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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漂洗过的头发里散发着牛奶的清香味,仰天的素面上不施粉黛,清新的如河畔上的一朵悄悄绽放的兰花,孤芳自赏。
闻芷菡掂量着手中分量不轻的手表,笑容甜美,这才像是个正值人生最美年华的大学生模样。
“欢迎下次再来。”酒店经理眼睛里色眯眯地亮光一闪而逝。
在男人看不到的阴影处,右手的中指顽皮地翘起来,心里边彻彻底底将这经理骂得超出六道轮回的范畴。
太阳高悬,蓝天白云,特别是银行卡里资金充足以后,这天也晴了雨也停了就连破破烂烂的路边摊运动鞋都沾上耐克阿迪的名了,不得不说,一场小雨让街道都干净了不少,谁能想到这被美名其曰明珠的城市又被叫做魔都?往日就连吸一口新鲜空气都是种遥不可及的幻想。
“咦?”
动人的大眼不可思议地圆瞪,宛如两个吓死人不偿命的老铜铃,大步流星地迈向蹲坐在酒店门口的一个辫子男身后。
男人栗棕色的小辫还沾着水珠,卷发不修边幅又要诱惑的扣人心弦。一想起适才自己所有的窘困和丑态都被这可恶男人瞧见,她的那颗少女情怀满满的小心脏就忍不住加快地蹦一蹦,一不小心自己陪人过夜赚钱这件事传回学校,她可就没什么颜面能好好读书,脱离贫困的希望就真正成为奢望,虽说有一位跳楼自尽的女研究生临终前说过,知识改变不了命运,但就在这种要想富先种树都比读书强的时代里,浪费了十几年的时间学习总不能半道撇下吧。
一想这残酷的世道,二想这家里贫困的自己,三想这不可告人的秘密,气顿时不打三处来,当然需要发泄发泄,高高地抬起左腿,肌肉绷得死死的,对准男人的屁股,圆头的运动鞋仿佛也有了针刺似的尖锐感,势大力沉的一脚颇有柬埔寨女足的感觉。
为了这一脚的大仇得报,闻芷菡差点兴奋地笑出来。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一脚落空不说,由于力道过猛,人没站住,直接顺劲一屁股摔在地上,摔成个四脚朝天的乌龟相。
揉揉差点被摔成四瓣的屁股,闻芷菡拭去眼角流出来的几颗泪珠子,瞪跑几个过往看笑话甚为大爽的路人,气呼呼地站起身来,用脚蛮横地踹踹蹲在她面前偷笑的浮白。
“不好意思,都是我的错,居然让你没踢到不说还跌成这幅邋里邋遢难以示人的样子.....”浮白的眼睛像抽筋似的眨呀眨,闻芷菡的心就跟着那邪魅的节奏跳呀跳,四目相对,天雷勾动地火,一个子字被不听话的舌头咬成六七个音节,一个趔趄大头朝下地摔到在路边。
“....喂,我还没踢到你呢!”闻芷菡在后面使坏的脚卯足了全力,无奈老拳打进软棉花,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看看!这世道多难!想狠狠踢仇人一脚都踢不了!
忽然,闻芷菡的眼睛像被什么磁石吸过去似的,定定地瞄向浮白右手腕上的手表。
“百,百,百达翡丽纪念版?”
舌头仿佛大了三寸,彷如上好羊脂玉的柔荑颤颤巍巍地伸了过去。
坚实冰冷的手感,充满美感的构造,还,还有那错误的标识...
刚激起兴头上的闻芷菡顿时被泼了满头的冷水,她敢打包票,这二十多个年头里她都不曾像今天这样被戏耍,还是被同样的戏法耍了两遍。
趴在地上的浮白嘴角微启,像是在嘲笑闻芷菡。
想都没想,掏出手机拨出了120,殴打一个没知觉的人不是闻芷菡的性格,猫从不吃死老鼠,而是将老鼠慢慢玩死,与心里熊熊的怒火相反,闻芷菡笑的一如彼岸花开时的静好,素有笑面暴龙之称的她,从没如此像狠揍一个人,以至于全身上下都在发痒。
医院打架有好处,即便是打成半死不活,也不会因为没有车耽搁了治疗时间。
浮白现在的状态很怪异,要说意识模糊,他居然还可以思考,要说清醒,但眼前却是无尽的黑暗。
周国平说过这样一句话,人需要世界仅剩自己的孤独。这种难得的静谧时间,浮白那信息量巨大的脑海不停地涌出陈年旧事。
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距离浮白褪去贼少之名的日子愈来愈远,所谓金盆洗手,在浮白自己看来,不过是从一个泥潭跳进另一个更脏的泥潭,从一个盗窃分子到一位衣冠楚楚的禽兽商人的过程,有时候浮白自己也很纳闷,他究竟是个正当的商人还是一个披着西服的小偷。
熟知内幕的圈里人在昆城事变之后,都说浮白背上了重重的包袱,为了生存和尚未泯灭的良心将两位老友和高官丢进局子,饱受内心痛苦的挣扎和爪牙们时不时的报复,对于浮白人性的美好和精神的伟岸,众多飞贼整齐划一的称赞和认同让浮白哭笑不得。
包袱确实有,只不过不是良心的谴责,而是身体上的劳累,试想下把两个拖油瓶似的孩童同个屋檐下吃喝拉撒睡,光想想就一个脑袋两个大,未婚奶爸这职分实在不是人受的。
至于和尚和算盘,浮白心知肚明,世界上唯一一个地方能困住他们两个能人,那就是摆着浮白项上人头和塞满货币的钱窟窿。
起初浮白的计划倒没想过把谁扔到监狱中,但只有监狱里冰冷的氛围和让人绝望的寂静里,有让两个人重拾本心的思考时间罢了,而激发起浮白这种大逆不道让人发指的想法的,恰恰是他们三个的老熟人——耗子。
过去的时候,浮白有时候会分不清耗子和段西风的具体联系,后来蓦地发觉,有耗子的时候从来没见过西风,有西风的时候从来没见过耗子时,心里便了然,段西风就是耗子,一个是有良知时的他,一个是忍不住欲望的他,在偏远的城市里一起喝酒时段西风坦白,被三人陷害窝在监狱里的时候,如何度过每天枯燥乏味的生活,竟比怨恨还要强烈,在思考中,耗子无数次的审视自己,三个月后,一个完美人格的耗子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世界上。
由此,浮白便想从头至尾的好好拯救下两位老友,利欲熏心心渐黑,失去了思考的时间,人当然没法看清自己的劣处。
在黑暗中独自思考的浮白头脑运作飞快,然却不知,外面的世界已经为了他忙活得焦头烂额。
“呼吸正常,心跳稳定,但为什么就是醒不过来?”
“这种状态没法使用强唤。”
在旁边看热闹的闻芷菡已经目瞪口呆,刚下车开始就被一大堆医生抬进急诊室,院长副院长之流不管什么口碑问题,全都挤在这面积坏境足足比她家都要高档的病房中,专家组讨论方案临时开会等等诸如此类的活动,进行了不下三轮,只为了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浮白。
她可不会相信什么医者父母心,戴假表的浮白更不像大人物,兴师动众成这般,任谁来都想不通,侥幸多亏不是她将浮白踢晕过去,否则这架势,都够她原地判刑吃十几颗铁瓜子的了。
“姑娘,你和这小伙子是什么关系呀?”老院长笑眯眯地问道。
“他呀?”闻芷菡的大眼睛机灵地眯了眯,回道,“我在路边捡来的。”
“哦?好巧不巧,被你路过捡到了?姑娘果然好心肠。”就连副院长也神出鬼没地出来说了句,鼻头上密密麻麻的暗疮印让人肠胃翻腾。
“是啊,全是缘分!”闻芷菡被左右夹击地有些心烦,转过头去不理会二人。
气氛很怪,闻芷菡虽然大大咧咧,但也不是傻子,一群四五六十的大爷,像过年回家东问西问的七大姑八大姨老妈子,烦人归烦人,但毕竟还是有关心的意味在话里话外,难不成这货是这家医院的亲戚?
“姑娘。”院长语重心长地说道,“他昏倒时你是唯一在场的,所以我们和警察都有证据怀疑你是犯罪嫌疑人。”
鞭子蜜糖巴掌甜枣都不好使的时候,吓唬这种方法还是值得一用的。
越过一双双富有侵略性的眼神,闻芷菡深深地凝望着依旧没个反应的浮白,望夫石都比拟不了的深情在福尔马林充斥的空气中静静流淌。
大哥,你要是还不醒的话,我就要被这帮子什老子准备吃活人的大夫扔进公安局了!我才二十二啊!实在不济,我还能接受以结婚为目的来做朋友,你一个花花肠子娶不到姑娘的骗子,我一个可以持家的好姑娘....
浮白的睫毛心有灵犀地动了动,忽地下坐了起来,闻芷菡差点冲上去痛痛快快地亲他一顿,对上那刚遇到时凛然的神情,所有的话都被一对寒如冰霜的眼神噎回。
“我要去结婚!”
“啊?”
(咳咳,这章不是水,是伏笔,文都这么白了,当然还是有点悬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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