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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许城,依然是那座阁楼,可是这回室中,不再是飘逸惆怅的孟安禅,而是一个黛眉紧锁的俏佳人。何关关,从无心谷变之后再不见踪影的何关关,此时正坐在铜镜前,看着镜里的绝色容颜,低低叹气,有轻吟从她红唇白痴中溢出
“对不起,逸白哥哥。”
不知,佳人如斯,是为了什么而愁容满面,为了什么而独坐落寞
五行谷外,当日在许城城北出现过的一群人,正围在谷口,煞气凛然。原来,那头挽纶巾长衫飘逸的秀才,竟然就是现在的七事谷主慕清尘。
对面,云金率领一干司卫与之遥遥相望,成对峙之势。
“慕谷主,前番收到贵谷来信,我马上派人前往无心谷详查,方前辈果然不在谷里,但也有可能,只是外出云游而已,慕谷主如此轻易认定,是我五行谷加害于方前辈,未免有些武断吧。”云金自知身份,先一步说话,却也不卑不亢,表明立场。
“你是什么人,也配和我们谷主说话,叫段寻源出来。”慕清尘还未出声,身后抱琴而立的侍琴却耐不住了。
“那阁下又是什么人?也配直呼五行谷谷主的名讳吗?”云金冷笑一声反唇相讥。
“你......”侍琴被如此呛声,一张白嫩的面皮已然涨红。
“侍琴,我先前是如何教你的,全忘记了吗?如此心性,怎能成大事?给我退到一边去。”慕清尘出声,却是指责侍琴。
侍琴哀怨的看了一眼自家谷主,后退一步,恶狠狠地盯着云金。
“慕谷主果然好气量。”云金不顾侍琴的视线灼灼,坦然地称赞慕清尘。
“云首领,既然我千里迢迢赶来五行谷,就一定不是空穴来风,心血来潮。方老谷主受我七事谷人人敬仰,他久居异地,谷中人莫不感念莫不担忧。如今有武林朋友看到段谷主强行闯入无心谷之后,老谷主便失踪了,而且音讯全无,我七事谷人皆是痛心不已。实在别无他法,只能前来向段谷主一问事情缘由。还望云首领体谅,请段谷主出谷一叙。”慕清尘将一番话说得水泄不通,毫无破绽。
云金无奈,不知如何是好。
“姓慕的小子,你明知我们谷主不在,才趁机寻衅,这会儿说什么请我们谷主出来一叙,我呸,你个胆小如鼠趁人之危的家伙,要是我们谷主在,你早吓得跑回家吃奶去了,还敢在这放肆。我告诉你,趁你云火爷爷还没生气,赶紧带着你那帮手无缚鸡之力的酸秀才,给我滚出五行谷的地界。”云火性子急,早受不了他们这样你来我往的客套,干脆把大家心知肚明却不愿戳破的事实一股脑说了出来,顺带嘲讽了全做秀才打扮的七事谷众人一通。
“原来是云火前辈,许久不见,不知前辈的火剑可练到了第七重?如果晚辈没记错的话,五年前三谷大会,前辈就已练到第六重了,为何这么久没听到前辈的好消息呢?”慕清尘并不恼他充满了攻击和讽刺的话,反而言笑晏晏地换了话题。
侍琴等听到这番话,俱是一阵偷笑。原来云火正遇火剑瓶颈,久攻第七重烈火焚身不下,以至于被武林同道暗地里嘲笑不已。因为历届火剑主人云火,都早在不惑之年便已臻化境。
这件事是云火最大的痛处,被他们这般放在明面上耻笑,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他长啸一声,便拔剑冲慕清尘刺去。
云金等来不及拦他,暗道不好。慕清尘此番前来,为的就是和五行谷动手,趁着段寻源和沈逸白不在,他们可以有机会重创五行谷。云火这样被人一激之下动手,正好让人家有了借口,可以光明正大地实现自己的阴谋。
果然,慕清尘见云火袭来,非但不惊,反而勾起了一抹笑意。虽然年纪尚轻慕清尘的行事作风心思修养,却不输同等身份的其他三谷谷主。
火剑七重,电光石火,星火燎原,烽火连天,疾风如火,骄阳似火,七月流火,烈焰焚身。最后一式取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意,仿若凤凰涅槃,只有皮囊尽退,才能将生命的原力爆发出来。可惜云火性急,总是无法感悟其中奥妙,所以火剑之势,威力下降不只分毫。
所以,对云火突然而至的攻势,慕清尘甚至身形未动,就站在原处拂袖相迎。慕清尘是七事谷上任侍琴之子,方无通辞去七事谷谷主之位后,本是方无通之弟接任谷主之位,奈何慕清尘天资聪颖,因缘际会之下竟然修得完整的第一卷七事功,因而成为七事谷主。当然这是七事谷秘事,世人知之不详。
第一卷七事功,琴棋书画诗酒花,各有专长。慕清尘此时以棋字决暗器之法,不知何时抓了一把碎石在手,面对云火漫天洒出,堪堪挡住了他或急或徐的剑招。
云火久攻之下,占不得一丝便宜,心急更甚。但高手对决,最忌心焦气躁。慕清尘看准云火一个空隙,加了一分内力掷出手中石子,正中云火胸口。云火一口内息俱散,喷出一口鲜血向后倒去。
云金飞身而起接住,交予身后弟子。
“看来慕谷主此行势在必得,一定要硬闯五行谷了。”云金不复刚才的谦恭,以主人之姿立于众人之前,对慕清尘冷声道。
“你这小子好不讲理,明明是那老家伙先动手的,难道还不许我们谷主自卫,吗?他自己学艺不精,怪得了谁。”侍琴恃宠生娇,忘了刚才慕清尘的训示,再度出声。
“滚。”慕清尘突然出手,从侍琴手中拂袖拿过丝琴,冷冷吐出一个字。侍琴被他掌风扇动,只往众人之后飞去,跌落在地,嘴角溢出血来。一双清澈的眸子盯着慕清尘的背影,半是惊讶,半是受伤。
“云首领不要介意,是慕某管教无方,见笑。”慕清尘浑然不觉侍琴的目光,将琴立于地上,依然浅笑着与云金交谈。而且言语之间,绝不以谷主身份欺压,反而谦逊友善,一派君子作风。
云金看着眼前之景,忍不住在心里轻叹,难怪慕清尘以一介侍琴之子,能当上七事谷主。这般心机深沉,善于掩饰,性情喜怒无常,行为不可捉摸,确实是领袖之姿。
“慕谷主言重,只是不知,慕谷主究竟怎么打算呢?”云金知道这一仗躲不过,倒不如拼一场,这是五行谷之地,不见得会落败对方。
“好说,本谷前来,只是想请段谷主给个说法。但是段谷主乃是前辈,清尘自知不敌。但是听说五行谷五大司卫各善奇功,各有所长,而且若是联手,则独步天下,难逢敌手。本谷久仰已久,很想见识见识,也能取长补短,完善自身。”
慕清尘果然不愧是读书人,说话的功夫做到了极致。五行司卫乃是五行谷除谷主之外最为尊贵的,此番段寻源不在谷中,若是打败他们,五行谷的颜面自然荡然无存。传至江湖,地位自然一落千丈。不得不说,此战关键之至。
云金猜到如此,也不惊讶,只是眼下云火受伤,他们如何使出五态齐行呢?云金转身看看云木云水云土,三人俱是点头示意。他们心里清楚,这一战,一定会艰险无比。若是云火不曾受伤,他们胜算极大。只能说慕清尘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原烈。你代替你师父。”云金思索片刻,对扶着云火的一个年轻人说道。
“是。”原烈稍一停顿很快说道,年轻的眼睛里充满了斗志和决心。
“让我来,我还能打。”云火不忿,兀自挣扎喊叫。
“长老!你身受重伤,暂且休息一下,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了。”云金第一次表现出了首领风范,对云火厉声喝道。
云火自知鲁莽,顿时消了声音。沈逸白一向注重规矩,即便云金年轻,他们几人也必须唯他马首是瞻。
“慕谷主,请。”云金踏入场中,身后跟着三位长老和原烈,众人皆是义无返顾。
“请。”慕清尘脸上笑意不减,有弟子上前摆了琴台。他撩起长袍席地而坐,双手抚上琴弦,举止优雅,眼神温柔,仿佛那琴是他的恋人一般,需要细心爱护。
场中蓄势待发,两边弟子也都暗自捏了一把汗,这是事关五行谷元气和地位的一战,对七事谷又何尝不是举足轻重?
慕清尘手指微动,试了一下音,琴音铮铮,如雨溅深潭,似珠落玉盘。他微微一笑,声音轻柔:“开始吧。”
云金伸手,以气凝剑,金光锋利。云木等也依次聚起剑气。一时间五行齐耀,场上光芒一片,缓缓浮动,仿佛尘世初开,天地清明。
慕清尘以琴字诀出手,指之所至,气之所至。铺天盖地的琴声笼在正场上方,夹杂着五行剑光,众人内力,一时间无懈可击,浑然一体。
周围弟子功力浅薄,无法忍受慕清尘的琴声内劲,纷纷掩耳,更有初习武功的弟子,甚至口中溢血,显然为琴声所伤。
云金等被困在慕清尘的琴声中,渐觉吃力不能抽身,尤其是火剑稍弱,无法与其余剑气默契相助。但是阴阳五行,是自然生存之理,五态齐行,自有天地的力量在其中,慕清尘一时也不能取胜。
就在互相僵持之际,云金等忽然感到一阵轻松,似乎缠绕他们剑气无法全力施展的琴声撤去不少。须臾,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云金,退下。”
云金心头一喜,是沈逸白。彼此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五司依次撤去剑势,退至一边。
来人正是沈逸白。
五行谷众人见少谷主出现,俱是一片欢呼,齐齐唤他,年幼一些的甚至湿了眼眶。强敌来袭的压力和担忧似乎由于沈逸白的出现而完全烟消云散,因为对他们而言,沈逸白就是他们的精神支柱和信念所在,只要他在,五行谷就一定会恢复以往的安宁。
慕清尘看到沈逸白的那一刻,一贯流连在脸上的笑意终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惊讶之色,好像对沈逸白此时出现在这里感觉到很不可思议。但只是一瞬,他就又凝聚了心神。因为沈逸白攻势凌厉,不容他多想。
沈逸白不同于五行司卫,他本身就可以将这五行剑法融会贯通,自然比五个人还需要默契配合强上几分。另外,世人皆传段寻源学得五行神功,沈逸白其实也是自小修习。所以他的武功修为,并不在段寻源之下。慕清尘只习七事功第一卷,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这也是七事谷屈居四谷之末的原因。
慕清尘一曲将终,威力达到最盛。沈逸白将五行神功蕴于一掌之中,从天而降,气势迫人,直直冲场中抚琴的慕清尘压来。
慕清尘最终还是未弹完一曲,沈逸白掌风至处,古琴一分为二,琴声戛然而止。他捻起花字诀,一招微雨燕双飞,飞身而退,堪堪避开了余力。饶是如此,也是狼狈至极。待他站稳身形,就看到沈逸白一袭白衣,无风自动,翩翩然立在场中。面色冷艳,眼神清冽,好像世间万物都匍匐在他脚下,不能让他为之动心一丝一毫。
果然是遗世独立无无与伦比的人物。这是慕清尘第一次见识出手的沈逸白时第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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