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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留一点钱给家里的人。”老流氓孔建国看了一眼天边升起的太阳，紧紧的攥住了手里的酒瓶子，满心都是悲愤。
“就凭咱们，行吗？”
忐忑不安说出这句话的是老流氓孔建国的一个叫做秋水的小兄弟，这小子不过十八，毛还没长齐，白白嫩嫩的却染了一层红毛，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一点都不让人害怕，他手里攥着的，除了酒瓶子之外还有一把不怎么光亮的短刀，锈迹斑斑的似乎早就过了威风的年头，可就是这样的一把短刀，却似乎让这个小家伙多了许多胆气，这让老流氓孔建国有些好笑，他以前混江湖的时候，可没这么不堪，那时候大口喝酒大碗吃肉，就是手里没个家伙也有的是胆气，哪里像秋水这么面嫩，还要刀子壮胆。
他看了一眼秋水，行不行的话是不能说的，在这条离着青岛警总署大楼不远的小街道上像他们这种人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过气的江湖老流氓还有什么新晋的地头小混混随便挑出一个来都不是他们这两个人能应付的，可做事情又不是全靠本事，好多时候不就是不清不楚的捡了个大漏走了大运的吗？虽然老流氓孔建国也不知道这个运气到底会不会来，但他总觉得自己得尽尽大哥的责任，不能让自己这个小兄弟年纪轻轻没了路走，所以他拿着酒瓶子拍了拍秋水的小白脸，又问了一次：“你做这个，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啊，我想有钱啊，有了钱我想吃啥吃啥，想打多久台球就打多久台球，大哥你不是说做男人就得做大事出大名吗？我琢磨着，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要是能露露脸，全青岛都知道我秋水的名字了!”
秋水说的兴奋，手舞足蹈的比划了起来，似乎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到底能不能有这条命去打自己爱打的台球，他有些发白的脸色渐渐的红润了起来，兴奋的忘记了还没吃过早饭，也忘记了上个月他们和市北的混混对放的时候人家一个人就踹倒了他们两个，他的眼睛里只剩下了那高升起来的太阳，那太阳照在街道上金灿灿的，好像脚边上都是数不清的金子，只要一伸手就能拿回来。
“要是死了怎么办，你妈怎么办，你才十八！”老流氓孔建国心里有些愤怒起来，他来办这件事之前就没想过带着秋水，这个小子死乞白赖的跟到了这里怎么说都不肯回家，如今又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当真是气炸了老流氓孔建国的肺，他把酒瓶子往地上一砸，伸手就是一个耳光，打的秋水愣愣的坐在地上有些不大明白自己的大哥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秋水脑子里嗡嗡的，半天才想起来老流氓孔建国刚才问的那两句话，他的心里一阵子难过，低着头半天不知不觉的就红了眼睛，他也不是不知轻重的孩子，可他这个中学都没上完的人除了拼命还能有什么出路呢？妈妈独自一人把他拉扯起来，白日里在纱厂做完工晚上还要去街上扫地赚一点钱让他吃穿，四十多岁的人头发都白透了，他这个做儿子的虽然小时候不争气可现在哪里能不知道好坏呢？他也想过好好找个工作养活家里，但是他这个样子又能赚什么钱？除了命，他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他就是想，哪怕是没成，只要让那个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孙见川知道青岛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物给他家里一点钱就够了，那个有钱的老头子随便就是几百万，这些钱够妈妈去治病了。
“我不争气，干什么都不成，只能做个流氓，你嫂子人好，跟了我没少受罪，我年轻的时候坏事做绝了，活该现在难受，可家里的那两个娘俩，心里善良的很，我不能让她们一辈子受苦，你，你又是何苦啊，你还有明天啊！”
老流氓孔建国红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秋水，晃着他的肩膀叫了起来，起先他也没想搀和到李青山这件事里来，可后来他看了电视，知道了那几个渔民拿到了不少钱，后来动手的那些人死了也好，被抓住了也好，多多少少都有百万的进账，这就让他忍不住跑到青岛警这边看了看，他越看越是心动，觉得其实根本不用真的找到李青山，只要青岛警那里面出来看着差不多的押送部队冲上去就行了，反正那个孙见川也没要求那么多，只要是上去了就有钱拿，但老流氓孔建国也知道这个上去了也是有条件的，那得差不多摸到人家衣服边才算数，这也正是孙见川最近声明里说出来的东西，不能随便袭警了就找他领赏，那个叫乱来，什么叫乱来？像秋水这样脑子一热的就叫乱来。
“就是啊，小伙子，你趟这个浑水干什么，那边都拿着枪呢。”
在这条街上守了几天，大大小小的混子们都有些熟络，大家本来就是江湖道上的，就是不知道名字也有个眼熟，老流氓孔建国一吼，附近的几个老混混就凑了过来，说老混混，那就是老流氓孔建国同期的人物了，这条街上也是物以类聚，江湖上的新秀年轻人们穿的鲜亮，一身身的阿迪达斯运动服耐克运动鞋还夹着手包，家伙事也不漏出来，叼着烟凑在一起打着牌一脸的风轻云淡，哪里像老流氓孔建国这边一个个脸上都是心事重重，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这些老混混们虽然来了，可有很多心里还是没有拿定主意，青岛警总署大楼外面的封锁带边上站着的都是武装警察，不开眼敢过去就是枪顶着头一顿猛揍，没五分钟就得进医院，人年纪大了，就有点心善，你一言我一句，都是劝着秋水好好回家的意思。
“我也不是没脑子！”秋水被说的有些恼了，拿出手机就叫了起来，要不是今天老流氓孔建国急了，秋水还想再等等，前几天晚上他收到个短信，让他加个聊天的群商量拿李青山命的大事，秋水待着也是无聊，就进去看了看，里面有个带头的大哥，说要大家一起集结力量干这一票，到时候人人分润点也足够了，里面有五百多号人，哪里的混子都有，起先大家也不信，可后来那个带头大哥说的事情都应验了，就像是这两天青岛警总署大楼附近的警戒都撤了个干净这件事，他就说的很准，还有，那个带头大哥说青岛警这边又要玩虚虚实实的要放出消息说李青山不在总署大楼了，这个，也是被证实了的。
秋水把这些话一说，老流氓们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对比着时间，这个带头大哥可真是神了，每件事都说中了，前两天黑不溜秋的时候青岛警总署大楼顶上来了几架直升机，大家都猜测着是不是把那个李青山转移了，后面总署大楼的警戒就撤的剩下了几个武装警察拿着枪守着门，也没了全力防备的样子，虽然老头子孙见川那边没有说什么，可江湖道上都说青岛警总署这边是没什么价值了，但对比着这个消息，加上之前青岛警弄出来的影子部队，大家都觉得那个带头大哥说的没错，李青山，十有八九还是在里面。
“这个带头大哥没说过什么时候动手？”老流氓们年纪大了不会玩高科技，抓住个秋水哪里还能放手，都问了起来，连孔建国都忘了骂秋水，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说是到了时候，就给通知，到时候大家一起往里面冲，保证一个都不死把事情就办了。”说起这个，秋水也有点不大确定，多少都是个总署，闹起事情来那些警察怎么可能不开枪？可这个带头大哥太神了，连着说中了好几次，不由的让人就是相信他，秋水甚至知道街那边的混混们也在这个群里，而且很快就有更多的人赶过来，青岛警这边的警戒撤掉的时候是有不少人换了地方，但就在昨天，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如果不是带头大哥召集，谁还有这么大的力量？
“咱们等着就是，别冲在最前面。”老流氓们自然有老流氓们的生存智慧，孔建国沉思了半天，指了指街那边的混混说：“让他们先上，到时候咱们就是跟着冲进去了，也能拿钱，要是有警察开枪，咱们就卧倒投降，犯不着拼命了，老头子说的清楚，只要摸着衣服边了就算数。”
“看这个，看这个。”老流氓孔建国话音还没落，秋水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点开一条视频，忍不住就叫了起来，里面那个老头子脸上带着嘲讽的就跳了出来，说：“已经证实，李青山依旧还在青岛警的总署大楼里，我开出的条件，依旧有效！”
“这下子成了!”老流氓孔建国狠狠的跺了跺脚，攥着拳头盯紧了秋水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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