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君拳 > 第七章 原来是你这老玻璃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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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家后园,玄苦雨面色凝重,将手自聂欢胸前抬起,抬起又落下的手说明了他心中的纠结。“竟果真成就了先天体魄?虽然品级很低但终究给他做到了,这又该如何是好?”老道士在心中问自己。几次抬手按在聂欢丹田之上,又缓缓抬起。八年来,这少年被自己以无上真气压制体内真气成长,导致他迟迟不能迈入武道第一层境界,但日久天长,他自身的经络气血也已被这两股真气滋润的强悍无比,又经过那巨瀑炼体的锤打,如今他竟已是先天体魄之人。而且是这世上唯一的后天修炼而成的先天体魄之人。

  这些年守候至今,就是为了等候今日。这少年已然露出应卦而生的潜质,现在灭杀他易如反掌。可老道士却想到了这十年来的点点滴滴,不禁又大为犹豫。转念又想:先天体魄虽然少见,但毕竟不过是莽夫之道,虽说一旦成为这种体魄便会力大无穷,但却无法再感悟到丹田气海和天地元气。既然不能感悟天地元气变化,就没可能成为真正的武道高手。不过是皮糙肉厚力气大些罢了。这少年虽然智慧过人却并不长于权谋,且素无野心,只精于商贾之道和诗词歌赋。这样一个人真的可以改天换地,倾覆天下?先天一品,已是个十八岁的成年,这也能算作强大的武者吗?

  老道士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个人。当年那人不过是先天八品的境界,便已让大周帝国八位九品平湖的刺客无法奈何于他。老道士那时也在其中,那人虽然没有通玄的功力,却胜在天生的八品体魄周身上下刀枪不入,且力大可拔山,那样的力道下,他信手丢出的东西都能化作杀人的利器。回思那夜的惨烈,至今已是神道宗师的玄苦雨仍不免心惊。八名刺客皆是九品,八把剑,光寒冲斗牛,剑气纵横处,房倒屋塌天高三丈。在那剑气的中心位置,一人站在三丈深的剑坑中,连他那身镗猊宝铠都已被剑气割碎,他却赤身裸体安然无恙!当时他震惊极了,就在他们打算跳进坑中与那人玉石俱焚时,那人的侍卫赶到了。万箭齐发,那些凤尾箭,倒刺箭,当真是绝顶高手的噩梦。而那些军人竟连同那人一起射。那场刺杀之后,大周八大剑客只剩下了老道自己。那人却安然无恙。

  想起那人,玄苦雨心中隐痛,不禁神色再变!此子就是那应卦而生之人,断不可留!杀!杀!杀!老道士强迫自己忘却十年过往,心中连道了三声杀,出手绝情恶狠狠按在聂欢丹田气海之上。掌力吐出之前忽又想起此事的前因后果。

  百年前上代玄门祖师羽化之前留下一副遗卦,预测了百年后会有圣人出,届时天下大乱,江山倾覆。玄苦雨本是大周宗室,又是当时在玄门中乃是同辈中最佼佼者,前代玄门尊者因此将他选作寻圣之人,入世为官,专门负责按祖师遗卦寻出那即将祸及天下的圣者。目的却是务必令此人一生无作为。当日玄门祖师遗卦所显,圣人降生于西南,入世之时电闪雷鸣,天地色变。当时玄苦雨依从师祖遗卦找到此地,刚好见到聂锦儿生下这少年,因此认定聂欢有重大嫌疑。这些年观察下来,聂欢确有早慧不凡之处,但并无半点倾覆社稷席卷天下的野心,这一点与卦象所显的圣人欲使天下兢从十分不符。老道士思及此处,手上灌入聂欢体内的真元不禁一滞,只这刹那的犹豫心中瞬时想起往日情景。一时百感交集顿觉大为不忍。万一这少年不是应卦之人,我又该如何?

  少年前些时说起巴国民间有人散布传闻,说什么十八子当鼎器天下。这件事传了这许久还在纷纷扰扰不停歇,这西南稽查司的都指挥使也不知是干什么吃的,究竟是什么消息也查不到,还是不想查?若这传闻是那李若愚一手炮制,那这圣人出于西南之说莫不是要应在他身上?圣出西南并非降生而是降世?心中怀着重重疑云,老道士的手缓缓从聂欢身上离开,自语道:“本来寻圣之事该是宁杀错毋放过,但你毕竟才不过先天一品的境界,罔我还担心世间会出现第二个那人,这先天体魄只能由天所授,从未听说先天体魄还可以靠修炼而得的,他不过一品境界且已不可能修炼成任何武道,便任他修炼下去又能翻起多大浪去?且看看再说。

  聂欢醒来时第一件事便是按照钟大俊传的方法潜运意念感悟丹田内的动静,让他惊骇莫名的是那里竟跟往日大相径庭。任他如何集中精神,所感悟到的始终只是一片混沌。仿佛丹田已经不知所踪!又连续试了多次都是如此。他大惊失色连忙坐起。一睁眼便看见玄苦雨。老道士沉声道:“你这次昏迷了三天!”

  聂欢此刻已心如槁灰,只觉得过往十余年来到这世界的经历仿佛只是一场武侠梦,现在梦终于碎了。丹田气海是修炼武道的基础,任何修炼的方法第一步都是要先感悟到那里的动静。这是武道一途颠扑不破的真理。任谁如何惊才艳艳刻苦努力也休想不经过这一关而登堂入室。他生而知之,若离开武道一途,做任何事都会是惊才艳艳震惊天下的人物。但他为了两世的理想,忍受十年寂寞,八年人前受辱的嘲笑,只为有一天能冲天而起,潇洒自由笑傲江湖。可是他现在已经连修炼武道最基础的都失去了,他在这条路上继续寻索还有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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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聂欢再次出现在那座瀑布下,不同的是这次他喝的酩酊大醉,神智不清,任那冰寒刺骨的至阴天水如何冲击,他只是凭着一股混不吝的劲儿往上攀登,一边攀登一边喝骂不止。这从远古洪荒时期就奔腾不息的巨流敲打在他身上,仿佛砸中了石壁磐石。“我要蹬上去,贼老天,我要登上去,我要上天宫问你,为何对我如此不公?贼老天,你睁大眼睛看着,我他妈的就要从这上去,谁都休想阻止我!”

  玄苦雨站在瀑布下游旁边的树林里,老远看他在那发疯。心头不禁升起一丝不忍和惭愧。聂欢之所以被改造成先天体魄,他正是罪魁祸首。如果事实证明那卦象所显是降世圣人而非降生,那他将更对不起聂欢。他又想起那个手掌西南兵权的人,那个人会不会真有反意呢?细细思量仍觉不可能,满朝文武都在替此人说话,缉查司半点动静没有,难道大家都瞎了不成?再看聂欢,不禁又想这少年已经被绝了成为强者的希望,他又会如何选择今后道路呢?思来想去一无头绪,忽然静极思动,也许我该进城打探一下。

  冰冷咆哮的巨流无情的冲击着聂欢向上的欲望,那起始于骨子里的彻骨寒意不知为何,今日竟迟迟不来,胳膊和大腿里似有用不完的力气,任凭这滔天白练如何冲击也不能耐何他。连续痛饮了三天也未能将自己灌醉,他索性又跑到这个毁掉他梦想的地方尽情发泄一番。他借着酒劲硬是要攀登到瀑布顶端,浑浑噩噩中根本不知痛苦为何物,手脚因为进阶先天而变的力大无穷,攀登起来对比从前事半功倍,只不到一个时辰的光景,他已攀登到瀑布近半的高度。化身成这数千尺高巨瀑中央的一个小点。就在老道士怀疑他真的有可能爬上去时,聂欢忽然落了下来。即便是先天体魄,但人力有穷尽,他只是先天一品,想要真个征服这座瀑布,他还差的远。

  聂欢很快爬上岸,这次他没有昏迷,而是转回头痛骂不休,直到嗓子冒烟儿才住口,转身下山。临走前还不忘吼一声:“老子明天还来上你。”下山的时候,路过树林时,聂欢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玄苦雨。心中在问自己:“莫非真的是他做了手脚?”

  多次突破后被打回原形,聂欢已忍不住怀疑自己被人动了手脚。本来他从未相信过玄苦雨是什么玄门辈分最高者,但这一回他已经被断绝了希望,在家痛饮了两天,过去没想过的事情,这两天都被他翻出来仔细琢磨。越想越觉得这老道士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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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边巨石上,聂欢正举目眺望江上来往的船只。很容易便在其中找到了自家的那艘送酒船。没多久,便见到玄苦雨寒着脸往这边走来。聂欢扬声道:“怎么了?不是说去瑞榕城里溜达吗?怎么逛了一脑门子官司回来?”

  玄苦雨抬头看向聂欢的目光十分复杂,就在今天早上,他联络了瑞榕城中的缉查司密探。却发现那两个他熟悉的老人不知何时已经调走。整个联络点只剩下一个看堆儿的。他心中犯疑,随口问那人可有散播谣言之人的消息,结果并不出乎他意料。那人果然说是夷戎人的奸谋,并说已经上报朝廷。这件事本来寻常,但玄苦雨却从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他悚然一惊,如果他所料不错,这西南地区复杂缉查巴国的缉查司一干人马恐怕已经烂透了。这一切的幕后之人正是那人。如此一来眼前这少年岂非十分冤枉?老道士想到这,心中顿觉愧对聂欢。

  “喝酒!”聂欢将手中葫芦递给玄苦雨,道:“你最近有很重的心事,我猜跟是跟我有关的。”

  玄苦雨接过酒葫芦,抬头正看见聂欢眼中的笑意,顿时心下一片恻然,颓唐道:“你却又看的出?”

  聂欢忽然语出惊人:“我本该恨你入骨的,对吗?”

  玄苦雨大吃一惊,含糊道:“胡说什么呢?你为什么要恨老道入骨?”

  聂欢长叹一声道:“我其实早该知道的,你多少次对我说了实话,我却始终没敢相信你真的是个深藏不露的大高手,我这些年武道上的坎坷就是你的手笔,对吗?”不容玄苦雨辩解,聂欢一摆手续道:“我记得最初在大俊道场时有过六次气感,每一次都很接近突破武道第一境,每次都是一觉醒来便再也感觉不到半点真元,当时你常常劝我放弃武道,说我没天份,现在想来你用心何其良苦,后来我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修炼方式,在那瀑布上,这五年来我至少五十次有过气感,每次都是昏迷之后,醒来便又被打回原形,最绝的是上次,我竟然感觉不到丹田气海了,老玻璃,你没必要做的这么绝吧?”忽又加重语气:“老牛鼻子,你把欢爷害苦了。”

  玄苦雨没有辩解,那个理由是他人生最大秘密,跟谁都不能说。但是事实已证明他选错了,那个男人即将在西南掀起滔天巨浪,这巨浪将动摇整个大周帝国。应卦之人不是聂欢而是那位炎龙第一兵家李若愚!所以此刻面对聂欢,他只剩下惭愧。

  聂欢的手指几乎已经碰到玄苦雨的鼻尖,怒斥道:“不说话啦?哈,证明我猜对啦!还真的是你这个缺德带冒烟的老玻璃干的,如果你真的是什么神道大宗师,我切问问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陷害我,他娘的,你赶快跟我说清楚!”

  “因为我搞错了,把你当成了另一个人,我,我???很抱歉!”玄苦雨这辈子都没这般狼狈过,面对那张愤怒委屈的脸,他的头几乎要低到裤裆里。

  聂欢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叫道:“一句抱歉就完了?你白喝我十年醇酒怎么算?你耽误我八年武道生涯又怎么算?”

  “你想怎样就怎样!不过我要告诉你,你修炼武道这件事我已经爱莫能助。”老道士被逼急了耍起了光棍。

  “难道玄门中就没有个灌顶秘法之类的方法,可以让你传给我几十年功力或者帮我打通周身经脉?”聂欢已将他视为最后希望,岂会因为一句话便甘心?“你不是说自己是天下有数的超品武者之上的神道大宗师吗?该不是吹牛的吧?”

  老道士什么也没说,四下看了一眼,然后忽然腾身跃起,一飞冲天!聂欢抬头观瞧,禁不住激动的不能自己,瞠目结舌。

  玄苦雨落到聂欢面前。拍了拍呆若木鸡的少年郎,道:“我真的是神道??????”

  碰!玄苦雨被揍了一拳,正打中眼窝,本来以他的修为聂欢这一拳绝无可能打中,但现在偏偏就打了个结结实实。就在玄苦雨认为拳头会如疾风骤雨时,聂欢却后退了一步,大声道:“想让我打两拳出出气就原谅你吗?告诉你,没有这个可能!”说罢转身便走,任玄苦雨如何尴尬呼唤,硬是头也不回。

  玄苦雨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摸摸眼窝,苦笑道:“你小子若是真绝了念想,又何必打这一拳试老道心意?”

  聂欢边走边想着:这老牛鼻子没有还手或者躲避,说明他的内心很自责,这一点很重要,我不能轻易原谅他,要让他心痒难挠,求着我的时候再逼这老家伙助我恢复,传我武道。又想:我他妈真蠢,守着一座宝山十年却去挖了八年石头换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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