刘邦,但在耍流氓这件事上,他和刘邦相比顶多是个学前班的水平。最后还是项伯阻止了这件损人又不利己的事儿。因为他很清楚在刘邦眼里只有他自己的命最重要,要知道流氓做事是没有原则,做人是没有底线的。他们的行为处事往往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刘邦没接项羽的招但并不等于他没招,没念过什么书的刘邦说我们要文斗不要武斗。于是站在坚固的城楼上,象一个受尽屈辱和虐待的婆婆,在大庭广众之下数落自己刁蛮不孝的儿媳一样罗列了项羽的十宗罪。有点象是一张文攻武卫时期的大字报。刘邦情绪激昂义正言辞居高临下地指着项羽说:“当初我和你同受命于怀王,说好了先入咸阳者为王,你却违背盟约,让我到兔子都不拉屎的巴蜀做王,这是第一宗罪(这仇记得瞒深的)。你假借怀王之命杀了统帅子卿(宋义),自封为上将军,这是第二宗罪。你援救了赵地,应该返回复命,却胁迫诸侯进入函谷关。这是第三宗罪。怀王有约定进入秦地不要烧杀淫掠,你烧了秦朝的皇宫,挖了秦始皇的陵墓,抢掠了所有财物。这是第四宗罪。你杀了其实还算仁义的秦王子婴,这是第五宗罪。你在新安坑杀了二十万秦军降卒,反而封他们的主将为王。这是第六宗罪。你把好地方都划给自己的部下,而把先前的诸侯王都迁走别处结果引得部下叛乱。这是第七宗罪。你把怀王赶出彭城,自己在这里建都。把韩国的土地和梁、楚合并后的大部分好地都划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这是第八宗罪。你派部下杀了义帝这是第九宗罪。身为臣子你谋杀君主,你屠杀投降的士兵,做事不公道,背信弃义,天地不容,人人得而诛之。这是第十宗罪。我带义兵剿灭你,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挑战。”这十宗罪对于被告项羽来说真是证据确凿事实清楚,无法抵赖。措辞严厉句句掷地有声,不知说之前是否有秘书给刘邦打了底稿。江湖上混这么多年了从来没人敢这么辱没过项爷,这十宗罪比骂了他十八代祖宗还让他难受。想打一架刘邦又弄死躲着不出来。他便命令暗处的弓弩手向刘邦放冷箭。一向都很注意保护自己的刘邦此时显然被自己出色的骂技所陶醉,没留意死神正在步步逼近他。“嗖”一支利箭向他飞来,来不及躲避他应声倒地,中箭部位是腹部,就在他倒地的那一瞬间,他竟抱住脚大喊:“我脚受伤了!”声音之大可能项羽都听见了,反应之快估计高铁都赶不上。我们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大智慧可以逆转乾坤,其实小聪明也能补救危局。如果别人知道刘邦是腹部受伤而且很重,那汉军就会士气受损,项羽就可以趁势攻城。接下来历史可能就会被改写。
处于进退两难腹背受敌的项羽此时不得不坐下来重新审时度势。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必须承认自己先前的绝对优势已荡然无存,现在只剩下了一个众叛亲离的烂摊子。他从来就认为和刘邦这种地痞流氓出生的人渣争天下,实在是一件很跌份的事。玩死他只是个时间问题。所以他觉得有他项羽的智慧和英武神力就足够了,有没有别人帮忙都没多大关系,何况那帮诸侯王都是一帮有奶便是娘的孬种根本靠不住。而如今刘邦用这种坚守不出懒驴打滚的方法搞得他无处下口,彭越、英布这些人又在他身后袭扰不断。有时候几条野狗也能斗猛虎还一点不假。但最让他头疼的是韩信。魏、代、赵、燕、齐五国相继被他拿下,如探囊取物般容易。不得不说韩信现在已经成为这场战争最关键性的人物。他项羽和刘邦如拳台上的对手几百回合下来已经精疲力竭,谁也没有力量发出最后一击放倒对方。韩信只要选择站在谁的一方,毋庸置疑谁就是最后的赢家,谁也将是天下未来的主宰。从来就高傲轻慢不求人的项羽,决定破一次例。他要放下架子向曾经给他把门站岗,还打洗脚水的韩信求助。于是派盱台人武涉去游说韩信。希望能分化瓦解刘邦集团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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