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困兽鏖斗被林阡一刀又驱赶回笼,这下可好,宋盟连唯一一处防守漏洞都堵上了。
夔王府和曹王府都想借机突围,然而又一次被林阡顺势碾压——那强盗把界又往内划了一圈,扬言“以示惩戒”,旁人受得了,张书圣受不了,却非得在离开他好长一段距离后才胆敢骂出声:“林匪辱我大金太甚!恨不得将寒火毒泼他一脸!”
“第三代毒,果然是你们造的。”战狼对夔王府有这行径不足为奇,奇的是到底哪个造毒大师甘心为夔王隐姓埋名?若不是这位无名英雄,或许林阡直接就把他们碾成肉酱了。
“张口闭口是毒,书圣,难怪你在他林阡那里,被取了个诨号‘毒气罐’呢。”刚好行到安全之地,有人在此等候已久,听到张书圣这句,盈盈一笑,轻易就化解了曹夔二府呼之欲出的干戈。
“王妃说的是。真有第三代毒的话,咱们早就放了。”范殿臣毕恭毕敬地带头行礼,那女子是夔王府智慧和美貌的化身,同时也是夔王爷最爱的妃子素心。
战狼眼前一亮,内心突发奇想,今早范殿臣之所以情绪失控向凤箫吟下杀手,怕是因为看到素心落魄落难且有性命之忧?
“第三代毒,有或没有,都未必放。”素心并不像范殿臣那般矢口否认这个终极武器的存在,她的意思是,既要得人心,也要有铠甲傍身,就算对曹王府也要立威,“其一,林阡仁慈,金宋形势还不至于鱼死网破,其二,逆风、地势低,只怕会伤敌三千自损一万,我军得不偿失。”
战狼一眼辨出素心才是夔王府主事者,当即越过范殿臣去向她发问:“王妃,曹夔二府互敌,宋盟从中捡漏,这样的场景您想再发生几次?难道真想夔王爷像我们一样无处容身?”见她动容,乘胜追击:“莫要让我还需通过控弦庄来窥探汝等,赶紧交出情报网来,合作!”
“休对王妃不敬!”范殿臣挺身而出,软肋被战狼洞穿,战狼因此对他翻到上风:“我与你主母说话,你有何资格插嘴?”“你……”范殿臣被素心拦住。
“实不相瞒,那情报网,不是我夔王府的。”素心仍虚与委蛇,笑里藏刀,“不是我们不愿贡献分享,而是,那幕后第三方,每一步都有所图,他们的情报网不会自由地为我们所用。”
战狼倏然色变:“勾结蒙古,你们活腻了。”“姓段的你过分了!”范殿臣从冷血毒蛇变走狗。
“蒙古奸细救薛清越,发生在林阡到场前,凤箫吟和我们比武时。他们的目的,显然是调节金宋强弱,可此情此境,林阡已‘画地为牢’,你我还分庭抗礼,不羞耻吗?!”战狼捏住范殿臣打来的拳,恶狠狠地一语双问,“再不合作就来不及了!趁着情报网还完好,赶紧用它突围,去镇戎州,去会宁,与两位王爷会师——总有一日,我的控弦庄里也会有海上升明月,甚至已经有……要想林阡不知道这情报网,应当完全绕开控弦庄,那就必须和衷共济。”
素心听得这话,猛地一惊:“据说薛清越身上有饮恨刀伤,所以他被林阡拦截过?那么,林阡为什么没有杀死薛清越?”只是像表面那样,林阡急着去救石硅,去救王冢虎,才任由薛清越逃脱?可就算急,林阡囫囵一刀就可以把薛清越结束当场!
追溯到将近一个时辰前,林阡将各个击破的任务交给石硅一人,自己则马不停蹄边打战狼边去归云镇救凤箫吟,
同一时间,蒙古人的情报网帮范殿臣救出薛清越以达到夔王府高手的聚集,从而暗中帮夔王府和金军变强。
都没算到对方,所以相互擦肩、打了个错手,最终,归云镇被林阡救场并平定,而那一厢薛清越则越狱成功……
闻讯,林阡教百里飘云先去接手石硅任务,自己则很快和薛清越等人撞个正着。不过,一来他确实担心王冢虎和石硅,二来,惜才,不愿薛清越无端丧命,所以没有当场杀死薛清越。
但不杀薛清越,更重要的原因是第三点:放长线,钓大鱼!
试想,现阶段李全正被杨鞍盯死,那么和薛清越里应外合的不可能是红袄寨内鬼,而只能是夔王府精锐,他们行动之初还未发生画地为牢,那么薛清越如何知道往这“牢”的边缘跑?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
“夔王府有个我们事先忽略的情报网。”惊鲵的飞鸽传书很快到他眼前,印证了他的猜测。
惊鲵,洛轻衣,一直以来都是双重间谍,此番被战狼安插去监视夔王府。这情报虽迟了片刻,终究也不算太迟。
“找出源头。”林阡心里大致有数:控弦庄和天火岛都寥落的今天,夔王府能用的情报网只能是蒙古人的。
惊鲵很快给予反馈,并及时指引林阡前来救灵犀和段亦心——战狼还想“趁着情报网还完好,赶紧用它突围”?不,情报网已经不完好了……
那群蒙古人相当谨慎,只不过留下蛛丝马迹,然而惊鲵还是有了头绪,战事彻底结束后她与林阡见面:“主公,是蒙古探子无误,目前跟到的这一支与寄啸在川蜀搜到的那支暗号相近。要不要渗透进去?”说是面对面,其实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主公在上,细作在下。
“不必,我另有打算。”既然想和铁木真交手,那就得趁早筹谋入侵情报网,但林阡知道,战狼极度在意惊鲵,虽已从山东转战环庆,亦不可能停止肃清行动,而惊鲵对自己过于重要,不可以在这个节骨眼上身兼数职。他心中早已有了其它人选。
“好。”惊鲵令行禁止。
“多谢你。万事小心。”林阡没算到战狼会闯进局,差点害灵犀和段亦心有性命之忧,好在,还是多亏了惊鲵判断出战狼属于节外生枝。短短一年,她已是海上升明月的不二王牌。
“是。”这是惊鲵分内的事;其它的情绪如关心,属于朋友,不属于细作,故而不吐露。
大战刚落下帷幕,边界有无数散兵游勇受伤或死亡,洛轻衣这个“军医”当然可以四下寻人。加上林阡可能出没,众金军惊弓之鸟,暂时不会意识到谁失联。不过,她不能离开主力太久。
详述过环庆之势,分道时务必一先一后,向来是站在暗处的那个先离开、被目送和保护。
虽然曾爱金星朗朗,银河耿耿,交光灿,满天地,流转碧空如水,
但这条越走越幽暗的路,因为能默默守护他和他的天下,也教她甘之如饴。
北风吹散马蹄声。
大战彻底结束,追到附近寻了几转都一无所获的飘云,知道是时候接受主公新的任务不能徇私,可江星衍却又一次隐入夜色……肝气郁结,忍不住骂:“这混账东西!不在山东了,为何还是不肯回来!”
“因为,山东那些鬼都来了环庆啊……”荆棘丛生,江星衍自以为理性地躲在深处。
“我知道,你在,对吗?只是要躲着我罢了。”飘云含泪,大声倾诉,“你不敢面对祝将军和主母,你总觉得自己又犯下不可饶恕的罪了!江星衍你听着,从今起你每犯一罪,我百里飘云每立一功,比比看,看你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功过相抵!”
星衍捂住嘴,强忍着也还是哭了,所幸环江水急,声响将之遮盖:飘云,为何,你竟这般傻,待我这般好……
同是环江畔,却有人看着激流,视其为一江春水向东。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吟儿早知,林阡不会离开自己太久,夜半三更估计就能回来;却还是迫不及待要见他,所以没留在归云镇上,想“距离能近则近”,便行到玉皇山外,泊一叶扁舟,倚船抱头望天,别有一番情调。
主母/盟主,您诸事不管了吗。
不管了!林阡都回来了,我要垂拱而治了!
她比林阡更早获悉西北镇戎州传回的捷报,西线大局已定——早在金陵中了林陌奸计的那一刻起,世人都明白,金军到底会切断枢纽还是会被四面包围,就在于林阡武功和林陌布局谁高谁下。事实证明,林陌虽是巧妇却难挽狂澜,而林阡,去山东一趟,武功进展到几个战狼都追不上……
吟儿既开心,心想林阡好像到了十六层?又隐忧,怕他第一层的一心二用还是有问题……然而还是更开心,开心得睡不着。
“忆舟,定是你睡不着?咱们就在这里,等爹爹回来。”她笑着对忆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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