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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行很清楚,一旦投降,对于尤国而言将会是万劫不复,但若是不投降,结果又可能更加悲惨。
年过五十的聂行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脸上失去光泽,蒙起一层死灰。
见聂行迟迟没有动笔,一旁的林浩天颇感不耐烦,他冷漠地质问道:“尤王殿下还在等什么?这可是殿下最后的机会了,等会联军若是破城,你连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了。”
聂行喃喃问道:“金国出兵伐我尤国,只为报当初尤国伐金之仇?”
当然不是!只要有尤国在,金国的南面就永远存在一个强大又恐怖的敌人。尤国可谓是金国的心腹之患,林浩天自然不会放过任何灭亡尤国的机会。
他没有回答,而是含笑反问道:“这,很重要吗?”
聂行长叹一声,把心一横,在纸上写下了投降书。
他也算是敢做敢当的人,在降书中,聂行把所有的过错都背在自己身上,表明一切争端皆因他而起,和尤国没有关系,他也有愿意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受到相应的惩罚。
等他把降书写完,聂行大致看了一遍,随后别过头去,把降书甩给林浩天。后者并没有接,而是笑眯眯地说道:“殿下似乎还疏漏了一点。”
“什么?”聂行怒视着他。
“若是不盖上玉玺,谁又知道这份降书究竟是不是王兄所写?”林浩天慢悠悠地提醒道。
聂行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从袖口中取出尤王的印章,狠狠盖在降书之上。
他刚把印章盖完,林浩天便伸手把降书抽走,拿在掌中,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然后什么话都未在多说,迈步走出偏房。
“林浩天,不要忘记你对本帅的承诺,你若敢食言,本王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林浩天仰面而笑,边向外走边耸肩说道:“你做人我尚且不怕。岂还会惧你做鬼?”说话之间,他已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眼睁睁看着林浩天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聂行好像泄气的皮球,一下子瘫软在地上,脸色惨白,汗如雨下。
林浩天回到大堂,早已等待不耐烦的聂丹等人纷纷围拢上前,问道:“林将军和父王(大王)谈得如何?”
向众人微微一笑,林浩天把聂行所写的降书递给聂丹。说道:“尤王已同意投降,这是尤王亲笔所写的降书!”
啊?虽然众人已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但听林浩天亲口说出,还是不由自主地倒细口凉气,目光也齐刷刷地集中在聂丹手捧的降书上。
聂丹双手颤抖着,低头看着父亲写下的降书,心中可谓五味俱全。
他了解父王的脾气,让父王投降。那比杀了他更让他难以接受,可是现在。父王却写下了降书,从降书上的字字句句也不能看出父王的无奈和痛苦。
其他那些尤国的大臣和将领们心情也同样很复杂,举国投降,对作风向来强硬的尤国而言无疑是奇耻大辱,身为尤人,实在无颜以对。但又值得庆幸的是,战争终于结束了,他们也终于没有成为这场荒唐战争的牺牲品。
“大王英明!”有位尤国大臣热泪盈眶,扑通一声跪伏在地,向着偏房那边连连叩。他一跪拜。其他大臣、将领们也都跪了下来,叩之间,无不泪流满面。
很快,聂行的降书便由公子府传到府外,聚在外面的尤国大臣和将士们看过这份降书,场上立刻陷入一片沉寂当中,时间不长,公子府外便哭声响成一片。
许多尤国将士不由自主地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脸上带着茫然,呆呆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对于他们而言,这突如其来的降书太震撼,也太令人不知所措。
聂行亲书,举国投降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在淮阳城内快地蔓延开来,不仅城中的百姓听闻了此事,消息也一直传到四城守军的耳朵里。
数十万的尤国中央军在战场上与城外的联军浴血奋战,宁死也不后退半步,无论联军的攻击有多么凶猛多么频繁,始终未能攻上城头,可是就在他们拼死拼活的与敌力战之时,后方的大人却下令举国投降,现在他们在这里战斗还有何意义?
聂行的降书,对尤军将士的打击不亚于一枚原子弹,人们的士气立刻跌入到谷底,瞬间崩溃,成群成片的士卒放弃抵抗,如潮水一般涌下城墙,向城内溃逃。
但有不少尤将还不肯放弃,还在倾尽全力地稳定己方混乱的局势,但这时候,尤国的大将军、左右丞相、御史大夫四大重臣分别赶到四城,正式向四城守军宣读聂行的旨意,全军立刻放弃抵抗,打开城门,恭迎联军进城,并向联军缴械投降。
随着降书正式传达到四城,守军将士们也彻底陷入绝望,城外的喊杀声依旧,可城墙之上,却是寂静得可怕。尤军士卒们抱着手中的长枪、长矛,缓缓滑坐于地,放声痛哭起来。
尤国千百年来,经历过那么多的战乱和金雨,但举国投降还是第一次,难以言表的耻辱感烙印在每一个尤人的心头上。
但是身为君主的聂行已亲自下令,不管尤军将士们再不甘心,再不服气,也于事无补。
没过多久,淮阳四城的城头上便竖立起白旗,同一时间,吊桥放下,城门大开,以四城主将为的尤军将士纷纷尤手空拳的走出城门。
尤军的突然投降也令城外的联军错愕不已,宋浩经过短暂的震惊立刻反应过来,定是林浩天潜入尤国王宫这一招起到了奇效,甚至很可能已经擒下了聂行,所以尤军只能被迫投降。
宋浩大喜过望,几乎同时下令,全军入城,并把投降的尤军将士暂时关押在己方的联营当中。
淮阳城内的守军不下三十万众。好在联军的联营面积够大,很轻松的便把投降的尤军将士容纳其中。
正当新赤、尤二军接纳尤国降兵的时候,金军以最快的度冲入淮阳,没去别的地方,直奔尤国王宫而去。
抵达之后,金军散开。将王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滴水不漏,将其牢牢控制住。尤国的王宫里可是囤积着尤国大量的财宝,而且尤国的王亲国戚这些重要人物也大多在王宫之内,金军当然要抢占这个先机。
等宋浩反应过来时,再派己国的军队去接管王宫时已然晚了一步,金军把王宫围成了铁桶阵,寸步不让。王宫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金军控制住王宫,新赤军也把淮阳城全面接管,至此,淮阳已基本落入联军的手中。
宋浩以及诸将入城之后,立刻赶到公子府,和林浩天汇合。
此时,尤国的大臣大多也都聚集在公子府这。他们到后正好把这些大臣们就地收押,扣留在公子府内。
等他们见到林浩天。宋浩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去,拱手说道:“林兄弟奇谋,一击制胜,平定淮阳,令人佩服、佩服啊!”
林浩天乐了,含笑说道:“此战我军之所以能顺利拿下淮阳。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宋兄也是居功至伟,出了大力!”
他不骄不傲,主动把功劳分给宋浩,自然让后者极为受用。
宋浩乐得嘴巴合不拢。正与林浩天寒暄之时,聂丹走了过来,向他必恭必敬地深施一礼,低声说道:“罪臣聂丹,拜见宋王殿下!”
看到他,宋浩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最后,还是林浩天微笑着说道:“公子不必客气。”
林浩天说道:“此次,若非聂丹公子挟持了尤王,我军想攻破淮阳也非易事,所以,聂丹公子也是功不可没啊!”
宋浩心中冷笑,聂丹功不可没?他在自掘坟墓倒是真的。不过他也能听出林浩天的话外之音,现在淮阳还不稳定,己方还需要留下聂丹来稳固局面,至少现在不能动他。
宋浩深吸口气,强压心中的厌恶之感,向聂丹摆了摆手,说道:“公子不必客气!一切皆是你父之过,和公子没有关系。”
听闻他的话,聂丹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下来一些,他拱手作揖道:“聂丹多谢殿下的不责之恩。”
且说宋浩,他在大堂里稍坐了片刻,便站起身形,把林浩天拉到外面。
见状,聂丹本来也想跟过去,但转念一想又作罢,对于众人而言,他究竟是个外人,列国之间肯定有许多话是不想让他这个尤国太子听到的,自己又何必厚着脸皮贴过去讨人嫌呢?
林浩天、宋浩来到大堂外的前庭院中,宋浩先向周围的众多侍卫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全部退开。
等人们都退出一段距离后,他低声问道:“林兄弟,你打算如何处置聂丹?”
“这个……”林浩天没有答话,反问道:“依宋兄的意思呢?”
“聂丹不能留!必须得及早……”说话之间,他手掌比了个下切的手势。
林浩天笑眯眯地点下头,应道:“我也有此意,但现在,聂丹对我们还有些用处,等我们完全控制住淮阳,稳定了大局,再除掉他也不迟。”
他果然是这个意思!宋浩抚掌笑道:“林兄弟谋略过人,想来也不用为兄再多操心了。”顿了一下,他恍然想起什么,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林兄弟好快的度啊!”
被他这尤名其妙的一句说得一愣,林浩天疑问道:“宋兄此话怎讲?”
宋浩耸肩说道:“我军刚刚破城,金军兄弟就把王宫围住,我新赤军想进都进不去!”
林浩天眨眨眼睛,接着仰面而笑。其实,他并没有私下命令金军在破城时第一时间控制王宫,想来这是丁奉和金诚的意思。他二人都是有灭国经验的统帅,自然很清楚攻破一国的都城后哪里最为重要,所以金军抢夺先机,也并不令人意外。
他笑吟吟道:“偌大的淮阳,尤国最富饶之地,钱财又怎会都在王宫里呢?据我所知。尤国的国库里可是堆满了白花花的银子,难道宋兄还未派兵前往接管吗?”
宋浩倒吸口凉气,是啊,自己怎么把国库给忘了,若大的尤国,国库里得囤积多少金银?
想到这里。他急忙转回头去,大声喊道:“庞琼何在?”
“末将在!”随着一声应答,一名身材高大的新赤将飞奔跑了过来,在宋浩面前站定,插手施礼。
“你带部下将士,去往国库,务必要把国库守好,不可让贼人趁乱钻了空子,明白吗?”
“末将遵命!”名叫庞琼的安将点下头。然后向外飞奔而去。
林浩天转移话题的本事可算是十分高明,利用尤国国库,轻易便把己方独占王宫的事给化解了。
回过神来的宋浩向大堂里望了望,低声问道:“林兄弟,聂丹麾下的尤国大臣和将领不在少数,这些人是不是也要一并押回我军大营?”
这倒是个难题!林浩天轻揉着下巴,沉默未语。
留下这些尤国的大臣和武将,对己方而言终究是个隐患和麻烦。但他们又是聂丹的心腹,若把他们也亢起来。又于理不合。
沉吟了半晌,他说道:“暂时先不要动他们,等我们着手除掉聂丹的时候,再把这些人一并铲除也不迟。”
宋浩没有异义,拱手说道:“就依林兄弟之见!”
林浩天面色一正,说道:“现在。我们必须得约束好各自的将士们,要做出暂时接管淮阳的姿态,不可侵犯城内百姓一丝一毫,只有这样,淮阳的局势才能尽快稳定下来。我们也可趁此机会,把散落在城内的尤军残余和聂行余孽一网打尽,不给他们留有兴风作浪的机会。”
宋浩大点其头,赞同道:“林兄弟所言极是,等把聂行余党清除干净,我们也就可以空出手来,解决掉聂丹一系了。”
林浩天背着双手,但笑不语。
联军在攻破淮阳之后,表现得还真向一支军纪严明的正义之师,对城内百姓林毫不犯,并张贴出安民的告示,说明联军是奉各国君王之命讨伐奸佞,要铲除的只是聂行一党,而不会牵连到尤国百姓身上。
联军的规规矩矩、安分守己也渐渐让尤国百姓放下心来,淮阳城内并没有因为联军的入侵而生大规模的动乱。
趁着这段平静的时间,联军方面先是把聂行秘密转移出城,押回到联军大营,严加看管起来,而后,联军又利用聂丹一系对淮阳和朝廷的了解和熟悉,对那些忠于聂行并藏匿在淮阳各处的大臣们展开围捕。即便是围捕的过程中,联军也有意避开百姓,尽量不伤及无辜,即便对那些忠诚于聂行的大臣,也是只抓捕本人,不牵扯他的家人。
在联军攻占淮阳的前三天,其所作所为堪称可圈可点,毫无过分之处,当然,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在这三天里,联军其实也都没闲着,一到晚上宵禁的时候,联军便开始悄悄行动起来。
金军把尤国王宫里的金银珠宝成车成批的运送到城外的金军营地里,而新赤军也没客气,士卒们争先恐后的把尤国捞空,一车车的银子也是趁夜拉出淮阳,送回自己的驻地。
现在,正是搜刮淮阳财富的时候,宋浩自然选择住在淮阳城内,就近处理城中的事务,但林浩天却是例外,不仅自己依旧住在联军大营里,而且等金军把王宫搜刮一空后,连金军也被他撤出淮阳。他向宋浩主动提出由金军负责看押尤军俘虏,后者也乐得轻松,很高兴的把这个麻烦丢给林浩天。
联军对聂行残党的抓捕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早已退到城外的林浩天倒是乐得清闲,早上吃完早膳,便在营中散散步,东走走,西逛逛,一派悠闲。
他能沉得住气,但下面的金军将领们可坐不住了。
新赤军时不时的把聂行残党抄家,搜刮出来的金银珠宝都进了他们自己的口袋,而功劳最大此时却已驻守城外的金军对此只能干瞪眼,将士们心里哪能服气?
丁奉、金诚、张不凡、凌无涯等将纷纷来找林浩天,看到大人还有闲情逸致在营内散步,众将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众人纷纷走上前去,冲着林浩天拱手施礼,“大人!”
林浩天转回身,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众人,疑问道:“你们怎么都来了?是不是城内出了意外?”
张不凡性子最直,说起话来也最直接。他歪着脑袋嘟囔道:“城内没有意外,倒是大人的态度让臣等颇感意外。”
林浩天乐了,笑问道:“不凡,有什么话就直说,转弯抹角可不是你的个性。”
听闻这话,张不凡也就不再客气,坦然道:“大人,你现在应该进城去看一看,看看新赤军搜刮的那些金银珠宝,都是一马车一马车的往回拉,难道大人就一点不动心吗?就算大人不动心,但……也要为下面的将士们想一想嘛!”
林浩天只是淡然地应了一声,然后甩头道:“你们随我来!”说着话,他迈步向前走去。不知道大人要带自己去哪,众人面面相觑,纷纷跟在林浩天的身后。
走出不远,林浩天在三座巨型的帐篷前停下脚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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