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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扎片刻,江垠放下包裹,拎着布兜和手弩反身向回跑。五月十六日的惨剧,在他脑海中经久不散,他仿佛依旧能听到,在虫子威胁下,人们无助哭喊的回声。那具抱着奶瓶的无头婴儿尸体,不断地鞭挞着他的灵魂。
二十一秒!江垠窜进悍马H6的驾驶室,布兜和弩被他随手丢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三十秒!江垠撞上车门,系好安全带。并轻推钥匙发动车子。
三十八秒!江垠放下手刹挂上档位,左脚轻踩油门,双手不断拨动方向盘调整车子的方向。他的眼中,此刻只有那四枚完好无损的虫卵。
四十秒!虫子提前一秒从大楼内退出。这次,其中一只虫子卷着三枚卵。
虫子似乎并未注意不远处移动着的黑色金属壳子。依旧走到先前放卵的地方,轻轻地放下用触须卷着的小生命。
“死吧!”江垠怒吼一声,左脚油门直接踩到最底。伴随着发动机的持续轰鸣,悍马H6尾部喷出一阵浓浓的黑烟,平缓行驶的车子骤然加速。如同一只被吵醒的史前古兽,咆哮着、冲刺着。座椅靠背传来的强劲推背感,驱散了江垠的所有恐惧,此刻他的眼中,只剩下歇斯底里的癫狂和恐怖。
车前端造型夸张的纯钢保险杠,未受任何阻力,直接撞碎了虾虫辛苦抢救出的数枚虫卵。然后,在被惊得呆滞住的虫子反应之前,狠狠撞在靠前的虾虫胸腹连接处。
油门不松,车速不减。悍马H6带着无可匹敌的巨力,顶着两只虫子径直撞在医院大楼的正墙上。
虫子锋利的前肢,奋力敲打着厚实的防弹玻璃,六条触须,抽得车身砰砰作响。江垠无视危险,任凭虫子攻击,全身力量集中在左脚,恨不得把油门踏板踩进车底盘内。悍马六只轮胎空转打滑,与地面形成的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响彻整片街区。
渐渐地,两只虫子的反抗力越来越弱。也不再徒劳的攻击车子。江垠松开油门,挂上倒档,车子缓缓后退。不得不说,虫子确实是铜皮铁骨。即使遭受如此撞击后,也只是受一些轻伤,此时它们挤在一起不愿动弹,似乎更大程度上是因为耗尽了体力。
而江垠,也没打算就此放手。车子退出大概二十米后,他踩住刹车重新挂档。悍马H6如先前一样,冒着黑烟再次朝虫子扑去。这样反复数次,直到车子的挡风玻璃完全被虫子的绿色血液覆盖,再也看不清前面后,他才提着合金弩和布兜下了车。
空气中充斥着因为轮胎摩擦而产生的热胶皮味。两只虾虫全身多处外骨骼破裂,它们被自己的血液染成了一团惨绿色。看到江垠下车后,依旧张开狰狞的口器,朝着江垠嘶吼着。
江垠似乎进入了一种其妙的状态,此刻的他无喜无悲,只是死死盯着面前的虾虫。拉动拉杆为合金弩上弦,然后摸出一只箭矢按进箭道尾部。随后,抬起合金弩,瞄准受伤相对较轻的那只虾虫右眼,轻扣扳机。
“噗嗤!”锋锐的三犁箭矢透过眼睛,直接射进虫子的脑中。原本无力挣扎的虫子,瞬间如同打了兴奋剂般高高跳起,然后剧烈挣扎,把悍马车撞到一边,另一只受伤的虫子也遭受了这无妄之灾。
被虫子绿色血液染满衣衫的江垠,提着合金弩后退几步。观察片刻,在确定因为虫子回光返照般的癫狂,而无法给另一只虫子补上一箭后。他从一边的布袋里拎出所有的燃烧瓶,然后引燃,朝虫子砸过去。熊熊火焰编织着虫子的葬礼,江垠捡回自己的包裹后离开了医院。
几十斤的包裹,虽说大多数人都背得动。但如果说背着几十斤的负重走上将近两个小时,就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做到。江垠当然不是超人。再加上先前与虫子的斗力斗狠,消耗了他大部分体力。原本就显得有些长的归家路,此刻更是仿若没有尽头。
途中,江垠也前前后后遇到几批幸存者。不少幸存者,都对他背上厚实包裹露出贪婪而渴望的目光。但最后,却都在锃亮的合金弩下重拾理智。就这样连赶路带休息,直到接近傍晚,他才看到自己的那辆冷藏车。
看到眼前自己的避难小窝,江垠不由得长舒一口气,肚子也开始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这时,车厢门被打开,一个穿着黄色外套的陌生人从车厢内走出来。
抢地盘!这是江垠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绷紧放松的神经,解下包裹,江垠迅速给弓弩上弦并填进箭矢。然后举起合金弩对着刚下车的人语气生硬地喝道:“别动!你是谁?”
黄衣服陌生人傻愣愣的看着江垠,随后扫视了一眼瞄准自己的合金弩,无奈的举起双手。
“你是谁?江峰呢?”江垠再次喝问。
“原来你找江峰啊。”黄衣服陌生人似乎松了一口气,接着转头看向车厢内道:“他在里面呢,我是他的好兄弟。大家都是朋友,哥们你能不能先把弩放下,这么近的距离,要是走火了,箭头能在我身上钻出个洞来。”
听到陌生人说是江峰的朋友,江阴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还是依言放下了弩弓。虽说多个人又多了一张嘴,但在末世,弱小的人类若不互相帮助,恐怕最后的结局只能是灭族。
想通其中关键的江垠彻底放下戒心,翻动嘴皮刚想要说什么,忽然眼前出现的变故让他瞪大眼睛。
只见又有四个陌生人,从车厢内鱼贯而出。而且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只被引燃的燃烧瓶,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肆意打量着江垠。
阴谋!想到这里,江垠再次举起弩弓,瞄准为首的陌生人颈部,右手食指轻轻搭在合金弩的扳机上。刚刚黄衣服人的话,并不是对自己说的,而是对车内同伙,提醒他们防范自己说的。
“你们是谁?车上的那个人呢?”江垠强压住自己的怒气,凝视着眼前众人,配合着身上沾染的虫子血迹,到显得有几分气势。
“哥们还是消消气吧。实不相瞒,末世前兄弟我就是干刀尖上舔血的行当,也算是个把脑袋别裤腰带上过活的人。”为首的陌生大汉无惧江垠的弩弓,笑呵呵的对他道。随后,又想起了什么,对着车厢内吼了一声:“江峰,别他妈躲车上装死,这儿有人找你。”
随着为首大汉不耐烦的呼喊,神色怯懦的江峰拖着伤腿,畏畏缩缩走到大汉身边。
“江峰!他们是谁!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了!”江垠质问着江峰,手中的合金弩依旧指着大汉。
“兄...兄弟,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江峰瞥了一眼江垠,低下头小声道。随后又用手指了下身边的大汉道:“这位,是我大哥。”
“原来如此。”江垠恨恨的看了一眼江峰,咬牙切齿道:“摸着你的良心。我把你从虫子嘴里夺出来,不求你回报,还冒着生命危险给你找药。到头来你就这么报答我?带着你的人合伙算计我?”
“不!不是这样的!”听了江垠的话,江峰惊慌失措的辩解着。
“我,我是看你都下午了还没回来。以为,以为你已经被虫子吃了。在这个末世,我一个受伤的人很难生存,所以,所以我就打电话...”说到后来,江风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好了,这位兄弟。你想见的人也见到了。”这时,为首的大汉打断了江峰的话。对着江垠,依旧一团和气道:“看在你救了江峰一条命的面子上,如果没别的事,你就走吧,哥哥不为难你。”
“这是我的地盘。”江垠望了一眼被他们拎在手里的燃烧瓶,强行压住想要扣动扳机的冲动,开口辩争道。
“我知道。”大汉深表赞同的点头道。但随即,话锋又是一转:“不过现在,这儿已经是我们哥几个的地盘了。”
“大哥!不是这样的,你不是这样和我说的。”一旁的江峰忽然跪倒在地,抱着大汉的右腿呼喊道:“你答应过我,不赶他走,你答应过的。”
“啪!”“混蛋!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大汉狠狠抽了江峰一记耳光,随后抬腿把他踹出三四米远教训道:“这个时候,你装什么好人?你以为你真是好东西?是谁打电话哭着喊着和我说,自己把自己女朋友挡在身前,才侥幸留得一条狗命?连自己的女人都背叛了,恩人算个屁?。”
“江峰!”江垠彻底愤怒了。他没想到,原来那个女子居然是这样死的。
“不!不是我!不是我害死她的!”江峰跪在地上,任凭眼泪和鼻涕沾满他的衣衫,双手抱着头痛哭着辩解道。
“原来他是这么活下来的,连自己马子都罩不住,还有脸活。”旁边一个人不屑的望着江峰讥讽道。
“谁说不是,要是我,早找堵墙自己撞死了。”另一个人也搭腔道。
“不是你?不是你还会有谁?”大汉扭曲着面容阴狠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今天为什么跑出来。你小子,不就是怕老子我上那个骚货么?实话告诉你,在你睡觉的时候,那小骚货老子已经上过了,而且不止一次。”
“什么?”听到这里,江峰突然停止嚎哭,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大汉。
“哈哈!不光是老大,我们兄弟几个都上过了。”最开始那个穿黄色衣服的人,不知什么也点着个燃烧瓶,站在他们中间道。随后,假心假意的开导着江峰:“看样子,那浪货并没和你说。江峰,峰弟,听哥哥一句话。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可以换,手足不能断。这个末世,拳头大,有吃的才是老大。咱们有这么多物资,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大丈夫何患无妻?”
“不!你们怎么能这样!”江峰崩溃了,没想到平时和自己称兄道弟的人,居然会是这般对待自己。而自己在背叛的爱人后,紧接着就把自己的恩人顺手卖了。他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渴望能回到上午被虫子攻击的时候。他怨恨自己,怨恨自己为什么不是把她推开,而是拉着她挡在自己身前。想到这里,万念俱灭的江峰不再哭喊,而是对着江垠,小声的仿佛自言自语般道:“杀了我,让我死吧。”
闻言,欣赏了一出悲剧的江垠调转弩头瞄准江峰。他心里也恨透了江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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