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武侠仙侠 > 侠情英雄传 > 第九章 往日怨去旧恨绝、伤心亭北繁华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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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义宣回到客栈就立刻给陈立风抹上绿衣女子给的解药、刚刚扶他躺下休息、陈立风就觉得手臂上痛楚轻了一些。

  “陈师兄、你先好好躺着休息、我一会让小二给你准备些饭菜送进房来。”

  “义宣、你是怎么拿到解药的?还有那两个妖女你是怎样处置的?”陈立风刚刚躺下就问到那两名女子的事。

  林义宣没敢回头看他、只是停了下来、心虚的说道:“我在街上看到她们的时候、她们主动将解药给了我、我看以我一人之力未必能讨到便宜、便放她们离去了。”

  “这两个妖女能这么轻易就把解药交给你?我看她们才没这么好心!也罢、只要以后让我再碰见她们、定要砍下她们的一条手臂!”接着顿了顿、又对林义宣说道:“义宣、我这毒伤看来还要修养几日、暂时是回不了师门了、待回去再与师傅禀明缘由、明日这里就是花灯会、你不是想留在这看看热闹嘛、明日不用留在客栈照顾我了、我的手臂已经并无大碍了、你今晚早些歇息、明天好好出去逛一逛罢。”

  “真的啊!太好了!。”林义宣转身说道:“那师兄你也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说罢就满心欢喜的走了出去。

  陈立风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的说道:“我要是也能象他这般无忧无虑、那可多好、听到有好玩的、就欢喜成这样、和墨儿一样。”想到墨儿、他紧皱的眉梢慢慢舒展开来、嘴角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

  第二天清晨、林义宣便早早的起来、先去了陈师兄的房内看了看他的伤势、陈立风还未醒、手臂上的紫肿已经消去、只能隐隐看得到一些肿消之后的印迹、林义宣又向小二交待好到时将饭菜准时送到师兄房内、这才轻快的走出客栈。

  这清晨的苏州城还没有很热闹、只是有些起得早的摊贩在摆摊、大多摆的的是花灯、正是为晚上的花灯会做准备、看这样子已不难想象这晚上花灯会的热闹场景、昨天的一场雨、地上还有些微湿、这清晨的风中带着丝丝凉意、林义宣走在街上、看着两边的人和房屋、享受着这江南特有的风情、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住在这里的时候、林长歌也常常牵着他的手在这苏州城中逛着、转眼已经过去近十年了、江南的气味仿佛没变、又好似变了、林义宣却是无法细辩、时间久了、只是觉得这里陌生又熟悉、陌生的人陌生的景、却又感觉熟悉、只是熟悉在哪又不易想得起来。

  林义宣逛着逛着、时间渐渐快到正午、街上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周围也是一阵阵的喧闹、林义宣突然感觉逛了一个上午肚子有些饿了、刚好看见一家酒楼、正欲进去休息一会点些饭菜、却发现前面挤挤嚷嚷的围着很多人、大部分的人都在指指点点、林义宣也忍不住走了过去、想看看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挤开人群、才发现围观的人议论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刁蛮任性的常凭裳、此时她正握着手中长剑、轻蔑的看着对面的三个粗壮大汉、那三个大汉都身穿一身黑衣、将肩膀露在外面、凶恶无比、看上去三人的力气都过于常人、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根皮鞭、常凭裳身后还躲着一个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脸上还带着鞭痕、害怕的看着那三个黑衣壮汉、林义宣问了身边看热闹的人才知道这三个大汉是江南游家堡的人、游家堡的堡主年轻时曾在华北映天山上的齐天殿学过武、家里有钱、但是生性暴戾、仗着有钱又和苏州城的官府有些关系、到处欺压百姓、那小女孩就是被卖到游家堡做丫鬟的、受不了游家堡里的人对她的毒打、偷偷跑了出来、在这里被这三个壮汉抓住、在街上又是一顿毒打、街上的百姓看到游家堡的人躲都来不及、哪还敢多管闲事、常凭裳刚好从这经过、上去拦下了这三个游家堡的人。

  这孩子还真是可怜、不过看不出这蛮横的大小姐倒是挺侠义的啊、林义宣正兀自这样想着、其中一个黑衣大汉却开口了。

  “喂!小丫头!这可是我们游家堡的事、你可别给自己找麻烦、趁早走开!”

  常凭裳依然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带着笑说道:“这闲事本小姐还就管定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姑娘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家不在苏州城把、敢得罪我们游家堡!”另一个拿着鞭子的大汉显然是被常凭裳嬉皮笑脸的样子惹火了、说完挥着鞭子就朝常凭裳抽来。

  后面躲着的那个小姑娘害怕的抱住了头、常凭裳却依然嘴上带着冷笑、也不拔剑、只凭右手抓住了那壮汉挥来的鞭子、用力一拽、那壮汉就被向前拉着摔了个跟头、另外两个壮汉看到他吃了亏、都怒吼着冲了上去、那摔倒的壮汉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脸撞到地上都有些擦破、他显示没料到这么大的小姑娘功夫倒是不差、开始有些大意了、现在也和另外两个一起冲了上去、也不顾对方只是一个少女、现在只想好好的教训她。

  林义宣看着他们、虽然之前和常凭裳有些过节、而且也很讨厌她那骄傲跋扈的大小姐脾气、但是此时常凭裳怎么说也算是行侠仗义、这三个大汉打一个姑娘也确实太不公平了、林义宣想到这、轻轻一跃挡在常凭裳身前、掌带寒气将冲在最前面的壮汉打的向后飞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常凭裳正欲出招、却见一人挡在自己面前、一掌打飞了一个壮汉、又冲向另一个、她自己也将抓住最后那个壮汉的手腕处用力一撇、那壮汉就疼得跪在地上求饶了、常凭裳并没有立刻放过他、而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随后用脚踩在他的头上、低下头问他:“这闲事、本小姐是管得、还是管不得?”

  “管得管得!求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们...”那黑衣大汉脸被踩在脚下、只得求饶。

  “你想让本小姐放过你?不可能!”常凭裳脚下用力、踩的那壮汉是连连哀叫。

  林义宣将那两个都打倒在地上、此时走到常凭裳面前、道:“常姑娘、他都已经求饶了、你还是放过他们把。”

  常凭裳这才抬头看向这个出手帮助自己的人、这一看、竟是吃了一惊:“怎么是那个讨厌鬼的师弟啊!真是冤家路窄、喂!谁要你帮本小姐了、我一个打他们三个绰绰有余、哪用得着你帮我!”说着、脚下一放松、那壮汉连忙爬起来和另外两个一起逃了去、常凭裳正欲上前追去、却被林义宣拦住。

  “常姑娘、算了罢、得饶人处且饶人。”林义宣说完、就象那常凭裳后面那小女孩走去:“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呢?家里还有什么人?”

  周围的人群看着游魂煲的人都被打跑了、都对这两个年轻人非常赞赏、都在旁边说着“好样的”、常凭裳看那三个人跑远了、气的跺了跺脚、此时也转身一脸怨气的看着林义宣和那小女孩说话。

  “我叫晴儿、我不知道我的爹娘是谁、很小的时候我就被到处卖了做丫鬟、哥哥姐姐、我很怕那些人、我不想回去那里、你们能不能让我留在你们身边?我洗衣做饭什么都会做的、我会很听话的。”那叫晴儿的小姑娘看上去还真是乖巧、也很讨人喜欢。

  “这...我恐怕实在不能带着你。”林义宣看了看这小姑娘、还真是对她很是同情、可是他实在是没法把她带回师门。

  “哼、有些人啊、就不要惺惺作态的假好心了、怕麻烦就怕麻烦嘛。”常凭裳背对着林义宣嘲讽了他几句、又低下身子对晴儿说道:“晴儿、以后你就跟着我、你就是我的妹妹、喊我凭裳姐姐就好啦。”

  看着晴儿开心的样子、林义宣也笑了笑、也不在意常凭裳说的话、只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说道:“常姑娘、想必晴儿也饿了、那我请你们去旁边的酒楼吃些东西把。”

  常凭裳依然背对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就象没听见一样牵着晴儿的手朝酒楼走去、林义宣苦笑着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饭菜刚刚上齐、晴儿就忍不住大口吃了起来、常凭裳轻轻的说道:“晴儿、他们都不给你饭吃的吗?饿成这样、慢点吃别噎着。”

  晴儿边吃边说道:“他们什么事都让我做、做不完就不给我吃饭、还要挨打。”

  “真是太过分了!真不该就这样放走她们!”常凭裳说着、又狠狠的瞪了林义宣一眼。

  林义宣经过刚刚的事已经对常凭裳再无敌意了、当下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替晴儿倒了一杯茶、笑着对常凭裳说道:“常姑娘、第一次见你时不是四个人的吗?怎么没见你表姐他们和你在一起?”

  常凭裳看了他一眼、本不打算理他、想了想还是说道:“表姐有事要赶回南疆、那两个人是我爹派来保护我的、我嫌他们碍眼、让他们留在客栈、不许他们再跟着我。”

  林义宣点了点头、也不多说、静静的用饭。

  三人用完饭、常凭裳要带晴儿买身新衣服、顺便打算在这苏州城逛一逛、看来这常凭裳确不是苏州人、应该是趁着这花灯会来着游玩的、林义宣恰好一人闲着无事、也就跟着她们。

  一个下午这两人带着晴儿硬是将苏州城逛了个遍、常凭裳也象个孩子一样、对什么都新奇、路过怎样的摊子都要去看上一看、晴儿也是万分开心、一路和常凭裳说笑着、倒让林义宣显得有些无聊、他只跟在二人后面闷闷的走着。

  “喂!你看这个发钗、好看吗?”林义宣正看着一个书画摊子上卖的画、忽然听到前面常凭裳叫他、向前看去、常凭裳正拿着一个摊子上的银制发钗、发钗上雕着孔雀图案、甚是好看、常凭裳本来就清丽不可方物、她将那发钗戴在头上、更是显得动人、林义宣看着竟是呆了一呆、待回过神时常凭裳已经放下那个发钗和晴儿一起去前面买糖葫芦了。

  林义宣走到那个卖发钗的摊子前面、拿起那个孔雀发钗又看了看、问清楚价格、付了银子便买下来收在身上、收好之后才想起自己也不知为何要将它买下来、脸红了红、追上她们两人。

  常凭裳正和晴儿舔着糖葫芦等他:“喂、你慢吞吞的做什么呢、你吃不吃?”她举起另一只手拿着的糖葫芦递到林义宣面前、就又要转身往前走。

  “常姑娘、我不叫喂、我有名字、叫林义宣。”林义宣张了张嘴、想了半天还是不高兴的说道。

  常凭裳回过身认真的看了看他、随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随意的挥了挥手:“好啦、我知道啦、林义宣嘛、我记住了、你也不要喊我常姑娘了、听着怪别扭的、你就叫我凭裳把。”说着、就和晴儿一起又开心的跑到前面的摊子上去看花灯了。

  林义宣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低下头轻声重复的念了一遍:“凭裳...”嘴上不自觉的扬起一丝笑意、随后将糖葫芦放到嘴边也跟了上去。

  晚上花灯会的时候、常凭裳和晴儿更是开心、到处都觉新鲜、什么都要停下来看看、这苏州城的花灯会也当真热闹、杂耍、灯谜什么都有、小时候林义宣也随着林长歌一起来看过这花灯会、不记得当时是不是有这般热闹、只是今晚看着常凭裳和晴儿开心的样子、自己也觉得非常高兴、等到灯会结束的时候已快到深夜了、走到城西一处亭子北边的小河旁、三人坐在河边休息、在亭子边还有一个小摊、也不知为何摆这摊子的老头不在灯会上卖糕点、而是跑到这城西四下人烟稀少的角落地方、不过此时三人玩了许久、都觉得饿坏了、于是常凭裳让晴儿在河边等着、便和林义宣一起走到那个卖糕点的摊子前。

  “店家、你这卖的是什么糕点?”林义宣老远就闻到这糕点香味扑鼻、想必味道也是极好。

  那卖糕点的老头抬头笑了笑、说道:“年轻人、这糕点叫伤心糕、来点尝尝把。”说着、看了看林义宣身边的常凭裳、也笑了笑。

  “这么好看的糕点、为何要叫伤心糕这般悲伤的名字?”常凭裳看了看糕点、又不解的看着那老人。

  那老人又看了看他们俩、继而笑了笑、对着他俩说道:“这亭子就叫做伤心亭、曾经有一对男女在这里相爱、那男子后来进京赶考、答应高中状元就回来娶那女子、可是他为了前途、娶了朝廷里有权势的大官千金、那女子知道后却还是放不下那男子、每日来这河边亭子里看这湖景、想着那负心人、后来久抑成疾、不久便离开了人世、那男子知道后追悔莫及、丢下那大官的女儿、辞官回乡、却已是物是人非、他是追悔莫及啊!”

  常凭裳听着眼里都泛着泪光:“那后来呢?老人家、后来怎么样了?”

  老人家说完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良久他抬起头、看着天上说道:“没有后来了啊、再后来、我也不知道了、怕也是没人知道了罢。”

  林义宣看着常凭裳带泪的眼睛、心跳竟似漏了一拍、他伸出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拍了拍常凭裳的肩膀、似是想安慰她一下。

  那卖糕点的老人看了看他们两、不知何意的笑了笑、为他俩包了一些糕点、递给他们、却也没太多话了。

  两人回到湖边、吃了糕点没一会、晴儿许是太累了、靠在常凭裳的怀里慢慢的就睡着了、常凭裳从买完糕点回来就没怎么说话、一直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开口问林义宣:“你说、那女子后悔过吗?”

  林义宣看着她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分外动人、只是眼里含着闪烁的光、又让人心疼、一时间竟回答不上来、许久、常凭裳又自己轻声说着:“我想、她是不曾后悔的罢、如果我是她、我也不会后悔。”声音不大、也不知是在和林义宣说话还是说给自己听。

  月光下、再无繁华、只有那亭子旁那老头的摊子上还有那缕缕做糕点的烟雾、湖边晴儿靠在常凭裳的怀里睡熟了、林义宣和常凭裳两人就那样挨在一起却不说话、一起看着夜空。

  这江南晚风、美得如羞怯、如酒醉。

  一会儿时候、夜、仿佛又静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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