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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兵听尹良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也不敢怠慢,万一他真是将军的故人,自己若不理,日后被将军知道岂不要受将军的责罚?
有一名军兵大声喊道:“你先站在这里别动,我现在就去向白将军去禀报,如果你胆敢哄骗我们,可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说完话,那军兵噔噔噔的快步跑下城墙,向白容去报信。
尹良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也随之提到嗓子眼。
他倒不是怕白容认不出自己,他怕的是白容认出自己后,连让自己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下令放箭了。
现在,他距离护城河只有五十步,绝对在城头守军的射程之内,一旦放箭,自己有十条命都保不住。
他在此地提心吊胆暂且不提,且说白容。
白容目前就住在城下的营房中,距离城墙很近,此时,他还没有睡觉,而且也睡不着觉,金、新赤两国百万大军合围建康,激战一触即发,身为东城的主将,他的压力可不小,这阵子,他也没睡过一宿的安稳觉。
他正躺在床榻胡思乱想瞎琢磨的时候,忽听军兵禀报,说城外来了一位自己的故人,还自称叫广屋居士。
正处在心烦意乱当中的白容一听广屋居士,连想都没想,胡乱地挥挥手,怒道:“什么广屋居士,本将从未认识这么一号人……”
报信的军兵闻言,鼻子都快气歪了,心中暗骂:他娘的,来人果然是敌军的细作,就说嘛,将军的故人怎么可能通得过敌军的包围圈。害自己白白跑了一趟腿。
那军兵正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营帐的帐帘撩起,只着中衣的白容从里面大步流星窜了出来。
他来到那军兵近前,一把把他的脖领子抓住,厉声喝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来人自称什么?”
没想到将军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军兵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说道:“来……来人自称是……广屋居士……还说……说是将军的故人……”
广屋?那不是自己给尹良府的假湖起的名字吗?难道说,来人是……想到这里,白容眼睛突的一亮,尹良啊尹良,你好大的胆子,都已经倒戈向金国,竟然还敢来找自己。
他追问道:“来人带有多少兵马?”
“啊?兵马?”军兵被问愣了,顿了好一会,方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颤声说道:“回禀将军,来人只是一个人,未带一兵一卒啊……”
“哈!哈哈!”白容闻言,气得大笑两声。
只身前来的?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尹良吗?或者说,他就这么笃定自己不会杀他?他摇了摇头,对左右的侍卫说道:“拿本将的披风来!”
“将军还未戴盔甲?”
“没有那个必要!”
白容穿着中衣,凳上靴子,只披了一件披金风。便随着报信的军兵走城头。
他来到城门上方,手扶箭垛。探着身子向外拢目观瞧,可不是嘛,在城前五十步开外的地方孤零零的站有一骑,周围再没有其他的军兵。他眼珠转了转,沉吟片刻,高声喊问道:“来人可是广屋居士?”
呦!是白容!在城外等候的尹良听闻白容的话音。精神顿是一振,不过紧接着又感到一阵心惊胆寒,自己到底要不要回话?白容会不会下令杀自己?
唉,事到如今,也只能豁出去了!尹良把心一横。壮着胆子,故作轻松地回喊道:“正是!白将军,多日不见,近来可好啊?”
嘿!还真是尹良!看不清对方的相貌,但听话声,那绝对是尹良没错!白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中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他倒不是怪尹良倒戈向金国,而是怪他既然有倒戈之意,为何不事先和自己商议,哪怕是和自己稍微提一下也行啊,这么大的事,把自己丢到一旁,他说干就干,根本就没当自己是朋嘛!几十年的交情,真是一文不值。
“不太好啊!最近我一位老朋不辞而别,实在令人寒心啊!”白容有所指地说道。
尹良当然明白白容说的就是自己,他在心中暗叹口气,说道:“白将军,可愿出城与老朋当面相谈?”
白容眯了眯眼睛,反问道:“你可是要害我?”
尹良正色说道:“相识多载,我何时有害过白将军?何况我只是一人前来,白将军又怕什么?”
这倒也是!他二人太熟了,知根知底,尹良有多大的本事,白容再清楚不过。只是,自己若擅自出城,传扬出去,吃不了兜着走,但尹良敢只身前来找自己,又必然是有极为重要的事。
白容敲着自己的额头,琢磨好一会,决定还是冒险出城一趟。他向左右说道:“备马!”
“将军……”周围的赤军将士皆吓一跳,两军交战之时,擅自出城,那可是大忌啊!
明白众人的顾虑,白容说道:“城外来人是本将的至交,本领甚大,此次前来,很可能是献护城之策,本将必须得出城见他一见!”
白容未理会周围将士的劝阻,骑着战马,只带两名贴身侍卫,下令打开城门,走到城外。
在城门打开的那一刻,一直提心吊胆的尹良也终于长松口气。如果白容想杀自己,完全可以让城头的守军放箭,自己根本没有逃命的机会,既然现在打开了城门,说明白容确想和自己一见。
等白容带着两名心腹侍卫来到尹良近前时,后者急忙翻身下马,快步迎前去,看清楚白容带来的两名侍卫都是他的心腹,尹良放下心来,动容地说道:“老白,现在想见你一面真是太不容易了。”
白容定睛一看,眼前的这位这不是尹良还是谁?他也随之下马,在尹良面前站定。一手扶着腰间的佩剑,一手掐着腰,斜眼打量尹良一番,冷笑出声,说道:“嘿嘿,你尹大将军还能记得在下。可是让在下深感荣幸啊!”
一听他阴阳怪气的口吻,尹良便明白他定是在生自己的气。
二人是老朋了,说起话来也没有必要绕弯子,尹良轻叹口气,直截了当地问道:“老白可是在气我不辞而别,突然投靠金国?”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白容气呼呼地说道。
“我这么做也是没办法啊!”尹良摇头说道:“大王只给我二十万兵马,却要我打下十多万金军驻守的建康水师大营,别说是打攻坚战,即便是正面交锋的军团对战。我方也难有取胜的把握。能做的和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可是仍被金军杀得大败,我若回都,大王必重罚于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向金军倒戈,这也是我事先没有预料到的事啊……”
没等他把话说完,白容已被气笑了。反问道:“事先没有预料到的?你刚在前面率军倒戈,后面的家眷就一下子全部失踪。你还敢说你没有做好准备?你当我是傻子不成?”
尹良连连摆手,正色说道:“老白,你这次可是误会愚兄了!”说着话,他把他领军出战,如何进攻的金军,如何遭受金军的夜袭。又如何得到张荣协助的事原原本本讲述一遍。
最后,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我二人,数十年的交情,若愚兄事先真有心向金国倒戈,又怎会不和兄弟你商议。又怎会不拉兄弟你随我一并去投靠金国?这么多年的相处,愚兄的为人你会不知?”
白容闻言,陷入沉默,仔细想想,尹良所说的这些倒也合情合理,如果尹良不信任自己,未把自己当知己、当兄弟,现在恐怕也不会冒险只身前来求见自己了。
他沉吟好半晌,语气总算是缓和了好多,关切地问道:“尹兄投靠金国之后,金军主帅待你如何?”
听他的口气不再像刚见面时那么针锋相对,尹良明白,自己的话已然打动白容,他微微一笑,说道:“林将军待我恩重如山,非但未惩处于我,反而还加封我为将军。要知道,金国是没有大将军一职的,能做到将军,便已是军中之首了。”
传言竟然是真的!尹良倒戈之后还真被封为将军。
白容心中一动,脸的表情也随之变得阴晴不定,未等他接话,尹良又急切地问道:“老白,愚兄的家眷可有被搜查到踪迹?”
白容摇摇头,说道:“一直没有消息。”顿了一下,他好奇地问道:“大王已下令全城搜捕,可是这么多天来,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以为尹兄找已把家眷接出城了,怎么?嫂夫人他们都还留在城内吗?”
尹良苦笑着点点头。
白容忙问道:“在哪里?”尹良耸耸肩,说道:“这个……愚兄也不知道啊……”
“怎么?尹兄连我都不相信?”
“不是愚兄不信兄弟你,而是愚兄确实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安置愚兄家眷之事,是张大人拜托城内的金国细作去办的,后来只传出安置妥当的消息,再未有其它的消息传出。”
“原来如此!”白容相信在这件事尹良不会欺骗自己,想必尹良也很希望知道自己家人所在的地方,这样还能拜托自己去照顾一下。
他问道:“那不知……尹兄这次前来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
“愚兄是特意过来劝兄弟你随我一起投靠金国的。”尹良深吸口气,低声说道:“老白,相信你也能看得出来,赤国气数已尽,建康守不了多久,破城是早晚的事,与其做施怀的陪葬品,还不如为自己谋条活路呢!趁现在战事还没有结束,赶快倒戈,不然等到都城被破,再想倒戈,恐怕就来不及了。”
在知根知底的老朋面前,白容也不假装清高了,他皱着眉头说道:“尹兄可是堂堂的大将军,朝堂内外,威望甚高,金军主帅能重用尹兄,那也是必然之事,可兄弟我不行啊。要威望没威望,要功劳又无功劳,金军主帅如何能重用于我?”
尹良乐了,说道:“老白,你也别妄自菲薄,你可是一国的中将军。何况,愚兄这次前来,就是来给你创造立功表现的机会。”
“哦?”白容眼睛一亮,问道:“尹兄快说说想要兄弟怎么做?”
“率领东城投军,向金国投诚!”尹良眯缝起眼睛,说道:“现在以金军和新赤联军的实力,破城已非难事,怕的是强攻起来,损伤不小。如果老白你能率领东城守军投诚,让金军和新赤联军兵不血刃地进入都城,那可是首功一件啊,别的愚兄不敢保证,保你在金国还继续做中将军绝对没问题。以后,赤国并入金国,金国需要有人在赤地主持大局,愚兄就是不二人选。到那时,兄弟你跟着愚兄。赤地就是你我兄弟二人最大,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
听闻这话,白容感觉自己的身子都是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云端。
尹良说得这些可是极有可能,以后金国想管辖赤地。绝不会用金人,只能选择赤人,而在赤人当中,没有谁会比尹良更适合的了,只要尹良能飞黄腾达。以自己和他的交情,自己的前程肯定也差不到哪去。只是,想率东城守军全体一起投诚,并非易事,即便他是东城主将,但麾下还有一大批对施怀死忠的将领,这些人将是自己的大麻烦。
他眼珠连连转动,喃喃说道:“尹兄,此事得容我再仔细斟酌。”
“哎呀兄弟,你还斟酌什么?难道你还认为愚兄会骗你不成?”尹良急切地说道。
“那倒不是,不过尹兄应该知道,丁伯、严松这些人都是施怀的门客出身,对施怀忠心耿耿,而现在,他们可都在东城啊!”
施怀把他那些门客出身的心腹武将、文官分散到各城,帮他监督各城主将的事,尹良当然知晓,后者阴沉地笑了笑,说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等投诚之前,先找个机会把这些人一并除掉,不就结了吗?只要他们一死,下面的那些士卒根本不足为虑。”
“恩!尹兄说得有道理!”白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找机会干掉那些在东城的施怀心腹,确实也不算什么难事,毕竟军中的大多数将士都对这种底层出身只因受大王恩惠而扶摇直的乡巴佬没什么好感。
得到白容的首肯,尹良面露喜色地问道:“这么说来,老白你是同意了?”
白容乐了,说道:“尹兄都已投靠金国,兄弟我当然是要追随尹兄,一并倒戈。”
尹良大笑,拍着白容的肩膀,喜笑颜开地说道:“好!不愧是我尹良的兄弟,同生死,共进退。”
说着话,他回手摸向鞍后,提起一只小布包,递给白容,说道:“非常时期,出城太久,怕会引起怀疑,老白赶快回城去!”
白容接过尹良递过来的布包,感觉轻飘飘的,低头看了两眼,好奇地问道:“尹兄,这是什么?”
“里面是块绢布,明天清晨的时候,你把绢布铺在无人的僻静处,到时金军放出的猎鹰便会落下来,把消息传给你。”尹良不放心地叮嘱道:“千万别让人看到!”
呦!金军竟然是用猎鹰传递消息的!这还真让白容颇感意外。
后者点点头,小心地把布包收好,应道:“尹兄放心,我现在住的地方有院子,到时铺在院中即可,没有我的允许,也没人敢贸然进来。”
“如此甚好!”尹良含笑说道:“快回去!我想,我们再见之时,就是在城内相见了。”
“尹兄也要在林将军面前替兄弟我多多美言啊!”
“这是自然!愚兄早就说过,有愚兄的,就有兄弟你的。”
“如此就多谢尹兄了!”
“老白还和愚兄客气什么,再会!”
“再会!”
尹良成功说服了白容,二人分手之后,他急忙骑战马,拨转马头,一溜烟的跑回金军和新赤联军的大营。
等他见到林浩天,禀报完详情,林浩天大喜过望,仰面哈哈大笑起来,赞道:“尹将军做得好!若是我军能顺利破城,尹将军当为首功!”
得到林浩天的大加赞赏,尹良也是异常兴奋,感觉自己在金军当中也终于能挺直腰板的做人了。
尹良转交给白容的绢布绘制有木柯一族的图腾,猎鹰是他们从小养到大的,对他们一族的图腾再熟悉不过,由空中俯视到后,便会自然而然的落下来,如此一来,猎鹰身所带的信息就能传递给白容。
利用图腾和猎鹰,再和白容取得联系已非难事,现在林浩天要考虑的是,如何制定破城的方案。
为此事,他连夜召集军中众将,和众人商议。
对于军事方面的事,宋浩一窍不通,所以他基本不插嘴,就算有参与,也是默默地坐在一旁,仔细听旁人讲解。
楚辰首先表态,既然白容肯倒戈,那破城已变得易如反掌,己方可对建康做出四面围攻之势,不过是佯攻,引城内守军分散布防,为白容的倒戈创造便利,等白容事成,打开了城门,己方的大军便可顺理成章的进入东城,然后直捣王宫,生擒施怀。
他的计划得到众将的支持,王翰笑道:“聂将军所言甚是,这也是把我军以及赤军的伤亡降到最低的办法。”
金国不仅是要灭赤,而且还有吞并赤国,以后,赤军很可能会归入到金军当中,损失越小,对金国也是越加有利的。当然,王翰不希望看到赤军出现大规模的死伤,如果能流最少的血便结束这场战争,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在这一点,林浩天的意见和王翰一致,灭赤已成定局,没有必要再让双方爆发大范围的血战,乱世时期,一国人丁的兴旺与否也直接影响到一国的整体国力。
他环视众将,问道:“诸位将军以为如何?”
丁奉点点头,问道:“不知大人打算何时动手?”
林浩天说道:“事不宜迟,当然是越快越好。”
“既然如此,那就定在后天!”丁奉说道:“明天让全军将士饱餐战犯,养足精神,后天一早,卯时,我军便可倾全军之力,佯攻建康。”
林浩天含笑点头,说道:“好!就依丁奉之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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