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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崖上的夜风,呼呼的从四面八方吹来,连空中稀落的乌云也被吹得不见了踪影。月光洒向洞口,十七个人都已经安全抵达了山洞洞口。空气中依然弥留着爆炸后的火药味,雾蒙蒙的尘土依然在空气里飞舞。十多顶帐篷和能维持所有人一个星期的食物以及水,还有武器,都陆续用绳索运到了洞口。
“为了以防万一,大家谨慎点,把手电筒都打开。”小川次郎在做进洞前的最后发言。“一个跟着一个,别掉队,不论发生什么都别单独行动,明白了吗?”
众人中,除了少数几个显得很慌张害怕以外,大部分人都表现得很兴奋。这次“暗洞”之旅,小川次郎在挑选人员上下了大功夫。本来最初人选有五十多人,由于大家逐渐认识到此次的任务十分危险,所以很多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
“好,出发。”小川次郎喊道。
众人排着队伍缓缓走进黝黑的山洞,十几支手电筒发出的光束,在潮湿的山洞内晃来晃去。身强体壮的肥彪走在最前头,小川次郎抱着儿子走在中间的位置。小川清崎依偎在爸爸怀里,头上盖着一件夹克衫,这样似乎能让他稍微感到一些安全感。
罗一走在倒数第三个,他觉得此时最无辜的人就是自己,好端端却要陪着这群疯子去探险。但已经跟着他们上路了,此时埋怨也没有任何意义。他手上也拿着一个黑色的强光手电筒,耀眼的光束直直刺破黑暗。昨夜一直被捆绑着的手腕,此时依然在生生作痛,连完成微弱的弯曲动作也感到十分困难。
罗一是个十分顾家的年轻人,此时他又想起了爸爸妈妈和奶奶,并且十分害怕自己会像爷爷当年一样,就这么永远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他真搞不明白小川次郎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大的胆子,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还有这群为他卖命的手下、私人医生、科学家,难道这些人都没有家人吗?难道他们都不害怕离开自己的家人吗?也许答案很简单,是金钱和利益驱使着他们这样做。又或许答案很复杂,复杂到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答案。
罗一就这样一路纠结地跟着队伍往前走着,就像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一样,都被现实且残酷的生活牵着鼻子走,犹如一头追寻胡萝卜的驴。
众人的步伐走得很缓慢,因为山洞内的地形凹凸不平,而且很湿滑,刚才已经有好几个人摔了大跟头。洞内的温度十分低,估计已经到了零下4、5度了,大家都感觉到了寒冷的来袭,个个都缩着脖子,好似缩头乌龟一样,模样甚是让人忍俊不禁。
一路上,大家都注意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在山洞内,随处都能见到人类来过的痕迹。比方说刚才在洞口时,他们就发现了一些衣物。从衣物的外貌来看,应该有点年头了,少说也是五十年前的款式。而且在山洞内,也有很多人类遗留下的足迹,几乎每走一段路,都能碰见。比方说烧过的木炭痕迹、手电筒、经历了岁月摧残的火把、锈得几乎快和山洞内的石头合为一体的铁质水壶等,到处都比比皆是,看来从古至今进入山洞的人确实不少。但从侧面也能看出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进入山洞的人都几乎没出来过,他们遭遇了什么,一切都是个迷。
从山洞顶上的石壁中渗出的水珠,滴嗒滴嗒往下落,有时候会滴到人们的额头上,带来一丝冰凉的感觉,仿佛被死人亲吻了一口。偶尔还会传来几声昆虫或是小动物的怪叫,但这些叫声,从来没有人听到过,听起来就像有人在用长指甲敲木桌,而且十分连贯迅速,“哒哒哒哒哒……”
“哎呀!”一个粗犷的男人声音,伴着回音在洞内回荡,听上去被吓坏了。
“停,”小川次郎命令道,他扭头朝传来叫声的方向望去,举着手电筒照在众人脸上,晃得他们都睁不开眼睛。“怎么啦?”
“没什么,只是……吓了我一跳。”刚才发出喊叫声的男人,用手电筒的光束,指向他左手边的山洞壁上。洞壁边上,一堆生满绿色蕨类植物的人类骨头,仿佛一堆枯死的树木般盘踞在阴暗的角落里。手电筒的光束落在骨头上,几条蠕动着的无脚爬行昆虫迅速躲进了黑暗中,其中有一条昆虫一溜烟窜进了骷髅的眼窝内,看来这堆原本属于某个灵魂的躯体,此时已经沦落为这些昆虫的巢穴了。
“下次别大呼小叫,有什么事冷静点,别拖了后退。”小川次郎冷冷地说道。小川清崎在他的怀中昏昏欲睡,头上依然盖着一件旧棉袄,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继续走,小心点。”
他们越走越深,几乎走了四十几分钟,前方依然是漆黑一片,仿佛永远也到不了尽头。不论他们走了多远,周遭的环境还是和刚进洞口时一样。路依然是潮湿不平的怪石路,四周的空间依然和刚进洞时差不多大小,仿佛时间早已停止,大家只是在黑暗中原地踏步走。
“小川老板,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呀!”吴医生对身后的小川次郎说道。“是不是勘测机器搞错了啊?或许……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暗洞。”
“少废话,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小川次郎不屑地说。他用左手托着儿子的屁股,此时已经累得开始微微发颤。“看你害怕得!当初给你账号汇那两百万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现在这副摸样?”
“我……我只是问问嘛!”吴医生尴尬地说。
“陆通,还要走多久?”小川次郎问道。其实连他自己也有些不赖烦了,花了这么多年研究的“暗洞”,难道根本不存在?他在心中暗自责问着。
“额……我估计应该快到了,我注意到附近的昆虫几乎都已经消失了,而且石壁上也变得逐渐干燥,想必暗洞已近在咫尺。”陆通说道。
“那暗洞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呢?我们会不会有危险?”小川次郎有些担忧地道。他最担心的是儿子的安危,自己和其他人的生死反而不重要。
“这个……我也不清楚,任何形式都有可能,”陆通用科学家的惯有口吻说。“至于危险嘛!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所以大家还是谨慎为妙。”虽然他心里清楚,危险可能不止一点点,也许是致命的。但他却丝毫没感到害怕,而是无比的兴奋,因为他将以一名科学家的身份见证这历史性的一瞬间,哪怕是死在这里,他也能瞑目了。
过了一会儿,前方的路越变越窄,古怪嶙峋的乱石也越来越多。此时的他们,仿佛一群蚂蚁在一张凹凸不平的地毯上穿行。众人合力攀越过高耸的山石,接着又小心穿越低矮的拱洞,每时每刻都必须提高警惕,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崴到脚或者摔一跤。如果在这么阴暗的环境下摔一跤,而且还摔断了腿,那么肯定会沦落为整支队伍的拖油瓶,到时候肯定会无情地被众人遗弃,毕竟这些人都是为了财富而来,而不是为了兴趣组团旅行。
“停……停停停……”走在最前头的肥彪,扯着喉咙喊出平生最浑厚的嗓音。“停停停……,别把我挤下去啦!他妈的,真该死。”
“怎么了?”小川次郎问道。此时众人都已经停了下来,纷纷歪着头朝前面望去,十几根光柱射向肥彪的位置。肥彪站在光柱下,仿佛登台表演的歌唱巨星,只不过……形象差了点儿。
“前面有条沟,很宽的沟,有四、五米宽呢!而且很深,简直深不见底。”肥彪拼命往后退,生怕会一不小心滑下深渊,看来刚才确实把他给吓着了。“妈的,刚才你们差点儿把我挤下去,还好老子喊得及时。”肥彪冷笑几声,明显是在为自己掩饰尴尬,接着又自言自语地补充道:“要是老子再瘦个几十斤,估计已经被你们挤下去了。”
大家都陆续走到深渊边上,用手电筒照向深渊。手电筒的光柱顺着深渊往下滑,越变越粗,越变越暗,仿佛被黑暗吞没了一般。哪怕灯光再强,视力再好,恐怕也难以窥探到深渊的底部。
此时罗一也从人群中挤到了深渊边上,心想这次真是栽到了这群疯子手上。而且他明白,小川次郎不论遇到什么困难,也不会退缩的,所以不用期望着小川次郎会命令大家走回头路。
罗一随手捡了块拳头大小的石头,轻轻抛下深渊,身旁的人没有发现他的举动。罗一屏蔽掉身旁的说话声,仔细聆听着石头最终落地后发出的响声。可是,他期待着的响声一直没有出现,可想而知深渊到底有多深。也许这深渊通向阴曹地府吧!罗一心想。想到这儿,一阵恐惧感袭遍全身,仿佛浑身上下爬满了有毒的蚂蚁般让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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