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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徐徐降临。
吴剑波心情格外高兴,哼着小调在街区人行道上走着:“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一抬头,看见路边一家旺运小吃部,高兴自语,“旺运,不错,这个名字起得好,旺运!好!来个旺运?”抬脚进了旺运小吃部。
旺运小吃部,远离闹区。
吴剑波选个无人餐桌坐下来,环顾四周。
一位女服务员走过来,冲吴剑波微微一笑说:“祝这位先生旺运,旺运小吃部欢迎您!先生,想用点什么?”说着把一张菜谱递给吴剑波。
吴剑波接过菜谱,两眼却在女服务员脸上绕来绕去。
女服务员欣然一笑介绍起旺运小吃:“我们这个店虽小,货全价廉,想吃什么都能如意,想喝什么都能称心,吃一回来旺运,吃两回旺运来,咋样?先生,一看您就是个当官的,来个金鹏展翅,前途万里?”
吴剑波被女服务员的小嘴捧得十分得意,看看服务员笑了问:“什么叫金鹏展翅,前途万里啊?”
女服务员也笑了说:“金鹏展翅,就是取鸭脊肉数片,红羽毛公鸡翅两只,红烧后进行展翅造型,金黄的鸡鸭拼盘,香酥可口,看着乐,吃了香。前途万里,就是用活鲤鱼进行加工,当客人吃第一口之前,这鲤鱼尚能做出摆尾遨游的动作,我们这道菜全东辽市仅此一家,这就是旺运小吃的魄力。在我们旺运这儿,第一次不来怨你,第二次不来就怪我们……”
吴剑波听着满意地点点头,两眼紧盯着女服务员:“你别说,我在东辽市整天转悠着吃,你这旺运小吃部我还真没来过。好吧!就冲你这三寸不烂之舌我就来这两个菜,再来瓶啤酒,别的吗……”翻着菜谱看看又合上说,“不要了,吃吃再说。哎,要快点啊!”
女服务员拿起菜谱,冲吴剑波一笑说:“先生,你稍等,菜马上就来。”转身走了。
吴剑波目送着女服务员走去的背影,转眼间发现坐在墙角桌上独自饮酒的江小莉。
女服务员端着酒菜走过来,往桌上放着酒菜说:“先生,你要的酒菜齐了,还需要什么吗?”
吴剑波眼盯着江小莉说:“不需要啥了,你走吧!”
女服务员瞪了一眼吴剑波转身走开了。
吴剑波倒着啤酒,两眼却不停的盯看着江小莉,酒满杯后溢在桌上,又流在身上,才醒过神。
江小莉站起身,拎起挎包,摇晃着身子往外走。走到吴剑波桌前,脚下被坐凳拌了下,身子扑在桌子上,吴剑波要的酒菜全滑落在地上。吴剑波好像在等这个机会似的,起身忙拽起江小莉说:“小妹,你喝多了!”
江小莉挣脱着站起身,大声反驳说:“你才喝多了呢?谁说我喝多了!”
这时,女服务员跑过来,拽着江小莉:“哎,这位同志,你还没买单呢?”
江小莉摇晃身子问:“我没醉,我没喝多,你这个人,要我买什么单哪?”说着挣脱着往外走。
女服务员追上前拽着江小莉说:“你不能走,你得给买单。”
江小莉来回晃悠着问:“买什么单?啥叫买单?我把这包给你行了吧?”把手里拎的皮包塞给女服务员。
女服务员拦着江小莉说:“我不要你包,我只要钱。”
江小莉酒劲上来,扶在近前墙上一阵呕吐。
吴剑波忙上前扶过江小莉,对女服务员说:“她的酒钱我付了。”从裤兜里掏出二百元钱递给女服务员问,“够吗?”抱着江小莉往外走去。
江小莉半就半拉跟着走,边走边问:“你是谁,抱我干什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不会是色狼吧!”
吴剑波笑了:“我不是色狼,是你哥啊!走,哥送你回家。”
江小莉一甩身站在那里,醉态熏熏地笑了:“你是我哥?你是我哥!”转而又清醒地大喊,“我没有哥,也没有家,你往哪送我?我才不上你的当呢!想骗我,跟你上床,然后把我的包一抢,来个色财大丰收!想得真美……”挣脱吴剑波往前走,没走几步就摔倒在地上。
吴剑波紧跟几步又上前扶起江小莉,慈颜一笑:“我是好人,大好人。就你这样,还怎么回家!还是我送你回家吧!”说话间,江小莉紧贴在吴剑波身上,醉意浓浓,没了刚才的闹劲。吴剑波站在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把江小莉扶上车,跟着上了车。
司机转头问:“去哪?”
吴剑波看眼怀里的江小莉醉熏熏的样子,抬头对司机说:“司机兄弟一直往前走右拐就到了。”
司机开着车问:“这姑娘是你什么人?”
吴剑波脱口回答:“妹子啊!是我妹妹,妹妹。”
司机笑了:“这年头就属妹妹吃香,啥场合都适应,啥人物都搭配,啥好处都敢要,啥事都方便。哎,你听说有句顺口溜没有,只要叫声哥,啥话都能说,啥事都敢做。只要叫声妹,啥都情愿给,干啥都不累。这位老哥,你说对吧!”
吴剑波搂着江小莉没言语。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十元的人民币说:“兄弟,交个朋友。”把钱递给司机。
司机接过钱笑了,把车方向一拐说:“这位老兄,你到了。”慢慢把车停下。
吴剑波打开后车门,扶着江小莉下车。江小莉一下车,风一吹,又是一阵呕吐。吴剑波扶着江小莉,轻轻的捶着背。
江北海家。
客厅墙角的大座钟悠扬的响了十二下。
何柯田坐在沙发上,眼望着屋门口,耐心的等待着女儿江小莉回来。
卧室里,江北海斜躺在床上,静静的寻思着皮包上印着的几个大字,不断闪现在眼前,不知不觉中回忆起往事:
二十多年前。
东阳陶瓷厂大会议室里,正在召开一九七八年年终总结表奖大会。
暴沙群副厂长正在主持大会,大声宣布:大会进行第六项,发奖。随着又宣布着领奖名单,荣获先进工作者称号的财务科出纳员陶叶,上台领奖……台下一片掌声。
一位梳着两个长辫,美丽漂亮的姑娘,高兴的走上讲台,从江北海手中接过奖状和奖品皮包。江北海握着陶叶的手点点头。陶叶转身往台下走时,由于紧张,脚被话筒线绊了一下,引得台下哄堂大笑。
散会后,陶叶抱着奖状和奖品往回走。江北海紧走两步追上陶叶说:陶叶,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先回了办公室。陶叶也紧跟着进了厂长室。
在厂长室,江北海指了下长条凳子说:陶叶,坐吧!
陶叶坐在长条凳子上问:厂长,找我有事?
江北海笑了说:祝贺你荣获先进工作者称号,这可是你的政治荣誉啊!
陶叶不好意思的摆弄着皮包,脸上露着高兴的微笑。
江北海又说:我对你是了解的。你工作认真,敢于负责,更主要的是服从领导,我很满意啊!
陶叶点点头说:感谢江厂长的关怀,我会珍惜厂部领导给我的政治荣誉的。
江北海笑了说:好、好,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顺手从桌匣里拿出一个精品盒,递给陶叶说,陶叶啊!我前几天出差在上海,买了这条金颈链,你戴上一定好看。
陶叶打开精品盒,高兴的说:真好看!
江北海问:陶叶,喜欢吗?我是专为你买的,喜欢,就送给你。
陶叶高兴的:真的,送给我?马上平静下来说,江厂长,这么贵重的礼品,我不能要。
江北海微笑着说:皮包是厂部给你的政治荣誉,金项链是我给你的政治荣誉。你想,政治荣誉有推让的吗?
陶叶笑了:这……为难的看着江北海。
江北海严肃的说:装起来,我可不是谁都给政治荣誉的啊!
陶叶高兴的把精品盒装进皮包里说:谢谢江厂长。
江北海看着陶叶说:还谢什么!今后,要用实际行动来回报就行了。
桌上电话铃响了。
陶叶站起身给江北海深深的鞠了一躬说:江厂长,你忙吧!我该回去了。
江北海点点头,看着陶叶走出办公室后,拿起桌上电话:喂……是我……好……好,我明日就派暴厂长去办……好,再见。放下电话,江北海冷静的沉思着,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
何柯田从外面走进来,焦急地说:“老江,你道是拿个主意啊!小莉这孩子现在还没回来,真急死人了……”看着江北海没有回应,伸手拥着江北海说,“老江……”
江北海从回忆中醒过神来,生气的说:“深更半夜的拿什么主意?”
何柯田抹把眼泪说:“小莉这孩子,这么晚都没回来,我这个当母亲的能不急吗?老江,要不咱给公安局老赵挂个电话……”说着就去拿电话。
江北海坐起身大喝一声:“糊涂!”半天解释说,“深更半夜的给人家挂电话,算是怎么回事呀?啊!江北海的女儿彻夜未归,人们不得猜些什么呢?假的不也成真的了吗?嗯!”
何柯田无耐地放下电话,嘴里小声唠叨:“咱小莉,可从没夜不归宿,这要是碰上坏人可咋办啊!”
一旁的江北海狠狠地瞪了何柯田一眼,躺在床上。
吴剑波家。
吴剑波轻手蹑脚的往床头走几步探望着江小莉。
突然,电话铃响了。
吴剑波被吓了一跳,轻声怒骂:“是谁他妈的这么晚还来电话……”转身轻轻拿起电话又放下,回身看着在床上酣睡的江小莉,不自禁的伸手去摸江小莉的长发,顺着长发慢慢的摸向江小莉的脸,当要触摸到脸颊时手又缩了回来。看着江小莉熟睡的面孔,两眼放出贪欲的目光,俯下身子去吻江小莉的脸,当嘴唇即将挨到前额时又直起身子,不甘心地将手又伸向江小莉。
江小莉动了动身子,“哼哼”了两声又睡去。
吴剑波慌忙把手缩了回来,摇了摇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魂不守舍的看着江小莉。
江小莉在睡意中又“哼哼”起来。
吴剑波看着看着,打了个哈气,倚在桌子上。忽然想起什么!转身用钥匙轻轻的打开桌匣,看着桌匣成沓的钱,看着,想着,拿出一沓钱后又锁好桌匣,手里掂着钱,看着江小莉,在钱上亲了一口小声嘀咕:“钱,你太好了,有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干什么都成。有人说管你叫爹,只要是钱,有钱,我宁可叫爷爷都行。谁说钱多是祸?我才不信呢!钱,你真好,没有你我啥都不敢想,想都怕犯错误。只有钱才能壮胆……”把钱装在兜里,朝床头大胆的把手伸过去……
这时,电话铃又响了。
吴剑波不得不把缩回手转身气愤的拿起电话,准备大骂一通,看眼江小莉又压低声音喊:“喂,你他妈谁呀……啊,是胡主任……什么?汪含琼回来了,还有个男的。哎!他们弄到啥东西没有……哎呀,我不是告诉你找……她出差了,这个死……哎!还有啥事没有……哎,好了,咱再联系。”轻轻放下电话说,“这个汪含琼,会坏事的,不行……”拿起电话,按着号,心急如焚的听着电话,“喂!是暴哥吗……我是吴剑波,事情不妙,胡开来电话说,汪含琼回来了,他没能控制住,暴哥,这可怎么办?万一……是……是,凌晨三点的火车……哎,执行第二套方案……我在家等着,是,暴哥……”电话挂了。吴剑波看着挂断的电话骂着,“牛啥呀!别以为我总离不开你,总有一天……哼!叭”气愤的把电话放下。
这一声响,江小莉被惊醒了,揉揉眼睛,呆呆的看了看,扑愣下坐起来问:“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
吴剑波看看江小莉笑了说:“你醒了!这里是我家啊!你喝得烂醉如泥,是我把你弄回来的。不然,你就睡马路当乞丐了。”
江小莉愣愣的看着吴剑波问:“你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把我弄你家里干什么?”
吴剑波吟持地笑着说:“害怕了是不是?我不是坏人!我叫吴剑波,是东陶公司的副经理,这下放心了吧!”
江小莉陌生地盯着吴剑波,又慢慢把目光拽回,手摸摸脸,又看看身上后问:“我咋不记得你是怎么把我弄这来的?你……你,没……你没对我又摸,又亲的吧!”
吴剑波摇摇头笑了。
江小莉吞吐的又问:“像你这样的小白脸,见到我这样如花似玉的姑娘,你没……你没那个什么的吧?”
吴剑波笑了说:“你把我想的太坏了,我有那么坏吗?你看我是那种人吗?抱你不假,可你是烂醉如泥,酒气熏天啊!”
江小莉又问:“这是你的家?”
“是啊!”
“怎么就你一个人?”
“是啊!”
“你家里人呢?”
吴剑波对答对流:“我妈病了,住进了医院,我爸当陪护,家里再没别人了。”说着往床前走了几步。
江小莉忙制止:“哎!你可别过来,这屋里就咱两个人,一男一女的,坐近了别做出啥事来。哎!我还得告诉你,别在我身上打主意,我性子可暴,我可啥都干得出来。”
吴剑波笑了:“好,好,我离你三尺远总可以吧!”说着转身出去了。
江小莉满屋子打量后,发现桌上电话。忙下地抓起电话,想了想又放下了,轻手轻脚的顺门缝往外窥探,听到有脚步声,慌忙上床,紧紧的把被子裹在身上,看着门口。
吴剑波端一碗热腾腾的饭走进来:“给你,饿了吗!这是方便面!”
江小莉看着方便面碗,摇摇头说:“谢谢你,我不饿。”
吴剑波劝着:“少吃点,酒后折腾没有不饿的道理。少吃一口吗!”
江小莉晃着身子说:“我不想吃饭,想上厕所,你家有厕所吗!”
吴剑波放下碗问:“大便?小便?”
江小莉两眼瞪得滚圆:“有你这么问女孩子吗?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吴剑波忙解释说:“你误会了,我是说,你要是大便,就得到外面去,院里没有厕所。要是小便,门口处就有下水道,随你处理了。”
江小莉一听便嗫嚅回答:“那就小便吧!”
吴剑波笑了说:“走吧,到屋门口外就是下水道……”
江小莉这才撩开被子,警觉的眼盯着吴剑波:“我知道该咋处理了,你不能跟出来啊!我自己能行,你不能出来呀!”说着绕着吴剑波往门外走去。
吴剑波看着江小莉走出门摇摇头笑了:“真有意思,自我保护心挺强啊!喝酒醉的像死人是的,现在倒戒备上了……”
这时,就听在院里,江小莉惊叫一声,拎着裤子跑回屋里。
吴剑波忙问:“咋的了?发生什么事?”
江小莉一头扎进吴剑波怀里,哭着喊着:“有鬼,院里有鬼!”
吴剑波抱着江小莉问:“啥呀?哪来的鬼啊!别怕,有我在……”往门口看时,一只白猫从门缝里钻进来。看见自家的白猫笑了说,“什么呀!那是白猫,看把你吓的。”
江小莉也看见白猫。忙挣脱吴剑波的怀抱,扑在床上,蒙上被子痛哭起来。
东辽市医院。
外科住院部308病房。
吴娘斜躺在病床上,抬头看看在病床一边趴着睡着的吴林,不时的打着鼾声,用手轻轻的擦去挂在吴林眼角的泪珠,叹了口长气自言自语:“我这一病啊!可苦了你了……唉!这难缠的病啊!啥时候是个头啊!唉!”说着眼里转出泪花,“剑波呀!剑波,你好让我失望啊!唉!我心里有话跟谁说呀!吴林啊吴林,咱这辈子就这命啦!怨不得谁!人们不是说吗!这羊肉贴不到狗身上。唉!看来咱俩都错了,养儿要亲生,上阵父子兵吗!”泪水涌了出来,“吴林啊!我这样下去会把你拖垮的!倒不如……”转眼看见床头柜上放着的药瓶。
吴林干咳了两声,又睡着了。
吴娘吃力的支起身子,慢慢的拔掉滴流针管,血从手背上流了出来。又慢慢挪着身子,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着药瓶。
吴林翻下脸,香甜的睡着。
吴娘吃力的用手够着药瓶,一点点的够着,使劲一抓,药瓶没抓住被碰倒,在床头柜上滚动“叭”的一声掉在地上。
吴林被惊醒了,忙直起身子惺忪着眼睛问:“是啥响?”定眼看时,吴娘倾着半截身子,望着地上的药瓶发呆。吴林起身捡起药瓶问,“咋的?是不舒服想喝药?还是渴了想喝水?”
吴娘一脸的无耐看着吴林,流着泪水没言语……
吴林扶回吴娘身子,发现滴流针管拔掉了,手背流着血,心里这才明白,呆呆的看了一会问:“他娘,你这是干什么?啊!你想干什么?”自己的泪水滴落在吴娘脸上。
吴娘哭着说:“你呀!看你都被拖累成啥样啦?再这样下去,你受不了,会拖累病的?”
吴林流着泪水,哭着给吴娘掖着被子说:“你这样就不拖累我啊!你呀?糊涂,是真混哪!”看着吴娘泪流满面,缓着口吻安慰说,“咱俩这辈子,啥苦没吃过?啥罪没遭过?这点事就不行了?嗯!”
吴娘只是哭,一声不吭。
吴林给吴娘擦着泪水又说:“不是我说你,眼看着孩子长大了,咱们也熬出头了!你……”
听到这,吴娘哭的更伤心了,边哭边说:“孩子,孩子,孩子是大了,可那哪是咱们的盼头吗!不给你惹祸,你就烧高香吧!我一肚子话咋说呀!都怨我不争气……”说完失声的哭了起来。
吴林忙劝导:“你身子骨有病,心娇,别瞎想,啊!都说不争气,那能怪你吗?”
“我这命啊!硬!我这缠身的病早死早心静,省得拖累你跟着受罪!”
“唉!人呀!抗不过命去。老伴啊!你啥也别说了,咱俩要活一起活着,遭罪受累的我顶着。要死啊!咱俩一块死,来世也好有个伴不是,啊!别瞎想!啊!”
“老头子啊!你不比我,能多活几年是几年,好死不如赖活着,没我拖累,你会活得好些。”
吴林默不作声的拿过一瓶药,打开盖说:“唉,我听人家说过,你这病去根是不易了,活着遭罪,还不如早死早脱生。唉,今个啊!我陪着你去阳关道上走一遭,有个伴,不寂寞,说个话仗个胆什么的!你胆小没伴不行。”说着又哭上了。
吴娘哭得更厉害了。
吴林用手擦着吴娘的泪水说:“咱俩呀!不能哭着去天堂,啊!”哭着往手上倒着药片说,“给,这是药,咱们这样也省得给他找麻烦……”颤抖着手把药片放在吴娘手中。
吴娘手里攥着药片,两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吴林,哭着说:“现在我啥都不想,就想多看你几眼,到了那边好认识你。”
吴林擦着泪水说:“我啊!擦擦眼睛,让你好好看,啊!老伴,我跟你说,我得先走,你再走。啊!得有人给你领路趟道什么的,来世啊!咱俩还在一起。”
吴娘给吴林正了正衣领说:“别看你倔,可啥事啊!还是听我的!这回呀我就听你的。来世啊!啥事都依你,你说啥,我就是啥。”
吴林点着头,手抖的更厉害了:“老伴,我先走了……”
正在这时,门“当”的声被拥开了。
殷梅拄着拐杖走进来,返身关上门,笑着问:“你们是吴伯父伯母吧?”
吴林一愣,擦着泪水回头看了看,又擦擦眼睛看着殷梅。
吴娘还在哭着,攥药片的手不停的抖动着。
殷梅看到此情景忙上前问:“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哭呀?”
吴林疑问着:“你……你……你找谁?”
殷梅拄着拐杖笑了回答说:“伯父!你不认识我。噢!对了,我叫殷梅,是吴剑波的女朋友。知道你们在这住院,过来看看你们。第一次见伯母,没什么好东西送的,这点水果给你们……”
吴娘听着立即停止了哭声问:“剑波?你是吴剑波的女朋友?”
吴林站起身,看着殷梅点点头说:“这是剑波叫你来看我们的?”
殷梅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看看吴娘笑着回答:“啊!剑波?噢,是剑波,是剑波……”心里一振,思念的泪珠盈眶而出。用手轻轻的擦了擦笑了。
吴林背着殷梅,把手里的药片藏进兜里,擦着眼泪说:“老伴,这姑娘是咱剑波的女朋友,是剑波要她来的!要她来看咱的!”高兴的抓过吴娘的手。
吴娘瞪着的两眼看着殷梅,自语着:“剑波,没忘?唉!”泪水夺眶而出。
吴林高兴地劝着:“老伴,咱不干傻事了,啊!看这姑娘咱也不干傻事了。”说着掰开吴娘的手。
殷梅看着吴娘手里的药片,又看看散在地上的药片,拄着拐杖来到吴娘身边,对吴林说:“伯父,让我来……”
吴林叹口气站起身,殷梅坐在床边,对吴娘笑了问:“伯母,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药?让我看看好吗?”
吴娘紧闭两眼,心酸的泪水夺眶而出。殷梅握着吴娘的手。吴娘哭着,慢慢的松开手。
殷梅把药片拿过来,放在床头柜上说:“伯母,你看我,年纪轻轻的就拄着双拐,将来会不会落下啥残疾我也不知道,今后的路咋走我心里也没底,我曾不止一次的想到过死……”说着潸然泪下。
吴林看着殷梅惊奇的问:“哎!姑娘,你这是咋弄的?”
殷梅擦下眼泪笑了说:“看我,还劝你们呢?我倒难过上了,哎!现在好了,我想通了。人这个字就那么两笔,好写!想想看,真正写好这个人字的人不多。人们常言:做人难,难做人,人活在世上不容易。可是,人来到这个世上就容易吗?在这个世上,多少人曾为你付出,多少人为你牵肠挂肚,亲情,友情,爱情,想一死了之,可一死能了之吗?”殷梅握着吴娘手,轻轻的拍了拍又说,“只要人活着才有希望,不管遇到啥事,都应该想开点,看开些。用一颗平常心去对待人生,对待苦辣酸甜,喜恕哀乐,将心比心,以心换心,回归于心。这样,就去掉心中的烦恼,没有烦恼你还会感到伤心吗?人生没有烦恼,没有悲伤,无忧无虑,剩下的不就是潇潇洒洒,快乐幸福的你自己吗?”
吴林点着头,高兴的说:“对啊!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殷梅从兜里掏出手绢,给吴娘擦着泪水又说:“吴伯母,你想想看,人活着只是给别人活,那岂不是太傻了吗?首先得给自己活着。然后,才能为别人而好好的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干你想干的事。我说的对吗?”
吴娘微微一笑轻轻的点了下头。
吴林凑过来:“对!殷梅姑娘说得对,咱不能给别人活着,要给自己活着,结结实实的活着。”
殷梅看看吴娘的头发说:“伯母,看你这头发已经多日没梳了吧!来,坐起身,我给你梳梳头。”
吴林高兴的答应着:“对,对,哎!咱梳梳头……”往起扶着吴娘。
吴娘吃力的坐起来。
殷梅接过吴林递过来的梳子,慢慢解开盘在吴娘头上的发髻,慢慢的梳着。吴林高兴的端盆出去了。
殷梅边梳着头边说:“伯母,你这头发可真好,比我的头发都好。哎呀!这有根白发,我给你拔下来。”拔下白发放在吴娘手中。
吴娘手拿着白发感叹一声说:“唉,老了!我这一病啊!可苦了你吴伯了。”
殷梅笑了说:“伯母啊!你即然知道苦了吴伯,为什么不坚强起来,早日康复呢?我当时被人送进医院时,醒来后知道自己被撞断了腿,那心里就别提有多难受了,真是生不如死。可后来是吴剑波给了我勇气和生存的力量,是他为我输了血,交了住院费。这时,我才懂得人间的真情是多么美好。我得活着,我要活出个样来,找出把我撞伤的肇事凶手,让他还我的腿,血债血还!”
吴娘愣愣地听着。
殷梅把头梳好后,拿过床头柜上的立镜给吴娘照着说:“伯母,你看行吗?”
吴娘微微一笑的说:“行啊!行啊!比我梳的都好,你的手就是巧。”
殷梅笑了,看看手表说:“伯母,我该回去打针了。”放下镜子又说,“伯母,好好养病,我走了。伯母,想开点,千万不能干傻事。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吴娘点着头,望着殷梅,泪水盈眶而出。
殷梅拄着拐杖走了,走到门口,回过头摆摆手。
吴娘擦着泪水点下头,目送着殷梅走去手里拿着梳子自语着:“真是剑波的女朋友?剑波真的……唉!真是呀!那可就烧高香啦!”
吴林端着盆水忙拥门走进来:“水来了,水来了……”见殷梅不在屋忙问,“殷梅呢?”
吴娘回答说:“走了!”子
吴林焦急的埋怨着:“走了!你怎么能让她走呢?唉!”生气的把水盆放在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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