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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逸白和玉宁儿身陷寺庙地牢,玉清和何关关暂住无心谷中,四人都未料到,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那一日,沈逸白和玉宁儿被困清隐寺,在五行谷中,却是另一番场景。
念白居前,沈逸白派回的四月正在向段寻源回话,解释他们一路所得。段寻源早已见过玉清,自然知道沈逸白此行,取不回五行八卦牌,他听着四月说话,一言未发。只是在四月说到那夜沈逸白三人月夜相谈时,段寻源听到安禅的名字,似乎有点反常。
“安禅?”他淡淡重复。
“是,听公子说,此人武功不弱,而且是个豁达之人,所以公子才留下来等他。”四月毕恭毕敬地回答。
“逸白没事吧?”段寻源换了个话题。
“公子很好,他请谷主不要担心。”四月将沈逸白的话如实转达。
段寻源久久没有做声,就在四月以为他不会再说话,准备继续说下去时,谷中司卫首领云金取了一支箭矢来报。
“谷主,这是从谷外射进来的,那贼子蛮力奇大,在百米开外射出,守门司卫来不及追赶,请谷主责罚。”云金一时不察竟犯下此等错误,传出去会丢了五行谷面子,因此行下大礼请罪。
“无妨,取箭来。”段寻源并不在意,他倒是想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云金正要起身,四月却上前一步从云金手中将箭取过,用手摸了一下箭上缚的布条,才将之递给段寻源。他是在为段寻源验毒。五行谷势大,难免有人行小人之举,无奈段寻源却不放在心上,甚至不许让人为他试毒。沈逸白实在担心他的安危,每次都想了法子自己先试过。四月常跟在他身边,也熟知这一细节。如今沈逸白不在,他也没忘了这茬。
“你倒是细心。”段寻源后来注意到了这一点,对沈逸白的孝心颇感安慰,见四月如此举动,他不免想起了在外未归的沈逸白,面上不似刚才那般冷然,隐隐有一丝温情流动。
只是,在他看过布条上所写内容时,却突然愣在了那里,脸色似哭似笑,口中喃喃不止:“不...这不可能...”一向深如古井的眼里此时风波涌动,像是惊奇,又像欢喜。一阵风起,飞起落红万点,念白居前,那几株菊花婀娜摇曳,暗香浮动间,段寻源恍若回到旧时,二十年前,一个红衣胜火明媚娇艳的女子站在花前,玉手拈起一枚花瓣,巧笑倩兮:“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云岫...”段寻源痴痴一笑,伸出手去,好像要去碰触佳人。
“谷主。”四月和云金见段寻源如此模样,都很是惊讶,犹豫片刻,四月开口问道。
段寻源却像傻了一般,仍旧痴痴地望着开花的方向,脸上满是爱怜之色,仿佛真的是在望着与自己海誓山盟情深不移的心上人。
“不......云岫,等等我。”段寻源温柔的神情突然换成了焦急和害怕,好像发生了什么惊恐的事情一样,他扔下手里的布条,拔腿向出谷的方向跑去,口里仍然在不住地喊着:“等等我......”似乎在追赶着什么。
“谷主...”四月和云金齐齐喊道,跟着追了上去,挡在段寻源身前。”谷主,发生了什么事情?”司伯不知为何自己一时大意让人钻了空子送进来的一封信,竟然会让段寻源发狂,他心中实在惶恐至极,也顾不得尊卑有序,直接相问,生怕出了什么事情,酿成大祸,那他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滚开!”段寻源见去路被挡,心中恼怒万分,竟挥掌向云金袭去,云金不防,竟然生生被打出了几丈远。一旁四月见势不妙,也赶紧上前劝慰:“谷主,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请等公子回来,与谷主一道商量。”四月倒是个临危不乱的。
“逸白...呵呵,逸白。云岫,我一定要找到你,碧落黄泉,我们再也不分开。”段寻源听了四月的话,先是冷静下来,却继而又开始自言自语。回头看了那几株仍然独自绽放的菊花一眼,段寻源淡淡一笑,转身飞奔出谷,只留下一个仓皇寂寥却义无反顾的背影。
“谷主.....”四月知道事情不妙,却无可奈何。凭他和谷中其余人,又怎么能拦得住发了狂的段寻源呢。
“云首领,你去请四位长老,一道守卫谷中安全,我这就去请公子回来。”四月认为这会儿只有沈逸白才能主持大局。可他并不知道,他家公子这会儿正自身难保深陷困境。
“好,那你快去。”云金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擦去嘴角的血迹,脚步蹒跚地向月氏四位长老居住的望月阁走去。
四柳站在原处,望着段寻源离去的方向,沉默不语。天色渐暗,薄雾轻笼,四月的神情,在余晖背影处,晦暗难明。
天光完全暗去时,一只通体乌黑的鸽子从沉寂的五行谷中飞出,一直融入无边的暗夜中去。
五行谷生此巨变,沈逸白三人却一无所知,仍然在地下牢房里......啃馒头。
“你不是不饿吗?怎么这一半的馒头却都是你吃掉的?”玉宁儿闲来无事,又打趣三柳。
“我身高体壮,自然需要多补充些食物,谁像你身材瘦弱,武功又差得要死,自然小猫吃食一样,也只能啃那半个馒头了。”三柳不以贪吃为耻,在他看来,像玉宁儿那般弱不禁风,赶个路都能让自己得了风寒才是丢人。
“是,你吃的食物,都用来长个子和肥肉了。”论嘴上功夫,玉宁儿又岂会屈居人下。
“那是。”可怜的三柳,心思简单,一根筋通到底,完全没听出来玉宁儿是在骂他只长身体不长脑子。
扑哧一声,玉宁儿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旁静坐的沈逸白竟然也脸色松动,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正好抬头的玉宁儿捕捉到了这个表情,略感惊讶。她还以为沈逸白就是个除了嘲讽时会冷笑,平日就是一张完全的冰块脸呢。她突然又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自己说下次要好好调教他的事,不知不觉,两人竟然已经认识了这么久,甚至一起共患难,真是奇妙。
沈逸白却在与玉宁儿眼神相遇的那一刻,瞬间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玉宁儿本想提一提当初的事,见对方一副明显不愿与自己说话的表情,也只能讪讪止住,让那些话烂在肚子里了。
“那我再与你们讲个故事吧。”玉宁儿忽略掉心中莫名升起的不快情绪,振奋精神,神采奕奕地问道。
“三柳,我们出去看看。”沈逸白却突然站起身来,朝外走去,对玉宁儿的话恍若未闻。
“......”玉宁儿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了,看着沈逸白颀长的背影,清澈的眸子里满是不解和失落。昨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吗?难道只是为了问出自己的身份,才有那一番交谈吗?玉宁儿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受伤表情。
“少爷,我想听她讲故事,你先去吧。”三柳出人意料地回答。
沈逸白也愣了一愣,但只是一瞬,他就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了,看上去很是潇洒,至少,三柳就满脸笑意地一直盯着他家少爷,直到他消失在视线里。
“喂,别看了。”三柳转过头来见玉宁儿还看着室外的方向,脸上的笑容褪去了。
“关你什么事?”玉宁儿回过神来,白了三柳一眼。
“那是我家少爷,自然关我的事,你不许对他有非分之想。”原来三柳留在这里,是为了警告玉宁儿。
“谁说我...我对他有非分之想了?”玉宁儿闻言面色一红,着急忙慌地反驳,连话也说不利索了,那般局促的小儿女姿态,倒像是真的被三柳说中了心事一般。
“不要以为少爷答应你会放过你们家人,又安慰你为你盖衣服,就是喜欢你了,一个丫头片子而已,怎么配得上我们少爷?”三柳嘴快,什么话也藏不住。
“你昨晚偷听我们说话?”玉宁儿惊呼。
“......””这不是重点,反正,你以后离我们少爷远点。”三柳暗自骂了自己一句,怎么把什么都说出来了,要是让那丫头知道少爷把自己的衣服都给她盖上了,那她还不高兴的尾巴翘到天上去?
果然,玉宁儿抓住了自己想要的重点:“你说,是白兔子昨晚为我盖的衣服?”话里满是掩不住的惊喜。
“你别自作多情了,我家少爷虽然不爱说话,心地却善良,他是怕你中了毒,万一冻死了,我们岂不是白白被拘禁了起来。”
玉宁儿对三柳的解释置若罔闻,她拽着自己身上还披着的沈逸白的衣服,傻笑着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与安禅哥哥认识的那个月夜,沈逸白也是把衣服让给了她,如今一样的温度,一样的气息,也是沈逸白留下的,他虽然外表孤傲清冷,甚至言语恶劣,却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展露因为难得而更显可贵的温柔。他完全可以把自己抛下,却甘愿被困在这里,这是不是说明,在他那张万年不变的没有表情的面具背后,也隐藏了一颗火热真诚的心呢?
人都说,感情会眛了人的心智,果然不假。玉宁儿如今只记得沈逸白的好,完全忘了自己是因为什么而中毒。
“喂......”三柳见玉宁儿兀自傻笑不言,伸手在她脸前晃了晃。
“干什么?”玉宁儿清醒过来,收起漫无边际的遐思,她板起脸瞪了三柳一眼:“无聊,也不知道你一个大男人,天天罗里吧嗦的,以后哪个姑娘敢嫁你?”说完也起身向屋外走去。
三柳一个人坐在那儿,满脸疑惑:“诶?这不是在说你和少爷的事吗?怎么又扯到我娶媳妇上了?”说起娶媳妇,三柳嘿嘿傻笑:“怎么会没人嫁我?我以后会娶黄莺的。”
沈逸白和玉宁儿先后出去,只留一室冷风,听三柳不知羞地表明心迹,也不知他说的黄莺又是哪一个?
“你在干吗?”玉宁儿兴冲冲地跑了出来,心里觉得有很多话想跟沈逸白说,却见沈逸白站在昨日他与三柳见过的那块石壁前凝思,顿时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挑现成的问。
沈逸白闻言转过身来,看了玉宁儿一眼,却很快移开了眼光,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
“喂......”玉宁儿一时心急,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她伸手抓住了沈逸白的袖子,唤住他。
沈逸白微微侧身,看着玉宁儿拉住他衣服的手,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我说过,讨厌有人碰我。”
玉宁儿刚刚雀跃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不见踪影。大概,沉到玉府后面的那个深不可测的湖底了,也不知道捞不捞得上来。玉宁儿不知该想什么,竟然在考虑这种事情。
沈逸白微微用力,甩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不带一丝留恋,与昨晚的他判若两人。
“为什么?昨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现在又不跟我说话?”玉宁儿突然喊出来。她想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这么在意沈逸白对她的态度,他是个冷漠的人,自己不是知道吗?到底,她在期待什么?
沈逸白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他独特的清凉的嗓音随着地下暗风传来:“我已经知道想知道的,自然不必再装样子。”
暗风虽凉,却不如恶语伤人。饶是之前有此猜想,玉宁儿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那般冰冷的感觉,好像直穿血肉,一直钻到她心里。
“少爷,你最讨厌骗人,从不装样子的。”三柳看着又进来的沈逸白,幽幽说道。
“就不许我装一次吗?”沈逸白似乎心情不好,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不过他感觉到不妥,收拾好情绪,缓缓加了一句。
“昨夜加上今日,回谷之后,你就去后山吧。”
原来沈逸白早知昨日三柳偷听,这也难怪,沈逸白是什么人,三柳忍不住情绪,偷听时还左右乱动,怎么能不被发觉呢?这么说来,昨夜拿走他的披风,害他冻了整晚,也是沈逸白故意的了。三柳突然有此觉悟。
“啊......少爷,三柳不要。”感受到自己悲惨的命运与未来,三柳一片哀嚎。
沈逸白并不管他,到一旁坐下,闭了眼睛,眉目微皱,似在思索什么。
与此同时,距五行谷南方仅一路之隔的许城,城北是一片废弃的房屋,还未改建,平时鲜少有人走到这里,成群乌鸦一向在这儿占地为王,此刻却哀鸣着惊飞远方。
“谷主,有消息了吗?”一个略显焦燥不安的声音响起。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侍琴,回谷之后,修身养心的功夫还要再努力一点。”一个头挽纶巾长衫飘逸的秀才模样的人淡淡回答,语气虽是责备却又略含宠溺。
“是,谷主。”站在那人身边被唤作侍琴的男子眉清目秀,背上负了一把琴,闻言微微俯身。
他们身后,一群人默然而立,掩不住的气势凛凛,似乎是出征的将士,正严阵以待,做好应敌的准备,等待冲锋的号角声响起,便赶赴未知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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