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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易拿着派遣单出了江州火车站的时候,火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江州火车站前面的广场上热的就像个大蒸笼,赶到分配到的宁海铁路局梅城铁路分局江州水电段,浑身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因为没有来得及吃早饭,徐易这时肚子都已经咕咕叫,但这一切都没有能压制住他到了单位兴奋又焦躁的心情,江州虽然只是江东省普通的一个地级市,可是想着自己就要在这个城市里安营扎寨,开始自己的“事业”,怎么能不高兴呢?看这个城市都觉得倍感亲切!
徐易从宁海铁道学院大专毕业后,是一路被下派到江州的,最初的报道单写的是到宁海铁路局人事处报道,徐易兴奋的以为是会工作在宁海这个国际化的大都市里,可是宁海铁路局人事处的同志热情的接待了他,一纸派遣单把他交到了梅城铁路分局人事分处,当徐易出了梅城火车站想着梅城也不错,好歹也是江东省的省会时,梅城铁路分局人事分处给他开出了到江州水电段的派遣单,“这次不会再往下派了吧?”徐易孤疑的向人事分处和蔼的副处长求证道。
“不会的,以后江州水电段就是你的单位了,往年像你们这样大专毕业生,一般还是会留在江州的。”副处长平静的回答道。
江州水电段人事科的同志倒是没有立刻给他再开往下分配的单子,而是组织同来的这一批四个大专毕业生进行了一个月的入路教育。
四个人中,周峰是东南铁道学院的,吴斌是梅城铁道学院学财务的,而唯一的女生陆小英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在学校时徐易和陆小英虽然是同学加老乡,但是在一起促膝长谈、深入交流的时候并不多,陆小英是自己学校的校花级人物,大大的眼睛,过肩的长发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简单的束在身后,可是同学们都说那是自然的美。的确,人长的漂亮,不管做什么大家都觉得顺眼。
培训班设在搬迁后留下的老段部、远离市区,所以大部分时间徐易都是窝在宿舍,在简单枯燥中度过的,就盼着培训早点结束。因为人事科长家也住这里,所以吴斌更多的时候是在科长家里转,帮他们住家户扫扫走廊,搞搞卫生什么的,徐易觉得他爱拍马屁,而且表现的太明显,所以不大喜欢他。
就在入路教育的最后一天,段长柳建伟和书记刘杰来看他们,柳段长用他那浑厚的声音说道:“同志们,往年的大专生都是分配在机关科室的,可是实践下来,我们发现效果并不好,而且随着大学扩招,分配到段里的大专毕业生也逐年增多,所以根据分局精神,段研究决定,今后的大专毕业生全部下基层,而且改工人编制,从今年开始,你们是第一届。”
一句话说的此时徐易的心里冰冰凉,天啊!连江州看来自己也呆不了啦!
晚上,徐易正躺在宿舍忐忑不安,猜测自己最终会被分到什么地方?陆小英在走廊上轻声叫道:“徐易,徐易!”陆小英并不常找自己,今天这么迟了,她还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徐易匆忙穿了鞋,走了出来。
只见陆小英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一副梨花带雨的摸样。果然,她哽咽着对徐易说:“徐易,我们俩要被分到最偏僻的贵溪了!”
徐易一惊,听说贵溪可是段里历年毕业生最不愿意去的地方了,又偏远又贫穷。所以他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别人分到哪了呢?”
陆小英没有回答她是怎么知道的消息,而是泣道:“周峰父亲是铁路上的,找了段领导,所以就在段附近的班组,吴斌在财务室,就我们两个最远最偏。”说完,陆小英的眼泪又从美丽的大眼睛中涌了出来。
徐易连忙拍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谁知陆小英此时的情绪极度低落,悲伤的她一下子伏在了徐易的肩膀上,不停的抽噎着。
徐易一时不知所措,因为在学校的时候,陆小英这样的校花常年都有一群高年级的男生对她穷追不舍,根本轮不上自己靠近,想不到到了这里,共同的命运居然把他们如此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徐易轻轻的抚着陆小英消瘦的背,触手却感觉正好是文胸搭扣的位置,陆小英只穿了一件薄衬衫,所以文胸的轮廓手感很明显,他不禁老脸一红。
此时的陆小英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根本无法自拔,好在黑暗很好的掩饰了徐易的表情,他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柔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呢?可靠吗?”
陆小英挂着眼泪抬起了头:“嗯,肯定是真的。”
稍微犹豫了一下,陆小英还是决定告诉徐易,因为在这里她只和徐易相熟,所以她继续说道:“今天晚上,刘书记的儿子刘小勇找我出去,他对我说的,还说他可以找他爸爸给我调换一下,他还问我有没有男朋友?”
徐易也是被这个突然的消息弄懵了,傻傻的问了句:“那干嘛不让他调一下?”
陆小英白了他一眼嘟着嘴道:“看他的样子我就不舒服”!
问了之后徐易就明白过来了。对于刘小勇,徐易是知道的,段党委书记刘杰的儿子,是段汽车队的司机,到他们的培训基地转过几次,似乎年纪和徐易他们差不多大,想不到他原来是在打陆小英的主意。
听到消息,徐易为自己即将要被分到最偏僻的贵溪也很难过,可是自己既没有关系又没有美色,面对分配,又有什么办法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呢?唯有无助的等待。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沉默了许久,陆小英盯着徐易的眼睛,悠悠的说:“徐易,到了贵溪,我就只认识你了,你要照拂我!”
美女相托,徐易顿时觉得力量大增、前景光明,他用力的点了点头,坚定的说:“放心吧,我一定会的!从今往后,我们就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第二天,人事科长宣布了分配结果,果然和陆小英说的一样。学财务的吴斌留在了机关财务科,周峰分到了检修车间,他们都在江州。唯有徐易和陆小英一起被分配到了花杨线上的花山领工区贵溪电力工区和贵溪配电所,花杨线是江东省连接到山南省的一条单线山区铁路,经过的是山南省最落后的东部地区。这里连绵的群山,铁路就在山沟沟里绕来绕去的,蜿蜒向前。
第二天来领他的是一个人称老马的贵溪电力工区工长马子阳,徐易扛着自己的大背包,跟着老马的身后上了开往贵溪的列车。
一路上老马态度冷淡,直到说到他们的学校的时候,才知道他是宁海铁道学院的前身---宁海铁路学校毕业的,那时候还是中专,老马比自己高五届,也算是大师兄了。徐易进校的时候,老马已经离开了学校,虽然他们并不认识,但是还是有一些共同认识的老师,这样一来在共同的话题才渐渐多了起来。
当火车在山里绕了快五个小时,徐易已经不耐烦的快要崩溃的时候,才到贵溪站。贵溪是花杨线上的一个小县城,车站就只有两栋大瓦房组成,一个售票,另两个就当候车室,木质的大门红漆也掉了大半,露出了斑驳的痕迹,车站前面的小广场坑坑洼洼,停满了拉客的小三轮车。
岁月已经在这个小站身上刻下了太多的印记,一切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
贵溪电力工区还要沿着车站边的小路走上700米左右,是个三层的小楼,墙面贴的瓷砖已经掉的差不多,看起来千疮百孔。门前的小院子里有一个小花坛,只是花坛里除了几棵已长的粗壮的冬青,早已杂草丛生。第一层是贵溪电力工区的生产房和材料室,第二层是工长室、宿舍,第三层就是陆小英即将要来的贵溪配电所,同样属于水电段,但是和贵溪电力工区互不隶属,同属于花山领工区管辖。
贵溪离江州有五个小时的火车路程,在江州人的眼里,贵溪人是地地道道的山里人。徐易虽然很沮丧,可是老家有句土话“哪里黄土不埋人!”,既然分配自己不能改变,那就一定要凭自己的努力,走出大山。
和老马一起进门的时候,没有想象中会有人欢迎的场面,工区冷冷清清的,只有四个人在背阴的墙角斗地主。老马走过去时,斗地主的人只是短暂的抬了个头,老马借机介绍道:“这是我们今年新分来的同志,小徐。这个是唐正军,秦宝,余斌和潘俊。”
见过了四个老同志,就算是见面完成了,老马也不再寒暄,带着他来到了宿舍,说是宿舍,其实也就是工区二楼的一间空房子,因为这个工区已经有几年没有单身汉了,所以这间原本是单身汉住的房子就一直空着的,墙面布满了蛛网,单人床和桌子上都是厚厚的一层灰尘,掉在地下的破棉被里还有老鼠活动后留下的痕迹,环顾左右,想着这个场景和自己曾经进过的柳段长的小套间简直没有可比性。
记得那是学习快要结束的时候,主管的教育科长朱国明组织自己这批学员去给领导房间打扫卫生,到了柳段长的办公室,里面窗明几净、一张气派的办公桌上一尘不染,办公室靠里的一面是一个小套间,家具虽然简单,可是床上的被褥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如果自己也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那该有多好啊!只是不知道还要奋斗多少年?徐易当时一边打扫卫生一边想。
配电的工长徐静今天有事,明天才能去接陆小英,所以今天就徐易一个人在工区。打扫了卫生,收拾了屋子,徐易静静的躺在床上,宿舍离铁路正线的直线距离不过20米,火车来的时候,大地颤抖的仿佛都要把自己从床上掀起来,可是火车一走了就万籁俱寂,推开窗户,不远的地方就是连绵的群山,山边的人家已经升起了袅袅的炊烟,不时有农人扛着锄头来来回回,一切都是那么宁静,一切又仿佛都是千百年生活故事的延续。
“这就是我将要面对的生活了,不是自己一开始想的会留在美丽的江州,更不是宁海、梅城。原来江州水电段更多的人并不是在江州工作,而是洒在像贵溪这样沿铁路线的大山里,好在还有校花陪自己一起”。
徐易在心里想:“贵溪,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亲爱的,你现在就是我人生的新起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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